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月亮格外的亮，段琮走在静悄悄的小巷子里，看着两旁隐隐绰绰的树叶，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忽而一阵轻风拂过，段琮发现自己身后有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段琮小心屏住气息，提身往房顶飞去，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跟踪他。
可是对方显然也是一个练家子，段琮四下看了一圈也未能找到人。考虑到身处闹市之中，若是打起来必定惊动城中百姓，当下也不多做纠缠，几个起身便离开了原地。
只是他并没有看见，在他走后，有一道窈窕的身影从隔壁楼房中翻窗出来。此人正是几日前被司马珺安排去盯着段琮的司羽。司羽自知自己已经被发下了，索性也不去跟着了，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明儿个去张老板的粮库自然能够找着他。
第二日是一个大晴天，段琮带着自己手下的十个暗卫亲自前往验货。张老板这一天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下来过，每每想到自己那积压的粮食得以脱手就乐不可支。段琮实在不忍心告诉他，朝廷并没有拨多少粮食给江南，在不久的将来粮食必定会涨价了。可是看张老板这么自信的觉得自己转让粮食并没有错，而且这最后的受益人还是自己，这让段琮识趣儿地闭上了嘴。
“段老弟啊，以后再有生意可别忘了大哥我啊，哈哈哈哈。”段琮把张老板当傻子看，张老板把段琮当冤大头看，两人就这么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
“一定一定，下次小弟要在需要货肯定先找张大哥你，只要大哥不嫌弃我抢你财路便好。”段琮笑着回张老板。
“哪里哪里，你叫我一声大哥，我自不会亏待你。”
“谢过大哥。”
一阵寒暄之后，张老板邀请段琮再去酒楼一聚被段琮以家中有事而推却了。当天下午，段琮便带着这六万斤粮食去与祁晋的大部队会和。
段琮与祁晋分开已经五日有余，想要一时半会儿追上去根本不可能。但又担心他离开这么长时间祁晋会发生什么意外，便在出城后便吩咐手下小心将粮食运送到江南，而他自己则是快马加鞭地沿着祁晋前进的道路追去。
“谁？”段琮轻拉住马缰，让座下的马儿停了下来。就在刚刚，之前被跟踪的感觉又一次的浮上心头。在细细凝神倾听后，段琮将手中的佩剑朝一个方向刺了过去。
那一直隐藏的人下意识地一躲，便现出了身。
“姑娘为何一直跟着在下？”段琮见那人竟是一个女子，也就没了刚刚咄咄逼人的气势，但是该有的防备却是一分未卸。
“恰巧路过而已。”女子的声音清清冷冷，宛若那冰雪。
“路过？敢问小姐从在下身边路过五天是怎么做到的？”段琮笑了，这女子竟以为自己是刚刚才发现她的么？
事实上早在司羽跟着他的当天下午，他便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只不过对方并没有什么行动他也不好打草惊蛇。今天将人招出来也是因为他不想将麻烦带到太子殿下身边。麻烦，自然是自己先处理了的好。
“你知道？”女子有些不可置信，“你昨天晚上是故意的？”
“是。”
“为何？”
“在闹市，我若与你打起来必定伤及无辜。”段琮坦坦荡荡地说道，言下之意并不是他技不如人而是他顾及着城中的百姓。
“我不是会伤及无辜的人，且我的任务只是跟着你，如非必要我不会跟你动手。”女子显然被段琮将自己定义为滥杀无辜之人有些不快。
“谁派你来的？”
“你不必知道。”那女子说完便打算离开，看得出来段琮的武功比他所表现出来的要厉害，打不过就跑这个认知她还是有的。却不料还未飞出几米远就被段琮截下，两人交手不顾十余招便被段琮擒获。
段琮点了那女子的穴道，目光仔细地将那女子看了一遍，直看得那女子脸上浮现愤怒的表情，“无耻小人！”
“哈？我怎么无耻了？我一没伤你二没用什么下作手段赢你，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无耻了？”段琮被这姑娘一句话给气笑了，考虑到对方是女子，自己没有用全力，可以说是全须全尾地把她截了下来。这可倒好她直接骂他无耻了。
“卑鄙！”
