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交往甚密?
林尔虞2018-07-13 12:003,505

  祁晋这几天显得很清闲。

  千梦楼起火一事他奔忙了很久,这个案子远比想象中的要复杂,可结束得也远比想象中荒唐又仓促。

  大概人在突然闲下来的时候,都会想一些有的没的来打发时间。

  祁晋停下笔,面上毫无波澜,摊平的白宣上是铁画银钩的“珺”字。太傅常称赞祁晋的字笔力酣畅,劲骨高傲。偏偏刚写出的那个“珺”字,收笔处有些拖沓,笔画中带了几分缱绻的柔情。

  午后的阳光正好,干燥地透过雕栏轩窗,照着那半壁屏风上苍远的水墨山水图也平添些许暖意。祁晋就这么坐着,目光似乎透过了那个字在想着什么。

  半晌,桌沿轻敲了三下。这是暗号。藏在暗处的侍卫悄无声息地跪在地上,等着自家主子下达任务。

  “司马将军府最近可有动向?”

  侍卫在心中排查了一遍:“无。”

  “事无巨细。”祁晋声音低沉。

  莫名感觉气压低了一些,侍卫背后渗出薄汗,有点摸不透主子到底想听什么信息。

  “司马将军最近几日在朝堂上甚少发言,安丞相一时也挑不出纰漏,两个人相安无事……”侍卫越说声音越小。沉默足以证明,他要的不是这个信息。

  太子的心思真的好难猜!

  侍卫开始试探:“司马将军前段时间关于西北粮草供给的奏折……”

  “……”

  “三皇子最近出入司马将军府有些频繁。不过,据眼线回报,并没有和司马将军聊些什么,反倒是与司马小姐交往甚密……”侍卫有些破罐破摔。

  “交往甚密。”祁晋语气不明。

  侍卫瞬间福至心灵——闹了半天,主子是想听司马珺的事!

  “两人常下棋。不过司马小姐对三皇子爱答不理。”

  祁晋挥了挥手,侍卫又隐去了暗处。

  目光扫过那透亮的屏风,祁晋眸色渐深:一来京城便不得消停。祁玄这个皇子当的,也太潇洒了些……

  取出空的折子,祁晋将那张白宣随意揉皱,扔在一旁。轻蘸浓墨,提笔开始起草。

  正写到一半,听见小厮在门外通传,说是王爷和司马将军府的小姐来访。

  祁晋抬起手,听见那最后的几个字,再看着已经拟了一半的奏折,心里的郁结竟莫名散去大半。

  “领人去雅正厅稍候。”祁晋慢条斯理地将桌案收拾干净。白净的手分明掠过那团写了“珺”字的白宣,却停了片刻,没有扔。

  雅正厅内,祁晋刚进去,就听见司马珺清脆利落的声音:“三殿下,不如我们来玩局游戏?谁再说话谁是傻瓜。”

  ……祁晋的脚步硬生生地顿在那里,以手遮面,挡住了那抹笑意。

  室内伺候的侍女们一个个忍俊不禁,又不敢笑出声,只得抖着声音捂住嘴,装作轻轻咳嗽的样子。

  室内静了一会儿,祁晋才走进去。

  司马珺正心满意足地喝着茶,一双剪水秋眸滴溜溜地四处打量,就看见了一袭广袖玄青纳着金线鹤纹的长袍。

  “祁晋!”司马珺杯沿还抵在唇边,看见他的那一瞬,眉眼绽开了花。

  热气氤氲之间,女子眉眼盈盈似画。

  祁晋薄唇轻启:“傻瓜。”

  司马珺猫似的瞪圆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放下杯子便蹭了过去:“刚刚那句不算……不玩了!”

  耍赖是司马珺的惯用招数。

  祁晋没有再理会,扭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祁玄:“三弟来,有何事?”

  祁玄放下茶杯:“司马小姐说皇兄棋艺高超,带我来请教。”

  后面半句,祁玄说的十分含糊,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司马珺身上,嘴边带笑。

  祁晋点了点头:“愚弟不识路,有劳司马小姐了。”

  祁玄一哽,没法儿接话。

  偏偏司马珺还笑眯眯地应了一句:“不麻烦。”

  祁晋唤来小厮去拿珍珑棋来,转身落座时拿起杯盏,状似无意感叹了一句:“三弟与司马姑娘,交情不错啊。”

  祁玄指腹轻轻摩挲着透着温热的玉杯:“说来也怪,我与司马小姐十分聊得来。”

  “确实奇怪。三弟与司马小姐时常对弈?”

  “是,司马小姐精通棋艺,时常指点我。”祁玄说着说着,含笑的目光又看向了司马珺,眼里满是欲说还休的柔情蜜意。

  司马珺一副专心致志喝茶的模样。

  她的棋艺如何,祁晋心里跟明镜似的。一味进攻,出了上招不管后手,这样胡闹似的下法,自己这个三弟居然夸她精通?

  看破不说破,祁晋接过黑白珍珑棋,道:“那三弟,我们先下一盘?”

