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桂英猜的没错。这件事,的确是易鸿才搞的鬼!
时间回溯到半个月前,也就是梅子酒事件之后。易鸿才被女儿训斥后依旧不死心,又想出一个主意——釜底抽薪!时凯旋之所以不接受玲珑,是因为他心里有个女人。如果这个女人消失了,那不就好办得多了吗?于是,他找到了ifound侦探社的艾帆。
艾帆当然一口拒绝了。职业操守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几年来,时凯旋每年都会拨给他一笔不小的委托费用。所以,他这么做等于是杀鸡取卵。况且,易鸿才也不像是出得起大价钱的样子——归根到底,还是钱在作遂。
一个人无所谓忠诚或正直,无非看出卖良心的价格满意与否。
令他意外的是,易鸿才慷慨地砸出了五十万。
这五十万,是他找时凯旋拿的——不久前时凯旋找到他,提出要帮他开店的事,叫他好好考虑一下,自己想做点什么。他装模作样地答应了,后来回复说想开个餐厅,并且铺子都找好了。时凯旋什么都没说,给了他五十万的启动资金。
易鸿才转个身,就拿着钱去找了艾帆。
四年前,连海的那五十万逼得他差点走投无路!
四年后,同样是五十万,他丢出去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
现在对他来说,五十万算什么?有了四海和海神做靠山,他的好处何止这些?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豁出去了!
任何人面对这从天而降的五十万,想必都很难心如止水。艾帆同样如此。但最终打动他的,还是易鸿才的一句话。
“据我所知,时凯旋不止委托了你一家公司。如果其他公司比你先找到那个女人,想想看后果会是怎样?很简单,鸡飞蛋打!有句话你应该知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糟殃!”
艾帆权衡利弊,答应了。
区区五十万,他未必放在眼里。真正让他眼红的,是时凯旋标出的那笔赏金。如果真的被别人捷足先登了,那他的损失可就太大了!不管怎样,先想办法把它拿到手再说!
于是,二人达成了这笔交易。之后的事就不必细说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至于连胜男的那张照片,自然也是他们造的假。连胜男是易鸿才拐走的,当然对她的容貌和衣着很清楚。就这样,时凯旋被妥妥地蒙在了鼓里……
“玲珑啊玲珑,路我可是帮你铺平了,你往后可得打起精神来,别叫你老子我失望……”易鸿才在心里暗暗祈祷……
另一边,张驰也将一张银行卡交给连胜男。这张银行卡里,也有五十万。
“戒指卖了五十万,钱都在这里。”张驰说。
“五十万?这么多?”连胜男接过银行卡看着,有些意外。
“我找人评估过了,原价比这个还高。这不是着急出手吗,只好打折出售了。买主是我的一个朋友,人不错。我跟他说好了,要是以后你后悔的话,还可以原价赎回来。”
“后悔?我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了不该认识的人。”连胜男攥着银行卡,眼神阴冷。
“我打听过了,这些钱差不多了。要是不够的话,我再想想办法。”张驰安慰地拍了拍她,“医院我也找好了,就在本城。那里的李医生是从韩国回来的,在整形方面很有名气。我去查看过案例,技术确实不错。找一天,我带你去实地看看。”
“不用看了,你决定就行。”连胜男说。
“胜男,你接下来要有个思想准备,整容的过程,肯定是很痛苦的!”张驰皱眉。
“痛苦?比得上我这四年多吃的苦吗?呵呵,我可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连胜男翘起嘴角,不屑地笑了笑,“什么时候去?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那我明天就帮你预约。”
两人正聊着,张驰的手机响了。是康妮打来的,说有事找他。见面的地点,依旧是从前的那间咖啡馆。
今晚,康妮的脸色十分沉重。
“有件事我犹豫了好几天,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一下。”她咬了咬嘴唇,“是关于连小姐的,我们有她的消息了……”
“哦?”张驰一怔。
“是一个坏消息……四年前,她就不在人世了!”
“什么!?”张驰张大眼睛,“这消息哪来的?”
“是侦探社的人调查到的,时总很伤心。张驰,我知道你也很关心连小姐,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康妮担心地望着他。
张驰有点懵。
连胜男还活着,这是不争的事实。那么,是谁要制造这样一个假消息出来?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的可能性最大——时凯旋。扮了四年多的情圣,应该也扮累了吧,所以就用这么个借口,来个完美的收场。最可怜的人就是康妮了,被他耍得团团转而不自知。张驰很想提醒她一句,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她那么信任时凯旋,说了也是白说。
张驰考虑再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连胜男。她知道了,徒增一份伤心。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开始为连胜男整容的事奔走。不久后,连胜男住进了那家整形医院。经过了一系列的检查之后,医生很快确定了手术方案。
手术那天,张驰过来陪她。
连胜男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显得有点紧张。
“张驰,我真的会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吗?”她仰起脸,期待地问。
“会,肯定会,李医生的技术非常好的,相信我!”张驰语气坚定,随后掏出一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对了,我有一个小礼物要送给你!”
“礼物?什么礼物?”连胜男问。
“你看看就知道了!”
“讨厌,还故弄玄虚!”连胜男白他一眼,拆开盒子。盒子里,是一支唇膏。“咦,唇膏!?”
“对,唇膏!就是上次你看见的那支。”张驰微笑,“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用得上了!”
“张驰……”连胜男捧着唇膏,热泪盈眶。不得不说,他真的太有心了!
“傻丫头,哭什么?一支唇膏就把你感动这样,泪点真低!好了,快准备一下吧,马上就要进手术室了。”张驰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
“对了,你能帮我拍张照片吗?”连胜男想了想,忽然说。
“拍照片?”
“对,我要把我现在的样子留下来,我要记住它,记住我曾经吃过的那些苦……”
“胜男,算了!那些不愉快的事,就让他们随风而逝吧!就像那本书里的说,所有随风而逝的,都是属于昨天的,所有历经风雨后留下来的,才是面向未来的!”张驰劝道,这是《飘》里的一句话。
连胜男笑着,轻轻摇头。
“随风而逝?有些事是永远都不会忘掉的,也不该被忘掉。它们会告诉我,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来吧,给我拍。”
张驰无奈,只好答应。
连胜男抬手捋了捋头发,迎着镜头微笑着。
那张伤疤斑驳的脸,那头惨白的头发,伴随着闪光灯,永远地定格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