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祁晋皱起的眉头略放松下来,“今日她在泉水了待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大抵是受了些凉。老人家既懂如何医治,还劳烦老人家帮她看看。”说话间,祁晋已经将司马珺放在里屋的床上,还贴心的掖好了被角。
“无妨,我去煮些姜糖水,待这位姑娘喝下便能减轻些疼痛。”老人将屋里的油灯拨得亮些,便缓缓走进了厨房。
见老人出了里屋,祁晋在凳子上坐下,脑海里还在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陈牧为了向背后的人表忠心连儿子都可以弄死,着背后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又许诺了陈牧什么?祁晋一时间竟有些迷茫。陷入沉思的祁晋突然被人拉了一下,回过神来发现司马珺已经醒了,苍白的脸上冒着豆大的汗珠。
“祁晋,我们这是在哪?”司马珺的声音透着嘶哑,带着病中的孱弱,“我为什么还这般痛?”
“我们在山下的村民家中,主人家说你受了寒去给你熬姜汤,喝过之后可能会好些。”祁晋难得说了这么一大段话,他有点想不通司马珺这么大个人为什么还会像个小孩子一般去玩水。
“受寒了就会腹痛吗?我以前受了风寒也不会如此,这泉水难道比边疆的北风还要寒冷?我都腹痛到流血了。”不说还好,一说流血司马珺就觉得自己身上黏黏腻腻的,她难受地挪了挪身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司马珺动弹了两下,之前还不怎么明显地血腥味突然就占据了整间屋子。祁晋从凳子上起来,刚踏出右脚就被司马珺伸手拉住了袖子,“你要去哪里?你是想将我一人丢在这里吗?”
祁晋看着脸色发白却又努力睁着大眼睛的司马珺无奈的停下脚步,“我去请主人家帮你换身衣裳,还是说你想就这么一直穿着这身衣裳难受下去?”
“其实,也不一定非得劳烦人家啊。”司马珺低低地出声。
“嗯?”
“你要是愿意的话,你帮我换我也是不介意的。”司马珺此时也顾不上腹痛了,能蹭上一次祁晋就蹭一次,毕竟这么好的机会天知道还会不会又下一次了。
祁晋此时十分好奇司马骁是如何教育女儿的,这女儿怎么这般没皮没脸的呢。当下也不再犹豫,几个大跨步走出了里屋。
乡村的厨房建在堂屋外头,门沿低矮,祁晋不得不弯着腰才能进去。老人家还在烧着热水煮着姜汤,看祁晋出来了便冲他笑了笑,“公子还有何事?可是那姑娘更难受了?”
“并无,我来是想请老人家帮她换身衣裳,身上沾满血迹怕是不舒服。”祁晋说明来意。
“倒是我想差了,我以为你二人是夫妻呢。”老人家闻言有些惊讶,却也没再说些什么只交代祁晋看着点火便去了屋里,全然不管已经被一语惊呆的祁晋。
等老婆婆帮司马珺换好衣服回到厨房的时候,祁晋已经缓回来了,同时灶里的火也灭得差不多了。毕竟指望一个第一次进厨房的太子烧火是不可能的,幸好此时的姜汤已经煮好了。
“公子,这姜汤已经好了,你且端去给那位姑娘服下。”老婆婆将姜汤盛好递给祁晋。
“敢问老人家,她这是怎么了?受了寒怎么流血不止?”祁晋问出来司马珺一直想问的问题。
“嗨,这并不是受寒,这是女子的月事来了。看这样子,这姑娘大概是初潮,又受了寒所以才会腹痛难忍。公子交代她以后月事来时切勿碰冷水便好。”老婆婆自觉是个过来人,对于小年轻有教育之责。说完司马珺腹痛的原因还跟祁晋说了一堆女儿家小日子该注意什么,从姜糖水讲到月事期间不要洗头,眼看就要讲到月事如何处理的问题了。祁晋此时已经从脸上红到了脖子,赶紧出言打断,“多谢老人家,我先去给她送药,老人家你早些休息。”说完便转身离开,出厨房门的时候甚至来不及弯腰被撞了个正着。
“祁晋,你怎么出去了这么久?”司马珺此时换过了衣服浑身舒服了不少,靠在床沿上看着推门进来的祁晋。
“身体还不舒服着,你起来作甚?”祁晋看着大大咧咧躺靠着的司马珺眉头皱了起来,“将着姜汤喝下去会舒服些。”
“不喝,这东西太苦了,不仅苦它还辣。”司马珺满脸都写着不情愿,身和心都在拒绝,可是看着祁晋一本正经的样子又没胆子用力反抗,“要不这样,祁晋你喂我喝吧!你喂我喝我一定一滴不落全部喝掉。”
祁晋心想,这还刁难上了也不知道受苦的人是谁。
“自己喝,回去了我给你买桂花糕。”
