第一百一十四章
祁馨雅莫名其妙被自己的母妃骂了，心里实在憋屈得很。别开脑袋只用一个后脑勺对着自己的母妃，眼睛却是盯着刚刚坐下的清雅郡主。
还不急祁馨雅感叹这清雅郡主有多好看，她便眼尖地发现那个清雅郡主的手似乎是在抖？祁馨雅擦了擦眼睛再看过去，没错，清雅郡主的的确确在发抖。
可是她抖什么？皇伯伯给她赐婚不好吗？
祁馨雅看着清雅郡主眼睛都不带挪动，她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
清雅郡主有心上人了。
这个认知让祁馨雅觉得自己找了同类，虽然她的小姐妹司马珺也有喜欢的人，可是司马珺都已经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不像她，现在还求而不得呢。发现清雅郡主也有喜欢的人，而且似乎是比自己更为艰难，祁馨雅就不由得心疼起她来了。这更加坚定了祁馨雅想要和清雅郡主结交的心。
哎，大家都是苦命人。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昭成帝很快就会退出太和殿去休息。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昭成帝已经在殿中待了近一个时辰了却还是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好些贵女和公子哥们这会儿子都有些坐不住了，可是碍于这是皇上赐的宫宴，谁也不敢也不想在这种时候丢了脸面。哪怕坐得再无趣，也只好乖乖待着。至于文武百官和他们的妻子，那则是稳重得多，虽然大家坐了这么久都有些累了，可到底还是在乎颜面的。
司马珺本就是跳脱的性子，这一下子被拖住一个时辰不动弹，饶是手边有祁晋送来的百花酿也控制不住她想往外走的心。更何况，这酒喝多了，有些事情就控制不住了。
司马珺见众人的心神都在殿中间的歌舞上，便小心地站起身来准备去方便一下。谁料这刚站起身，就听见有人问道：“皇上，不知这为站起身来的女子是谁家的姑娘？”
司马珺听见问话，一下子便愣在了那儿。不用抬头便知道殿中全部人的眼神一定都看着自己。司马珺这会儿是坐下也不行，站着又不好。没得办法，只能就这么直愣愣地立在那儿。心里头恨极了那个突然张口问话的周国八皇子。
昭成帝在殿中巡视了一番，这才发现站着的女子是司马珺。上一次在中秋宴上，昭成帝便对司马珺印象不错。所以哪怕司马珺拒绝了他之前的赐婚，此时昭成帝见到她还是乐呵呵地给周尧介绍：“这是我大晋护国将军之女司马珺，这可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
“皇上谬赞了，臣女当不起这夸赞。”提到了自己，司马珺便只好乖乖巧巧的谢礼。
“原来是护国将军的女儿，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周尧一副很是赞赏的样子看着司马珺，“早年护国将军的威名可是大震天下，却不料这女儿也是美貌至极。”
周尧这话很是露骨了，再加之他眼中对司马珺毫不掩饰征服欲，很多人都反应过来这周尧是个什么想法了。
“狐眉子。”安柳儿小声说道，语气之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司马骁作为护国将军所安排的作为靠前，安柳儿的父亲安丞相的位置便是更靠前了，两家正好做了个邻居。因此，安柳儿说话的声音虽然小，但是对于从小习武的司马珺来说听见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司马珺微微斜了一眼安柳儿，眼神冰冷。安柳儿一哆嗦，知道自己的话是被司马珺听见了。但是嘴上却并不打算认错，“本就是，若不是你故意站起来，谁会注意到你？自己想要引人注意，偏还要做这幅模样。”
这话说得司马珺是哑口无言，虽然她不是为了引人注目而站起身来的。但是她被周尧盯上又的的确确和她站起来有关系。一时间司马珺恨不得打断自己站起来的双腿。
司马骁在周尧对自己女儿说出如此轻佻的话时，便瞪着一双圆目，死死地盯着周尧。若是一般人被这么盯着了，早就不敢动什么坏心思了。可是周尧哪里是一般人，他依旧用手指头勾着酒杯，嘴角带着轻薄的笑。
“实不相瞒，我从进殿第一眼起就被司马小姐所吸引。只是不知司马小姐可有婚配？”大大咧咧地把这种事情摆在台面上说，便是在民风开放的京城也实在是令人侧目。偏偏当事人还一副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的样子。
“我……”司马珺话还没说完，便被祁晋抢白了，“有。”
似是怕旁人没听明白祁晋又说了一遍：“她有婚约了。”
众人惊讶，便是连司马珺本人都被吓到了——
