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一个月后，祁晋带着军队回到京城。祁晋回京的那一日，京城算得上是万人空巷，所有人都走出家门到主干道上去迎接那位打败了周国的太子殿下。
“娘，太子殿下很厉害吗？”一个大抵六岁的小孩仰着小小的脑袋，用天真无暇的眼神看着他正抱着小妹妹的娘亲。
“那自然是厉害的，太子殿下可是能够打败周国的英雄。”他的娘亲显然是知道边疆的战役的，说起这个来眼神之中还带着明显的骄傲。
小孩闻言若有所思，“那我长大以后也要像太子殿下一样当一个大英雄。”
小孩儿的话大人们只当做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大人们对于小孩儿的这个梦想却是赞同的，因为太子殿下的的确确是一个值得学习的榜样。以前他们说起太子殿下只会说太子殿下惊才绝绝是国之栋梁，而现在他们再说起太子殿下便会说太子殿下能文能武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而与老百姓息息相关的，让老百姓从心里头敬佩的那便是保家卫国的英雄。
祁晋回京身边并没有带上司马骁，理由是边疆还有一些善后工作需要司马骁去完成。这理由让昭成帝挑不出错来，且这个时候再将司马骁召回京城也是不现实的事情。因为，昭成帝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在大半年之前，太医便已经诊断出昭成帝的身子亏损严重，只怕是时日无多。但是太医院毕竟是聚集了天下名医最多的地方，所以昭成帝的身体在太医院的调理之下倒也没有恶化得如同预想之中的那么快。但是昭成帝毕竟老了，在勉强支撑了大半年之后，身体终于是垮了。
昭成帝这次的病情来势汹汹，已经不能再像之前那般瞒着所有人了。在祁晋回京的前一周，昭成帝便已经罢朝卧床养病了。当权者的身体宣布垮掉，为夺嫡之争正是打响了第一炮。先前还在观望如何站队的官员，此时也已经蠢蠢欲动了。
因着祁晋先前并不在京城的缘故，朝中暂时由三皇子祁玄监国，安丞相以及内阁的四位大人辅佐。一时之间整个大晋仿若已经被祁玄拿捏在了手里，不少未曾站队的官员也因此投到了祁玄的麾下想要等祁玄上位之后得一个从龙之功。当然也有一些顽固的纯臣，他们只忠于皇上，早早把自己的态度表明不过多参与夺嫡之事行的是稳妥的路子。
太子一派在这段时间算的上是夹缝求生，一方面被三皇子一党排挤打压，另一方面因为祁晋的缺席导致人心惶惶。而这个时候祁晋的归来，无疑是给了太子一派打了一剂强心剂。
祁晋刚回到京城便马不停蹄地赶去了皇宫，一是为了汇报有周国之战，二是为了见一见昭成帝，毕竟昭成帝还是他的父亲不是。
被病痛折磨着，昭成帝比之前要苍老许多，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和老谋深算。他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家，一个等待着死亡的病人。寝宫之中的宫女太监也惯是会看脸色的人，知道昭成帝生病了心情不虞手下做事也是小心翼翼起来。
祁晋走近，跪坐在昭成帝的床榻前，行礼：“儿臣参见父皇，父皇病重儿臣未能及时赶回来请父皇责罚。”
昭成帝这次转着眼珠子看向祁晋，看向这个他不喜欢很多年的儿子。这次他去了边境似乎是黑了很多，大抵是因为打仗的缘故，整个人都带着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肃杀，“起来吧。”昭成帝累了，他不想自己多花费完全没有必要的心力，所以他一点儿也没有为难祁晋。
“父皇的身体一向康健，如今怎么会病得如此严重？”祁晋这话问的是常年跟在昭成帝身边的大太监，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和难受，好似他同昭成帝的关系好得很。
那大太监此时无意去思索太子殿下是真情还是假意，太子殿下问了他便说，“皇上从半年前身子就一直不太爽利，这回是感染了风寒病情才会如此来势汹汹。”简简单单一句话将昭成帝的病情托盘而出，似乎什么都说了也私话什么也没有说。
祁晋挑了挑眉，也不觉得大太监这敷衍的话有什么不对的，“你们平日里要多细心些，父皇身子不爽利你们做下人的自然要小心着点。”
