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司马珺正想说没什么辛苦的,自己在边疆的时候习惯了,然后想了想戏文里不是这么演的!“辛苦,特别辛苦!我天天吃干粮,待在树上。你知道树上有多少只虫子吗?可把我吓坏了!”说完便往祁晋身上扑,手上还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鼻涕。
祁晋下意识一闪身,却不料马车实在是过于小了,转个身并不能避免什么。于是,祁晋整齐的衣服就被司马珺弄得皱巴巴的。
“咕……”还不等司马珺继续抱怨,一阵肚子的叫声便响了起来,一室安静。
“那个……我,饿了。”司马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嗯,下去用膳吧。他们应该已经准备好了。”祁晋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道。
“嗯。”
两人下了马车,祁晋在前头带路,司马珺跟个鹌鹑似的跟在他身后。
“太子殿下,微臣正要给您送晚膳,您是在这用还是去马车上?”李队长端着一大盘烤肉走近。
“就在这吧。”说着祁晋便往火堆处走了两步。而此时围在火堆旁的人大部分是司马珺手下的人,此时见祁晋衣衫不整得出现,眼神里瞬间就多了点意味不明的东西。
待司马珺走近,六儿甚至轻轻推了她一下,眼睛一眨一眨的。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司马珺却很明显地感觉得到六儿是在调侃自己和祁晋,反手朝六儿头顶就是一个爆栗。眼睛在众人身上来回巡视了几遍,那些人便四处张望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这让司马珺更是气结。
司马珺咬着烤得流油的烤兔肉,阴涔涔地看着自己那群八卦的手下,那模样简直能止小儿夜啼。以至于段琮和六儿他们只是匆匆啃了几口肉便成群结队地往李队长给他们安排的帐篷里走去,就连什么也不知道的李队长也被他们顺手带走了,很是体贴地给司马珺和祁晋留下二人空间。
祁晋这一天下来基本上都在马车中,因此并未觉得腹中饥饿,只草草用了几口便在一旁等司马珺用完膳。司马珺吃东西很快,但是吃相却不显得难看反倒是透着一股子爽快。
似是发现祁晋正在盯着自己看,司马珺终于不再闷头狂吃,咽下最后一口肉用帕子擦了擦嘴,司马珺朝着祁晋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
“我好看吗?”司马珺问道。
“好看。”祁晋脱口而出,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已经来不及解释了,因为司马珺已经开始了王婆卖瓜。
“是吧,我也觉得我好看,最起码比那什么安柳儿好看。”司马珺臭不要脸地夸自己还不够,还得顺道踩一脚安柳儿,不为什么就因为她乐意,“在军中的时候我可是当选了好几年的边疆第一美人,你看我这么好看,你从了我也不亏是不是?”
……
祁晋看着司马珺拿被边疆的霜月浸染过的眉眼此时因为女子灿烂的笑脸而显得生动无比,仿佛就要将人拉入那无尽的快乐之中。祁晋看着看着便有些愣了神,再次回神是因为司马珺在他耳边不停地问他愿不愿意从了她。祁晋心里发笑,这姑娘怎么就一丁点也不知道矜持呢?况且自己刚还发现了她这么大的秘密,她怎么还跟个没事人一般。
“你在边疆被封为第一美人,很大的程度上应该是因为边疆并无多少女子,有的要么就是七老八十的老妪,要么就是早早被生活所累的妇女,也就你正好是适当年纪的缘故。”祁晋这一盆冷水泼下来,就好比是寒冬的冰雪初化,直接泼得司马珺朝他飞了眼刀子。
被泼了冷水司马珺突然就没了缠着祁晋的心思,整个人又埋进了眼前的烤肉之中。
“你且与我说说,你为何要跟在我身后?”祁晋对司马珺单方面的冷战毫不在意,可能是因为觉得自己不喜欢的缘故,聪明如祁晋明明感受到了司马珺在生气,却完全不像去安抚。
司马珺是打定主意了现在不与祁晋说话,直接就把祁晋的问话给无视了。
“你要是再不说可别怪我派人将你押回京城交给司马将军处置。”祁晋对司马珺的弱点是一抓一个准,要说司马珺最怕睡那无疑是她亲爹司马骁无疑了。
“祁晋,你混蛋!”司马珺气呼呼地转头看向祁晋,瞪着一双美目。
祁晋一眼撞进司马珺漆黑如墨的眸子中,晃了下神才继续说道:“要是不想我押你回去也行,把你的目的和你手下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好好交代清楚。”
