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你想做什么?”安丞相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这会儿听到女儿说要自己的帮助安丞相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安柳儿便开口了:“爹爹帮我制造和太子殿下独处的机会就好,之后的女儿自有安排。”
“柳儿,算计太子这可是大罪。”
“可是爹爹,若是女儿成了太子妃,那这大晋便是咱们安家的了。”安柳儿这话说得很是有自信,对于祁晋她是势在必得。
安丞相被安柳儿的这通话说得有些犹豫了,本来坚定不移地想让安柳儿放弃祁晋的心也在慢慢动摇。安柳儿说的话虽然是有些异想天开了,可若是成功了呢?虽然成功的可能性极低,但是安丞相只要一想到这一丝可能便觉得只得拼死一搏。
父女俩在书房谈了两个时辰,才结束这段谈话。
“小姐,再过不久便是太子殿下的生日宴会了,您会去吗?”太子殿下每年生日都必定会在郊外的行宫之中摆宴席,请京城之中的官员和皇亲国戚赴宴。太子府的管事这天一早就来了将军府送了贴子,秋儿拿着那张请帖只觉得烫手得很。
司马珺正拿着眉笔在给自己画眉,听见秋儿在自己身后说话便回道:“去啊,为何不去?太子殿下相邀我等臣子怎敢不赴约?”司马珺这话说得是轻轻淡淡的,但是手上却是一抖,直接把本来描得好好的眉毛给化歪了。
秋儿因着担心自家小姐见到请帖会生气,头一直低得很下,所以并没有看见司马珺把化歪的眉毛擦掉又重新画了一遍。等她直起身来也只是疑惑为什么自家小姐描一条眉毛要用这么久的时间。
“那小姐,这请帖我给您收好了。”秋儿上前帮司马珺调整了一下发髻上的簪子。
“恩。”
仔细端详了一下司马珺今日的妆容和着装,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秋儿这才开口说道:“那找个时间让绣娘来给小姐裁衣可好?”
司马珺愣了一下,笑着道:“你决定就好。”
“是。”
司马珺用过早膳,正准备按照往常的惯例在院子里走两圈就进屋子里去看看书写写字。可是一出屋子,就看见一个身着白衣的人正坐在墙头看着在自己。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让祁馨雅前些天哭泣的人,李子延。
司马珺并没有理他的打算,扶着秋儿的手臂慢慢悠悠地在院子里走着。饶是经过了那座墙前头,都是目不斜视地走远。
李子延看着这样的司马珺莫名的心里有些不爽快,随手在墙头上摸了一块小小的碎瓦片,丢到了司马珺的面前。“司马小姐你还好吧?”
被李子延这么一打断,司马珺也没有再无视李子延的理由了。她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李子延,“李世子好歹是一名世子,就不能改改这爬人墙头的毛病?”
“呵,不想改。”李子延并没有如司马珺所想的那般,将自己的密爱女子看得很重。反倒是因着之前已经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司马珺,李子延在司马珺面前有些没脸没皮了。
司马珺勾着唇角嗤笑道:“也是,这养成的习惯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不啊,我倒是觉得司马小姐这习惯就是说改就改的。”李子延的眼中带着些许的调笑,“不如,你教教我?”说完这话,李子延从墙头跳下来。三两步走到了司马珺的面前,那模样将京城之中的纨绔子弟的样子学的一般无二。
司马珺有些好奇是什么让李子延从一个翩翩少年郎,变成了而今这个,这个有些没脸没皮的样子。在司马珺好奇李子延的时候,李子延也在打量着司马珺。
李子延想过上次的谣言传出来之后会伤害到司马珺,但是李子延没有想到那次的伤害会这么严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司马珺就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以往司马珺走路从来不需要丫鬟搀扶着,甚至比丫鬟走路还要快。用司马珺的话来说就是腿脚好的不得了为什么还有旁人来扶?以前的司马珺也是不会拐弯抹角地说人,她要是看不惯谁那必定就是直白的说了。
“李世子这是何意?”司马珺也看出来了李子延此行并不是单纯的想来看看自己是不是过得好。
“司马小姐最近的改变真大。”李子延摇着扇子,笑眯眯地看着司马珺。
“此话怎讲?”