  司马珺放下杯盏,支起右臂,半撑着脑袋准备“看戏”。

  她为了甩开祁玄这个莫名其妙黏上来的狗皮膏药,可着实费了好些功夫。不过平心而论,如果没有祁玄,她确实也找不到理由来太子府……当然,如果祁玄能够识相一点地自己赶紧走就更好了。想到这,司马珺忍不住瞥了祁玄两眼,就差将“我想过河拆桥”这六个字挂在脸上了。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的祁玄还在推让:“黑子先行,皇兄执黑吧。”

  祁晋也懒得推脱,执起一枚黑子便落了下去。

  太棋院当今的国手与祁晋和祁玄算起来是师兄弟的关系,都师承已故的棋坛圣手张栋。当然,这件事,司马珺并不知情。

  于是,祁玄和祁晋正胶着之时,司马珺叼着桂花糕含含糊糊道:“三殿下,你棋艺怎么进步的这么快?”

  这句话一出,祁晋瞬间就明白了祁玄之所以和司马珺“交谈甚欢”的原因。祁玄居然装傻充愣来骗司马珺,偏偏司马珺还相信了?一时之间,祁晋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像被什么塞住了,有些不舒服。

  心里不爽快,下手更不留活路。黑子直逼,生生将白子原本制衡的形式打破。

  祁玄碍于司马珺在旁观看,心思兜转之间也爽快利落地输了这一局,还不忘抱拳苦笑道:“皇兄棋艺高超。”

  祁晋点了点头,顺势道:“三弟的棋艺远不如司马姑娘。”

  司马珺桂花糕也顾不上吃了,美滋滋地凑上前来观察棋盘,很快附和:“可不!祁玄在我手下可落不满三十五子。”

  三十五子,输的不会太快,也不会让人厌烦。祁晋心里冷笑,张栋圣手在天有灵若是知道祁玄把学的本事都用在怎么输棋上,他老人家怕是要气的活过来。

  司马珺伸手将棋子捡进棋盒中,语气很诚恳:“正好,祁晋你指点一下吧!”

  “皇兄贵为太子,怕是还有许多事要操劳,我们这样冒昧打扰……”祁玄没想到司马珺会顺势准备留在这里,他原本计划好下午邀司马珺一起去游船的。

  “无妨,左右也不过还剩一本奏折未写。”祁晋意味深长地看了祁玄一眼,手指轻敲在棋盘上,“既然来了,不如一起用午膳?”

  “好啊!”司马珺将盘里最后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面上一片赞赏的神情,“太子府上的厨艺真好!”

  “司马小姐,我们下一盘如何?”祁晋从盒中捻出一枚白子。

  唯恐祁晋反悔,司马珺左手还拿着半块桂花糕,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出一枚黑子落在棋盘正中。

  一声脆响,祁玄有一种那水玉精雕的珍珑棋盘会碎成两截的错觉。这可是张栋赠予他的宝贝,若真的碎了……祁玄突然有些期待。

  祁晋眉毛一蹙,开口却是:“先把糕点咽了,一会儿噎着。”

  祁玄眸色渐深:司马珺和祁晋的关系似乎比传闻中的还要好,这倒有趣。这么一来,自己对司马珺就更感兴趣了。

  司马珺囫囵吞了一口茶水,将嘴里细碎的糕点渣咽下去,末了咂咂嘴:“祁晋,你这儿的茶叶好苦。”

  上好的君山银针被司马珺嫌弃了。

  祁晋语气淡淡:“少吃点桂花糕就不会觉得苦了。”

  “也行吧,反正也快用午膳了。”司马珺笑眯眯地落子,又补了一句,“我们应该能对弈到午膳吧?”

  祁晋持子的手一抖,有点难,不太能……

  于是,司马珺落子飞快,祁晋摩挲着白子,每每都要沉思片刻才落下。

  祁玄在一旁看的想皱眉,他这几天缠着司马珺,自然也知道她的棋艺在什么水平。

  “皇兄,你这可就有些厚此薄彼了。”

  祁玄轻轻吹去茶水中浮沫,打趣似的挑了挑眉,眸中却一片清明,“难不成皇兄还存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对上祁玄眼里的深究之色,祁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三弟这么感兴趣……不妨猜猜看。”

  司马珺苦着脸:“还怜香惜玉?我快被祁晋这家伙逼的想悔棋了。”

  悔棋这种事,司马珺说起来倒是坦荡的很。

  祁玄扬唇:“既然如此,不如我和司马姑娘下一盘?”

  司马珺面露难色,斟酌了一番拒绝道:“与高手切磋虽然难受,但催人进步。”

  言外之意分明是嫌弃祁玄棋艺不佳。

  什么叫做“自作自受”,祁玄这次结结实实吃了个哑巴亏。

  祁晋把玩着白子,剔透的珍珑棋子透出光泽,两根修长的手指不慎一错,那枚棋子顺势跌落在棋面上,是个下之无用的地方。

  刚想拾起,司马珺伸手挡住,颇有些小人得志:“落子无悔。”

  “也有道理。”祁晋颔首,作势让司马珺继续下。

  分明是故意将棋子落在那里……祁玄眼见祁晋愣是把胜负一目了然的棋局下的跌宕曲折,偏偏司马珺也兴致勃勃。

  等到小厮来传膳,正好轮到司马珺下,她将棋子又扔了回去,拂乱了棋盘:“走,吃好吃的去!”

  动作十分熟练,一气呵成,且理直气壮。

继续阅读:第二十章: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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