“奴才记着呢。”大太监讨好道。
“你先下去吧，朕，同太子说说话。”昭成帝逼着眼睛闭目养神，听见大太监听令离开之后才又把眼睛睁开。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祁晋，看着毫发无损的祁晋昭成帝心中有些失落。他并不知道周国这一次是和祁玄合作要祁晋的命，他只是单纯的希望祁晋就这么死在战场上而已。
“父皇要同儿臣说些什么？”祁晋坐在脚踏上，凑近了昭成帝。话里听着像是对昭成帝尊敬无比，但是脸上却是毫不遮掩的讥讽。
昭成帝被祁晋脸上的讥讽激起了愤怒，忍不住就要坐起来却不小心牵扯到了肺部不停地咳嗽起来，“咳咳咳，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儿臣是什么态度父皇难道不清楚吗？”祁晋并没有因为昭成帝的愤怒而有任何的收敛，却也不准备和昭成帝彻底撕破脸皮，“父皇可是身体不适需要休息了？”祁晋用力将昭成帝好不容易坐起来的身体按回床上，还十分贴心地将被子掖好。
“父皇放心，边疆的战事儿臣已经了结，您可以放心了。”说着，祁晋便转身准备离开，在他拉开房门的一刻他听见了昭成帝说的话。
他说，“你怎么不死在战场上？”
祁晋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有好几位大臣在等着了。之前太子一派群龙无首再加之三皇子一党行事猖獗，所以太子党不论是做事还是谋划都难免有所顾忌。而今祁晋已经回到了京城，那也是时候好好筹谋一番了。
“太子殿下，如今朝政都把握在三皇子和安丞相手中，这对我们很是不利。”
“之前您不在京中，三皇子以各种理由对我们进行打压。吏部尚书的案子已经再一次被三皇子提出来，似乎是想要杀鸡儆猴。”吏部尚书的案子其实很简单，之前被祁玄陷害贪污被下狱，但是因着祁晋的周旋目前还算是比较安全。可是在祁晋不在京城的时候，祁玄有一次将此案提了出来将吏部尚书定了死罪，不日便要处斩。
“诸位放心，我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便不会由着他一人只手遮天。”这是祁晋对支持自己的大臣的保证也是对自己的要求。
第二日，祁晋并没有在太子府中休息而是选择了上朝。
朝堂之上三皇子祁玄正意气风发地立在皇位边上听政，本来一切都很顺畅，直到礼部尚书说道：“而今太子殿下已经从边疆回来，这监国之事是不是应该由太子殿下来？”
此话一出，太子一党立刻纷纷附和。太子本就是在皇上重病或者无法当 政之时最名正言顺的监国人选，至于之前三皇子的监国那不过是因为太子殿下不在京城而已。
“父皇命我监国时可从来没有说过太子回来之后便要太子监国的，你等可是对父皇的圣旨有异议？”祁玄眯着眼睛，脸色难看起来。
“臣不敢。”众臣子道。
“但是太子在位监国名正言顺。”祁玄还来不及高兴，立刻就有人出来唱反调。随即是越来越多的人附和，应该让太子殿下监国。便是一向以纯臣自居的一些大人也是这等想法，毕竟现如今太子殿下才是最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不是吗？
“你们！”祁玄的怒火几乎已经实质化了，他阴恻恻地看着祁晋问道，“太子殿下也是这般认为的吗？”
祁晋微微抬起眼皮，说道：“祖宗规矩，不是吗？”祁晋对祁玄便远远没有对昭成帝那么好性子，毕竟是死对头。
“好，好得很，那我们便去找父皇说说吧。”祁玄心中其实很是得意，他深知昭成帝是极喜欢自己的，也从心里觉得昭成帝会站在他这一边。所以他主动提出要去见昭成帝，甚至为了要狠狠打祁晋的脸还带上了极为德高望重的老臣。
“父皇，您今日身体你可好？”祁玄一进昭成帝的寝宫便讨好地上前嘘寒问暖，彼时昭成帝刚喝完药，脑袋正昏昏沉沉的。
“尚好，”昭成帝努力睁开眼睛，一下就看见了祁玄身后的一大堆人，“你们怎么都来了？”
“回禀皇上，今日朝堂上有人提出太子已经回来了，按照规矩监国之事应该交由太子殿下。这事您看应该怎么处理？”安丞相上前将来由说清楚。他心中其实也在打鼓，他不知道昭成帝究竟会如何选择。毕竟祖宗规矩在这里不是吗？
昭成帝深深地看了一眼祁晋，又看了看满脸期待的祁玄，说道：“按照祖宗规矩办吧。”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