“那你可要记得亲自去买,不然我可不认。”说完,好似生怕祁晋后悔一般,抱着碗便咕噜咕噜喝完了姜汤,顺手把碗递回给了祁晋,“我喝完了,祁晋你是太子可要说话算话。”
“这些日子不要碰凉水,不要吃凉的东西,最好也不要出门。”祁晋将碗放在桌上回身对司马珺说道。
“为何?我就一个小风寒,不至于连出门都不允许吧?”前些日子刚被禁足过的司马珺一脸惊恐,“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不是。”
“我会死吗?祁晋,我不想死啊,我还没带你去看过烟花呢!我要是死了,我这辈子还看得到边疆的月亮吗?”司马珺越想越害怕,她还没有让祁晋喜欢上她,还没有查到这次皇上召她们父女回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就这么死了实在是不甘心。
“不会。你,你只是,嗯,小毛病。”祁晋回想了一下老婆婆说的东西,觉得说出来实在是过于不要脸,便选了个折中的说法。
“小毛病是什么毛病啊?你倒是说清楚啊。”司马珺发誓,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祁晋,敢这么跟她含含糊糊说话她一定一鞭子甩过去,人命关天啊知不知道。
“……你只是来了月事,并无绝症。”祁晋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发生任何变化,尽量语气平静地给母亲早逝又从小生活在军营的司马珺讲解女子的月事。“女子到了一定年纪便会来月事,初潮之后每月会有一次,一般持续六七日。你这是第一次来又沾染了寒气所以才回腹痛难忍,之前会流血也只是因为这个而已。”
“可是我这样流血下去不会死吗?军营里就曾有弟兄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虽然祁晋解释了流血的原因,但是想到每次都会流这么多血司马珺内心是有些恐惧的。
“这倒不必担心,你看这世上那么多女子可有一人出现过这种情况?”已经说出了最为艰难的第一句祁晋觉得后续也没什么难为情的了,“不过你且要注意月事期间不可食凉物,不可碰冷水。”
听到自己生命暂无危险,司马珺放下心来,“祁晋你懂得真多,真不愧是十二岁就惊才绝绝的太子殿下。”
司马珺本来还想再夸一下祁晋,但无奈祁晋的人已经带着人马过来了。惊才绝绝到连女子月事都懂的太子殿下吩咐完写意扶司马珺上马车便骑着马头也不回地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
司马珺独自一人坐在慢悠悠地马车里甚是无趣,拉着坐在马车前头的写意唠嗑,“你们太子殿下怎么这般不禁逗,我才说了几句他便立业不理我就走了。”
写意看着面前因月事而显得有些病弱的美人略微思考下回道:“太子殿下有急事需要先回京,并非是不想理大小姐。”
司马珺闻言心想,果真是我自做多情,他那人跟座冰山似的,怎么这么容易便被撩拨到。自嘲的笑笑,司马珺便倚着车壁睡了过去。
等回到将军府已经接近子时,大街上十分的安静,舒展了一下缩在马车里睡觉的身体,司马珺一个翻身便下了马车。进将军府之前司马珺还不忘交代写意去提醒祁晋去买欠她的桂花糕,还特意强调了得要祁晋亲手买的。写意微笑着应下后,司马珺才扶着秋儿快步走向自己得院子,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到骑马过来得祁晋。
“小姐,你等等我!你别走这么快啊,秋儿要跟不上了。”秋儿起先还扶着司马珺,随着司马珺越来越快的步伐渐渐变成了她小跑跟在司马珺的后头。
“你要加强锻炼啊秋儿,从明儿起你跟着小姐我锻炼身体。啊不,过几天再开始!”司马珺脚下步子非但不停还越发快了起来,“秋儿,快去给我准备月事带,快!”说完便不见了人影。
听着司马珺的吩咐,秋儿有些迷茫,“月事带是什么?”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司马珺终于解决了生理问题。得益于秋儿这个直脑子,差不多全府都知道她来初潮了,想想还有些不好意思。
而此时,她正在书房跟祁晋说话的亲爹司马骁大将军就成了全府的例外。所以当他和祁晋谈完事出来被告知女儿已经长大了而祁晋都比他先知道时,司马大将军很想去亡妻的牌位面前诉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