祁晋，他在说什么？
“哦？是吗？”周尧的桃花眼微微往上一挑，那张带着女性阴柔之美的脸则是更显妩媚，“不知司马小姐是和谁家公子定的亲？”
“我。”
祁晋一个字便砸了众人一个晕头转向。所有人都在想，太子殿下定亲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周尧看着众人，包括昭成帝在内的所有人脸上的不解，笑了：“太子殿下真会说笑，皇上尚且未曾给您定下婚约，怎的您就有婚约了？还是和……”周尧的眼睛看向司马珺，“还是和护国将军之女？”
周尧此时也不唤司马珺为司马小姐了，而是说的护国将军之女。目的很明显，提醒昭成帝，司马珺不能为太子妃。重臣之女和皇子的结合，只要当权者有脑子便会制止。更何况如今的昭成帝还正值壮年，对这些事情应该更加敏感。
果不其然，昭成帝在听见周尧的话之后，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太子，这是怎么回事？”
祁晋干脆地站起身来，跪在殿下，说道：“儿臣心慕司马珺，请父皇成全！”声音不卑不亢，带着他以往的冷静淡然，但是在司马珺听来，却是夹带着些许的无可奈何。
关于他们二人的未来，司马珺和祁晋谈论过很多次。他们很清楚挡在自己面前的是什么，同样也很清楚就目前而言他们抵挡不住。不管是司马珺也好，祁晋也好，两人的想法都是徐徐图之。现在的二人都在力图寻找平衡，并且维护这种平衡。
可是就在方才，这个平衡直接被周尧给打破了。
若是放着周尧说下去，那周尧的下一句就该是求娶司马珺了。等到了这一步，司马骁愿不愿意，司马珺愿不愿意都不重要了。司马珺的亲事就单单由着昭成帝决定，而对于昭成帝而言，一个臣子的女儿和一个盟国，根本就没有可比性。所以方才倘若祁晋不站出来，那司马珺被赐婚给周尧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周尧，把司马珺和祁晋逼进了一个死局。选继续隐瞒，则永远失去和心爱之人在一起的机会；选择坦白，则接受当权者的怀疑，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昭成帝的脸色自祁晋跪下开始便越来越沉，祁晋已经跪在地上有近一盏茶的时间了，可是昭成帝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愣是没有叫祁晋起来。
“爹，对不起。”司马珺低声对司马骁说道。话已说完便走到祁晋跪着的地方，直挺挺地跪下去，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跪着。
“好好好！你们好大的胆子！”昭成帝气得直接摔了手里头的酒杯，矛头直指司马骁，“司马爱卿，你怎么看？”
“臣，没有任何看法。一切但凭皇上定夺。”司马骁朝着昭成帝行了一个大礼，他既不为司马珺祁晋求情，也不急于撇清关系，就这么把球踢回给了昭成帝。
“呵，听朕的？那便听朕的！即日起，太子居于东宫，无令不得出宫。司马珺在家反思三月，三月内不得出将军府半步！”到底是在其他国家的面前，又得顾忌着司马骁，昭成帝只是下令禁了二人的足。
可饶是这般便已经很无理了，要知道这事情若是在平常百姓家算是件好事。两个年轻人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且二人又互相心悦对方，这不正是一段美好姻缘吗？
因此在昭成帝宣布的是惩罚时，便有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当然这些人中很多是后宅妇人或是还未经世的少年人。官员们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些年，饶是再迟钝的人都已经觉出这里头的不对劲儿来了。
皇上这是怕太子的势力过大啊。
千寿宴就这么因着祁晋和司马珺的事情匆匆结束了，官员们带着自己的家眷匆匆回到家中。虽然夜已经深了，可是众多官员家中的书房的灯却还一直亮着。
这一夜，对京城官员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昭成帝在千寿宴上对太子殿下和护国将军之女二人的亲事表现出来的极大的抵触和反对，单这一件事情，便能让官场上的人精觉察出各种信息。
最为直白的便是昭成帝不愿让太子殿下娶一个重臣之女。至于为何有两种可能性，一是不希望今后外戚势大；二是不愿太子殿下拥有更多的势力。
对于这两种说法，京城中的官员很明显更相信是第二种原因。如此一来，这京城便又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