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这是怎么了,走得这般急?”六儿边尽全力赶上钟权,边抽空问话。
“不知。”钟权表示自己是一个好属下,从不八卦主子的事情。虽然他觉得自家主子因为祁晋一个笑便把持不住这个事情太过丢人,甚至在心里默默吐槽司马珺提的要求明显是为了方便她自己。但是他会表现出来吗?他不会,他得在六儿面前保持住一个完美前辈的好形象。
司马珺气呼呼地坐在湖边,一边气自己定力不够,单单是看见祁晋的笑便忍不住想要去接近他;另一边又气祁晋这么随便的就卖弄自己的美色。对,卖弄!要是今天救他的不是自己,而是随随便便一个人,他也会对那人露出那么好看的笑,也会不吝于利用自己的美色。
“混蛋,臭祁晋。等回京了我一定要你好看!”司马珺恶狠狠地拔着地上的草,一边拔草一边念念有词。
“主子这是魔障了?”六儿蹲在离湖边较近的树上,小声地问着蹲在自己隔壁树上的伙伴。
“不知。”
“好好的人怎么就魔障了呢?”六儿这些天是越发皮了,像是看透了司马珺护犊子又好脾气的性子,六儿早些年隐藏起来的八卦属性在这段时间里迅速被点满,可惜脑子不太好使。
六儿话音刚落便被一颗飞来的小石子给砸了脑门,“谁啊?”六儿嘶着牙咧着嘴边揉额头边四处张望是谁偷袭了他。转了一圈没发现却冷不防对上司马珺可怕的眼神,吓得他差点直接从树上摔下去。好在六儿虽然智商偶尔不在线但是他还是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被司马珺石子警告一番后便乖乖闭上了嘴。
被六儿这么一闹,司马珺刚自己营造出来的情绪消失得一干二净,索性也就不去虐可怜的小草了。
“可派人去继续隔着了?”
“回主子,司疾跟着呢。”
“嗯,我们也跟上去吧。”钟权办事司马珺一向放心,见此时大家伙已经修整得差不多了便下令继续赶路。
“是。”
祁晋在司马珺匆忙离开之后,眼中的笑意在他自己都不自觉中渐渐加深。
“太子殿下,刺客身上并未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李队长查探完毕上前汇报。
“那处理好尸体就再次上路吧。”祁晋说完便三两步跨上马车。
不多会儿,队伍就缓慢行动起来。祁晋左手搭在马车上特意准备的茶几上,两根手指头不停地在桌面上敲打,细细思索着最近的事情。
在最开始的时候,祁晋并没有发现在自己的身后有人跟着。这是实在是因为司马珺过于小心了,导致不仅是祁晋没发现就连武功高强的段琮都没有发现。后来的那次刺杀中,刺客全部被悄无声息地处理了个干净,这才让祁晋惊觉自己身后有人跟着。一开始怀疑是路过的侠客顺手而为之,可是却在进陈河镇的途中段琮发现身后有人跟踪,祁晋细想之下大胆猜测这波人可能就是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故而才有让段琮去酒楼打探一事。
在自己的设想被肯定之后,祁晋最先想到的人其实是李子延,可是再一番思索下他便推翻了这个想法。一来李子延要是派人来保护他定是不会这般偷偷摸摸,他要是派人来保护自己肯定是恨不得做一面大旗来写上“李子延”三个大字,就怕旁人发现不了是他一般;再来李子延手下不可能有这么厉害的人,真不是祁晋小看了李子延,而是李子延手下那些人都是些什么货色祁晋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而让祁晋怀疑另一人是因为第二日祁晋在酒楼吃饭时,不经意间瞥到的一个身影,那抹熟悉的身影使得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地想法,他想背后之人是不是那个人?
直到刚才的那次袭击,祁晋才正式确定,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就是自己心中所猜想的那个人。可是那人似乎并不是很想承认。祁晋忽然起了兴致,既然她这么不想暴露,那自己就偏要她自己露出马脚来。
祁晋吩咐暗卫将还在陈河镇与商人交涉买粮的段琮召了回来,与急急赶回来的段琮密谈了半个时辰才再次让段琮离去。
而远在京城的祁玄此时正在府中大发雷霆,“好个刘光正,竟然敢当众下爷的面子,爷定要他好看。”
顺儿赶忙倒了一杯水递给祁玄,“三皇子莫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那刘光正胆子也太大了,也不想想您是不是他个三品小官能欺负的?”