“我怕你死江南了,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司马珺委屈地撇着嘴,“你不让我跟着你,我又怕被你发现被强行带回去,所以才一直跟在你后头。”
“你难道不知道这一路上有多危险吗?”祁晋真是不知道司马珺在想些什么,早先在京城便与她说过此行危险重重,不带她来是为她好。结果倒好,不带着她她就自己偷偷摸摸跟着来了。
“我知道啊,这不是遇着好几拨了吗?除了这些我暗地里还帮你料理了几波来着。”司马珺不乐意了,祁晋这话说得好像她一点用都没有似的。
“还有人?可发现了他们是谁派来的?”祁晋闻言皱起了好看的眉毛,除了明面上出现的人,暗地里还有人自己的暗卫居然一丁点都没发现,真是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对方很谨慎,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若不是我带着人一直隐在暗处怕也是发现不了。”司马珺认真回想了一下细节,摇了摇头。
“想杀我的人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不知道便算了吧。”早就猜到可能是这个答案的祁晋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失望。倒是司马珺听着祁晋无所谓的语气觉得心疼。
司马珺又想起在十年年第一次看见祁晋时,祁晋中毒的模样。自己眼前的这个少年这么多年是怎么撑过来的,那么多人都想要他的命,小小年纪的他一定活得很辛苦吧。
这边祁晋想着怎么料理那些暗卫,另一边负责祁晋暗卫队的段琮却还在认真负责地与商户沟通,以最低的价格收购商户手中的粮食。
“张老板,我们这个价格已经很优惠了。您看,啊啾……”说着说着,段琮突然觉得鼻头一痒,紧接着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吓得对面一愣一愣的。
“这,段老板保重身体啊。”那张老板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自己身上昂贵的衣服,确认没有被溅到口水后偷偷松了口气。
“没事没事,我们继续谈生意。”段琮赔笑道。
“行吧,我这边还是老条件,再多两成我就全卖你。”张老板一提到生意也顾不上这些小细节了,商人市侩的本性暴露无遗,“段老板,这南方正闹灾呢,哪家商户不是死命护着自己手上的粮食等着大赚一笔?也就我张某人心好,最近又急着要钱否则肯定也不会同意卖的。”
段琮闻言心里不住地吐槽,明明是自己个儿见朝廷拨了赈灾银怕自己手上的粮食积压着卖不出去,胆子小才会急于脱手的。被他这么一说反倒是自己欠了他大人情似的,虽然段琮内心不耻,但是做生意嘛明面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是是是,段某人这边先干为敬,权当是谢谢张大哥带小弟发财了。”说罢段琮端起酒杯就喝了个底朝天,末了还将酒杯倒转过来给张老板看,以示诚意。
“好,段老弟既然这般有诚意,老哥我也就不多要。一成,再加一成,老哥我就把粮食全给你,权当是交了你这个朋友。”要不说酒桌文化酒桌文化呢,做生意在酒桌上谈可是顺利多了。
段琮本来的打算是两层,只是抱着看能不能再少上一些的想法才邀了这顿饭,不成想还真就给成了。“行,大哥爽快。既然大哥当我是朋友,我也就痛痛快快加上这一成!来,干!”
“干,哈哈哈哈哈!”很显然这笔生意双方都谈得很愉快。
“不过老哥啊,小弟我可说好了,这货可是要仔细验的,这不好的我可不要啊。”段琮留了个心眼,虽然价格谈下来了这质量也是要盯紧了,当初太子殿下派自己亲自来也是为着要保证质量。
“那是自然,来继续喝!”张老板很痛快地应下,自己的货自己心里清楚,不怕他验。
两人一直喝到月上中天才各自散去,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段琮喝了许多酒但是并未喝醉,只是觉得脑袋发晕,于是并没有理会小二殷勤安排的轿子自顾自地往住处慢慢走去。
小城镇比不上京城,这个时间段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除了三三两两醉汉,也就只剩下打更的更夫在街上游走。段琮借着月光低头看着地上的青石板,想着明日去张老板处验货的事情。此次他只带了十人出来,而张老板有近六万的存粮,明日得早些出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