“嘿，算了我不跟你争。说说吧，那你主子是谁？居然派你这三脚猫功夫来跟着我？”段琮看着面前人生气的眼神，又嘴欠地加上一句，“你别不承认啊，你看看你自己除了这一身轻功还过得去，这其他本事哪个拿得出手？跟踪不会，虽然小心但是警惕；这武功嘛，我这才五成功力你都不能在我手下过二十招。你那主子是不是个傻子啊，派你来跟踪我。”
“你才是傻子。”被段琮这么一气，那女子之前那清冷的气质全部消失了，徒留一身烟火气。这个样子倒是让段琮看着顺眼多了，同时也觉得，好玩极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告诉我我就给你解穴怎么样？”
“司羽。”
“司羽，这名字挺好听啊。”段琮夸赞道，念叨了几遍，突然觉得不太对，“司？司马的司？你是司马将军的人？”
司羽此时满心懊悔，为什么要说自己的真名？说个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什么的不好吗？
可惜段琮此时并没有看到司羽的表情，他仍旧在猜测司羽的主子到底是谁，“不对，若是司马将军那肯定不会派一个女子来跟踪我。难道，是司马小姐派你来的？那也不对啊，司马小姐要是派人来了那也一定是派人跟着太子殿下啊，跟着我做什么？”
司羽忍不住得翻了翻白眼，还能派人跟着你当然是因为她自己亲自跟着太子殿下啊。这个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想了许久，段琮也未曾理顺过来，转身对司羽说道：“我可以给你解穴，但是你不能走，否则……”说着便将手中的剑往司羽面前送了送。
“好，我不跑。”司羽答应得十分迅速，但是脚下的动作却不似她嘴上说得那么乖巧。穴道一被解开，她便一个提身往外略去。
“嘿，你个小骗子！”段琮没想到这姑娘居然这么狡猾，迅速飞身追了上去。
再次被抓住的司羽索性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却万万没想到段琮这回也不点她穴了，直接给她喂了一颗药。
“你给我吃了什么？”
“软骨散。”段琮气定神闲地靠在一旁的树干上，“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你便会全身脱力，你尽管跑，等药效发作了被这山上的山寇给抓走了我可不负责。”
“你……卑鄙！无耻！”司羽气愤得直接一脚踹了过去，可是无奈药效发作还没提到段琮自己个儿便软软地倒在地上。
“你看，我说了吧。不要妄动内力，这只会加速药效的发作而已。”说罢，段琮毫不客气地将司羽抗到马背上横放，自己也一个起落跨上马背，“对不住了，为了防止你再跑，只能委屈你和在下共乘一匹马了。”
司羽被颠簸得是连骂段琮的力气都没有了，自己挪了挪找到了一个相对舒服的位置便闭眼养神。
“这几次的暗杀应该不是同一个人的手笔。我暗中料理的那些显然并不成气候，否则也不会被我轻易解决。”司马珺正赖在祁晋的马车之中光明正大地霸占了祁晋的糕点和茶水。
“至于你们看见的第一批，我私以为跟之前的应该是同一人派来的。”吞下一小块糕点，司马珺继续说道。
“理由。”
“因为他们真的不够厉害。”
祁晋楞了一下，他是真没想到司马珺对那些刺客竟然是这样的评价。
“可是第二批和第三批就不一样，他们那明显厉害得多。第二批若不是你们之前已经消耗了他们的体力和兵器，我们也不会这么轻松地解决掉他们。”司马珺很清楚自己这边的能力有多大，能轻松解决第二批人跟祁晋之前就派人抵挡了有很大的关联，“可是我想不通第三批人，第三批人明明比以往的人都要厉害也更有战术一点，但是他们的目的貌似并不在伤人，倒是更像是逗猫。”
祁晋听到司马珺提到第三批刺客，眼神不由得一闪，说道：“许是发现有援兵出现，怕赔了夫人又折兵罢。”
司马珺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越发觉得这第三批人甚是可疑。对方在自己出现之前，也只是轻轻伤到了一些士兵，这些小伤口对边疆的战士来说都算不得伤。若是真是来刺杀的，这是在不合常理，“但愿吧，还是要再提高警惕和防守，有这么一波人在暗处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嗯。”祁晋借着手上书本的遮掩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而后又一本正经地看起书来。
“唔，你这的糕点可真好吃。”解决了重要的事情，司马珺又埋头进面前的糕点之中，吃得不亦乐乎。
跟着祁晋在一起哪怕是普普通通的糕点也比平日的要甜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