“哼!”
这二人口中的刘光正是一名御史,至于他是怎么得罪祁玄的这还得从两天前的朝会说起。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太监尖利的嗓音在大殿中响起。
“臣有本奏。”提刑官陈牧上前一步,开口说道。
“准奏。”
“皇上,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老臣请皇上早日立后。”此话一出,立刻得到来了一众三皇子党的支持。
“臣附议。”
“众爱卿可有人选?”皇上显然也想起来这一茬,虽李氏刚被废,但此时再立后也并无不妥。
“臣觉得郑贵妃可为。”一名臣子先是提出了一名在后宫中并不显眼的妃子,立刻被一众大臣反驳。
“臣觉得俪贵妃可担此大任。”三皇子一派看气氛已经差不多了顺势推出了祁玄生母俪贵妃。这一推举让朝堂上陷入了一阵沉默,俪贵妃无疑是后宫中最合适的人。但是俪贵妃受封皇后又是不合理的,最重要的原因是太子祁晋和三皇子祁玄。祁晋自三岁起被封为太子,至今已经十七年,势力已经稳固了。而若是俪贵妃受封皇后,太子之位必定受到威胁,紫微星异动必将影响国之运道。这是所有人都不想看见的,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皇帝自己,哪怕他再宠爱俪贵妃对这件事也需要慎重考虑。
“此事还需细细思量,今日便先到这吧,退朝。”没有拒绝便代表有希望,这使得三皇子一派人十分雀跃。早先因为祁玄进入内阁参政他们便有些不将太子一党看在眼中了,此事之后更甚。
而他们效忠的主子祁玄更是有些飘飘然了,当天晚上竟在酒楼中与人起冲突后不管不顾地大打出手。这本对富家子弟满街走的京城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这事被御史看见了可就彻底变了性质了。御史自古以来制约皇权督查百官,各个自认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恨不得以身殉职咯。
于是第二天,群臣再次提议俪贵妃受封皇后时,一位御史便站出来大声对这一提议提出反驳。此人正是让祁玄破口大骂的刘光正。
“臣觉得俪贵妃无法担此重任。”刘光正站出来,端端正正地朝皇上行了一礼,整个过程竟是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昨日晚间,三皇子因与人发生冲突于醉仙楼中对其大打出手,至今此人仍在医馆躺着。臣认为,俪贵妃连三皇子都没法教导好,那必然是无法当国母教导我大晋万千子民的。”
皇上听刘光正的话是越听脸色越沉,那眼刀子是不停地甩向祁玄,祁玄受不住压力早已跪倒在地。
“父皇,儿臣只是因为喝醉了才会如此,且儿臣在之后将他送进了医馆并付了医药费,求父皇明鉴。”祁玄后背有大块被汗水浸湿了,索性秋日衣裳多些才不至于在朝堂上丢人。
皇上看了一眼跪伏在殿中的儿子,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三皇子祁玄身为皇子却不堪为世人典范,幸知错能改,罚其闭门思过一月。”
“谢主隆恩。”祁玄此时除了应下这惩罚别无他法,只得在心中恨恨地骂多管闲事的刘光正刘御史。
“退朝吧。”皇上此时对刘光正也是有些埋怨的,他直言俪贵妃教子无方,可祁玄也是他的孩子,这岂不是也在说他身为皇帝却不会教育孩子?皇上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草草将此事了解便吩咐散了朝。
“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在皇上离开后便按次序走出殿外。
刘光正刚踏出殿门便被祁玄堵住了去路,“刘大人,你好啊。”
“承蒙三皇子福蔽,微臣挺好的。”御史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官职,凡是御史在朝堂中总是一群特殊的存在。他们执拗,他们固执地守着古人奉行的礼仪,他们似是不惧死亡。可要说这所有的御史最大的共同点,怕是可以用榆木脑袋来形容了。就好比这刘光正刘御史,此时他对祁玄的回应真是让祁玄气得差点七窍生烟了,这还真是你给根杆子就瞅也不瞅地顺杆爬啊。
“呵,刘大人做事真是认真啊,我希望今后刘大人也能有这般魄力。告辞!”祁玄甩甩袖子气呼呼地走远了。
“谢三皇子提醒,微臣自当继续做好本职。”似是怕祁玄听不见,刘光正还特意提高了嗓门。只是已经走远的祁玄脚下是越发快了,也不知听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