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且不文武百官私底下对昭成帝的态度的诸多猜测,司马珺这回算是彻底激怒了京城里所有对祁晋动了芳心的大家小姐了。
宴会刚刚结束,平日里交好的一些闺阁小姐就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说着司马珺的坏话。
“要不说是狐媚子呢?若不是她,太子殿下能被禁足?”
“就是,还说什么巾帼不让须眉。真是好大的脸,凭她也配?”
“巾帼不让须眉,怕是勾搭人的心思吧。”
“要我说太子殿被她看上也是倒了大霉了。”
女孩们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无比热闹,可惜这嘴巴里说出来的全是些粗俗的话。身边的妇人们也没有打断她们说道的意思,毕竟若不是因为司马珺和太子殿下的事情暴露了,皇上提前结束了宴会,她们且还能在宴会上多结交些对自己相公的前程有助益的人呢。
“珺儿,别听他们胡说。依我看,你和太子哥哥就极为般配。”在宴会结束之后,祁馨雅不顾她娘亲成王妃的阻拦,第一时间走到司马珺身边。生怕司马珺会因为她皇伯伯的态度而伤心难过。
那些女子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是祁馨雅和司马珺自幼便习武,耳力自然是要比旁人好上些许的。所以方才那些话都被二人收入耳中,祁馨雅只得一面在心里骂骂那些女子是长舌妇,一面劝慰着自己的好友。
“我无事。”司马珺朝着祁馨雅笑着摇了摇头。今天的事情早就在她和祁晋的预料之中,昭成帝是这个反应司马珺并不意外。因此她才会在跪出去之前和她爹说‘对不起’,对不起她明明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可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和祁晋一同面对。
想到这,司马珺抬了抬眼睛,看了一眼正在不远处等着自己的父亲。出乎意料的,司马珺发现她爹好像并没有在生气。
司马珺不由得想到——
难道是被气坏了?亦或者是爹隐藏情绪的本领一下子突飞猛进了?
司马骁生气,司马珺害怕。司马骁不生气,司马珺更害怕。
“馨雅,你先回去吧,莫让王爷和王妃等急了。”司马珺语气温和,用手拍了拍满脸都是焦急的好友的手,示意她安心,“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真的?”祁馨雅看了一看高大威猛,又带着煞气的护国将军,不由得抖了抖。她实在是不敢相信司马珺的话,这司马将军单是看起来便如此可怕了,发起脾气来那还了得?
司马珺再次点了点头:“无妨,你回去吧。”
虽然祁馨雅还是很担心司马珺,但是想到还在等着自己的父王和母妃,祁馨雅便是有陪着司马珺回家的心也没那个力。无奈和司马珺道别并且再三保证自己过几天一定回去将军府找她之后,祁馨雅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司马珺在祁馨雅离开之后,慢慢挪到自家的马车边上,弱弱地叫了一声:“爹。”
“回去吧。”司马骁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他越是这样,司马珺就越觉得可怕。
这莫不就是传说中啊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将军府离皇宫并不算是太远,总共也才三条街。回去的路上,司马珺又是给司马骁倒茶又是递糕点的,可是司马骁愣是连眼皮子都没抬,更别说结她的茶水和糕点了。
越靠近将军府,司马珺心中的害怕就越甚。知道自己做错了,和想要躲避惩罚这是两码子事情,至少这一刻司马珺是恨不得立刻回到边疆去。
“爹,您想怎么罚我,您倒是说句话啊。”司马珺哭丧着一张小脸,好看的五官都皱在了一块儿。再加上司马珺语气中的哭腔,那模样是要多惨有多惨。
就在司马珺眼泪都要掉下来的时候,司马骁终于说话了:“现在知道你们的路有多难走了吗?”
司马珺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沙哑:“我们一直都知道。”
“既然知道前路不好走,那为什么还要往前?”
“爹您曾说过,我司马家不出没骨气的孬种。倘若我因着知道前路艰险便便不复向前,那我与孬种又有何区别?”
司马骁瞪了一眼司马珺:“我教你的道理不是用在这上面!”