“司马小姐是个聪明人,心中自然是清楚的。”李子延并没有讲话挑明了说,“李某希望司马小姐能够保持住自己的本心。告辞。”说完这话,李子延便又从墙头翻了出去。
司马珺立在院中,细细思索着李子延的话,露出了一抹苦笑。
“秋儿,你去忙吧。我自己待一会儿。”司马珺坐在桂花树下的石凳上,放空了自己的心神。
此时时间还早,日头并没有那么热,坐在桂花树下倒也是凉快得很。
李子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司马珺自然是清楚的。她自己最近的改变不仅仅是外人看在眼中,她自己自然也是清楚得很。
自从那日司羽从宫中探听消息回来之后,司马珺便一直在思索自己为什么会让太后娘娘如此的不满意。论出声,司马珺是护国将军之女手上的权势背景对于祁晋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助益。论样貌,虽然司马珺并不喜欢拾掇自己但是可以好不夸张地说,她在京城的贵女之中样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那剩下的便是教养的问题了。从边疆回来之后司马珺便知道京城之中的夫人小姐虽然当着她的面不会说她的不好,但是背地里都是说她是边疆来的蛮子。这若是在之前,司马珺定是不会理会这样的话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若是想要和祁晋长长久久下去,那么改变太后娘娘对自己的看法就是必须的。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司马珺便在以京城贵女的要求严格要求自己。例如早上必定要细细梳妆,不论是否出门都要穿上美美的衣服。将往日最喜欢的短打放进箱子之中锁起来,将房中的武器也全部束之高阁。再比如用膳的时候讲究点到即止,要细嚼慢咽。在走路的时候要迈小步子,让小丫鬟搀扶着才能显得弱柳扶风。
这些都是司马珺以前嗤之以鼻的东西,而今却是日日在心中对自己耳提面命。
司马珺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明明祁晋都已经放弃了这段感情不是吗?可是若是就因着这样就放弃了自己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爱情,司马珺有些不甘心。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如果不再为这份感情做最后一次挣扎,那自己必然会抱憾终身。
而这段时间以来的改变,便是司马珺对这段感情的妥协。或许说是,对皇室对太后娘娘对昭成帝的妥协。
司马珺从前最不喜欢别人说什么听天由命,说什么这都是命。可是事到如今,司马珺却也是不得不说一句听天由命了。能做的司马珺在尽力去做,所谓尽人事待天命便就是这个道理。
至于方才李子延所说的‘坚持本心’,司马珺只是笑了笑。便是连李子延这样与自己算不上熟悉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在逼迫自己。
可是祁晋呢?祁晋确实再也没有同她联系过了。
有的时候司马珺是真的忍不住想要冲到太子府,抓住祁晋的衣襟,恶狠狠地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不和自己联系,为什么不相信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就将自己放弃。
这一桩桩一件件是司马珺永远过不去的槛,是司马珺心中无法拔出的刺。
秋儿做事情司马珺一向是放心得很,早上才说着要找绣娘来给司马珺裁衣,下午时分人便已经到了将军府。
“司马小姐安好。”来给司马珺量身的绣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子,但是从眉眼之间还是可以看出来她年轻时候的风姿。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绣娘也没有得罪司马珺。面对绣娘规规矩矩的礼,司马珺笑眯眯地受了并虚扶着绣娘立起身来。
“现在可能开始量身了?”绣娘也不同司马珺寒暄,麻利得将量身的工具拿出来,这就要为司马珺量身。“不知道司马小姐中意什么样的裙子?”绣娘量身并不是单纯的量尺寸,还要打探主人家的喜好。譬如喜欢什么颜色,喜欢的款式。
司马珺思考了一下,说道:“就做单丝碧罗笼凤尾裙吧。”
“小姐好眼光,这裙子的款式很衬小姐。”绣娘笑道。
司马珺并没有为着绣娘的奉承而觉得开心,如果可以她并不想把自己打扮得那么精致。她司马珺说到底也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