司马珺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继续说道:“爹,路上还有祁晋,我不是一个人。”
“男人多薄情,你又怎知太子殿下会始终待你如一?且不说你二人能不能成,单单说他日后若是称帝,后宫佳丽三千,这是你愿意过的日子?”司马骁就不明白了,那太子殿下有什么好,就偏偏将他的女儿迷成这般模样。
“可是爹,我若是连试都不试就直接定了祁晋的死罪,我不甘心。”司马骁说的司马珺自然都考虑过。她不是不知道祁晋只有登基这一条路走,她也不是不知道祁晋称帝之后后宫佳丽三千是免不了的,可她就是想要赌一赌,赌祁晋待她的心就如她待祁晋一般。
况且,司马珺并不觉得祁晋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司马骁看着自己的女儿,有些恍惚。仿佛昨日女儿还是知道蹒跚学步的小不点儿,而今便已经是个能够为自己的幸福而争取的大姑娘了。
女儿算得上是他手把手带大的,女儿是个什么性子,司马骁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执拗,一条道走到黑,说的全是自家闺女。
罢了罢了,儿女的事情,老头子管不了。
“素芝,这三个月好好在家反省。”说完这话,正巧马车也在门口停住了。司马骁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往自己的院子走。
被自家亲爹丢在家门口的司马珺——
我这是逃过一劫了?
司马珺突然就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蹦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却在进房门之前想起了自己被禁足了三个月,想到自己即将三个月不能出门,司马珺瞬间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黑暗。
且说另一头周尧这个挑了事端的人,摇着一把折扇心情颇好地回到驿馆。难得有兴致,叫侍从给自己沏了一壶好茶拉着清雅郡主在那儿下棋。
“清雅今天的表现不是很好啊。”周尧丝毫没有让一让女孩子的自觉,自己拿起白子便落了下去。一边落子一边说道,“你今儿个在宫里抖什么?无端端让人觉得我大周小家子气,你说当不当罚?”
这话似是在问清雅郡主的意见,但是清雅郡主知道并不是。周尧问她其实就是知会她,记得去领罚。清雅郡主知道如何能让自己受到的惩罚最小,她张口说道:“清雅知错,请八皇子责罚。”说完便跪下身去。
“你我同是皇室中人,何必行比大礼?”周尧嘴上虽是这么说的,但是却丝毫没有让清雅郡主站起来的意思。“既然你主动要求受罚,那便在这跪上一个时辰罢。”扔掉手里头的棋子,周尧笑开了脸。若是熟悉周尧的人定会发现,此时的笑容那可是比方才在宴会上的笑容真挚多了。
“月奴,想个办法让昭成帝那老头尽快把那个司马珺的禁足给解了。这么好玩的人,被关在院子里还有什么有趣的。”周尧唤来自己的贴身婢女,吩咐道。
“是,月奴这便去安排。”
清雅郡主被允许回自己住处的时候已经快子时了,虽然这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周尧说的一个时辰,但是说实话周尧能想起来她还让她回去,清雅郡主已经觉得是万幸了。
“郡主。”翠烟强忍着泪水,仔细地搀扶着清雅郡主。
“莫要这般样子,今日能出来已经是万幸了。”清雅郡主苦笑,万幸。以往万万不会想到,她清雅郡主也会居然也会因着这个而觉得庆幸的时候。曾几何时,她也是潇洒肆意的女儿郎,打马观花好不自在。而今,全都不一样了。
“是了,索性今儿个八皇子心情好。不然,郡主又得跪一夜在那儿了。”
心情好?清雅郡主莫名地想起那个被周尧记挂上的司马珺,叹息一声说道:“又是个可怜人。”
“郡主说什么?”翠烟不曾听清自家主子的话,复又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倦了,服侍我歇着吧。”清雅郡主斜斜倚在床栏上,满脸的疲惫。
“那奴婢去打些热水来。”翠烟转身离开。
清雅郡主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那样式看着应该是男子的配饰。
“傻子,你的伤好了吗?”将玉佩捏在手心,放在心口的位置,清雅郡主难得得笑了。
“傻子,你可得好好活着,不然我的委屈可就白受了。”想到今日在宫中,那老皇帝毫不掩饰的欲望,清雅郡主便觉得自己的心死了。“你要好好的,才算是不负我。”
“郡主,热水来了。”翠烟的声音响起。
清雅郡主小心地将玉佩放回怀里,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等着翠烟上前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