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8
苏素2020-03-30 19:476,024

   

  第二天凌晨,天还未亮,池停云被一通电话给吵醒,电话里面金太太哭泣着求助:“对不起,实在抱歉这么早叨唠,老金昨天夜里突然不能说话了,连夜送去医院,医生说是中风,可是我知道不是。”

   

  “因为他的眼睛跟郑先生一样,布满了黑红色的丝线,脸色都变得逐渐惨白,真的是很可怕呀!”金太太又恐惧又担忧,声音比平时都尖细。

   

  池停云安慰着金太太,又教了她怎么拖延时间。金太太胆战心惊的应声,因为紧张于金常来的生命,她连哭泣都忘却了。平时再娇弱的人,遇到在乎的事,都会变得坚强。

   

  放下电话的时候,池停云表情很是严肃:“满满,我们可能要尽快入画解决问题了,它找到了媒介,开始一点点对现在世界发生影响了。”

   

  福满满点点头,她也很想去会会画中的世界,舍我昨天的信息里面,父母应该是也找到了这幅画,然而在最后一次弃忧留存的讯息里,他们自从见到这幅画,便消失不见了。

   

  这是个喜忧参半的消息,喜的是所有人都聚集在当下,忧的是,这幅画目前看来似乎充满着危险,不知道父母遭遇到了什么。

   

  所以尽快入画,也是福满满的意愿。

   

  “可能会很棘手吧,因为不同于以往,画中世界的封印应该是被解封的,虽然面对如今世界的最后一道关卡未解开,但是一旦进入里面,很可能面临失控的境地,而且据我所知,这幅画中,不但有九头鸟,更有一些当年跟随九头鸟逃入画中的其他上古兽类,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春秋,估计早已经不再懵懂单纯,已经世故老道了吧,我们要小心里面的一草一木,每一个人……”池停云担忧不已。

   

  福满满突然就笑了:“哪有这么夸张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又不是没有见过凶险的。我们还有舍我,我们还有……”

   

  她伸出手来,指间的电光流转在手间,池停云把她的手握住了,那些电光滋啦滋啦的却没有伤害池停云,从他紧握着福满满手的指间流窜出去。

   

  “我很怕,里面不似你我想的那样,我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还是池停云第一次心绪不宁的样子,他一贯都是镇定且沉稳的。

   

  然而不管再怎样危险,两人都是要尽快入画的。

   

  舍我的神情很是疲惫,一直以来,他都强撑着,不令自己熟睡,分出去一半神力以后,他便是萎靡不振的样子。

   

  这次入画,他竭力要求全力跟随。

   

  “我能感受到弃忧的气息。”站在画卷之前,舍我闭上了眼睛,淡粉色的光芒从他周身游走,如同烟雾一般被画卷吸食过去微小的部分,那些粉色的烟雾吸近画卷,便淡淡的散开,转瞬彻底便消失了。

   

  “是弃忧,我能肯定她就在这幅画中!”因为分了一部分神力,所以当他的气息靠近画卷时,画卷里面的同样气息必然会产生共鸣。

   

  舍我有些开心,这么长的时间,弃忧一直毫无音信,之前遇到的还是残片,他一直放心不下,如今自己的气息还能有余力与画外的气息共鸣,说明弃忧此刻还是安全的。

   

  “弃忧在,那母亲一定也在。”福满满的眼睛在一瞬便亮了。

   

  再多的顾虑似乎也阻止不了她这次的入画了。

   

  入画的时间选在中午两点,阳光最充足的时候,与以往不同,福满满这次满心充满了信心和安全感,似乎能和父母同一空间,再有多大的危机,都不足以害怕。

   

  那副元宵画卷悬挂在墙壁上,舍我凝气,从画中抽出一套透明泛着粉色的水晶路径,然而不时有黯淡的黑色雾气从路径上路过。

   

  “进入画中要快点,这次不同于以往,内部结界已经完全破坏,路径打开,很可能偷偷溜出来不该出来的东西。”舍我竭力将黑色雾气给挡了回去,脸色去更加严肃。

   

  福满满踏上路径,扭头想要看向紧追其后的池停云,然而一股巨大而腥臭的黑风像一股旋涡龙卷风一样卷了过来。

   

  舍我急急打出一道粉色的光晕,打在风上,然而只是打偏了风的方向,透明的路径随之重重震动,蜷缩而高高卷起,福满满和池停云便一同被卷了进去。

   

  舍我急急的再次施法,却已经没有路径,只留下一团雾状的小风卷,他伸指弹出一团光晕,不废吹灰之力就打散了黑色雾气。

   

  然而他的眉头紧锁,想也不想,化作一团光晕没入了画中。

   

  路径消失的突然,就如同失去了方向一般,福满满被卷上高空,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却又无法控制住被狂风卷起的身体,画中世界的天空蔚蓝,万里无云,垂头便能看见地下活动的男女们,笑语晏晏的在一起逛着市集。福满满很惶恐,却又无力抓住什么,她就像是个无根的落叶一般,被高高卷起又狠狠砸下,反复几次以后,福满满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最后的意识是一片惊呼声,应该是砸中了什么,背部的巨痛让福满满再也集中不了注意力,沉沉晕了过去。

   

  再次睁眼,已经是黄昏,恍恍惚惚之间,一片翠绿的嫩叶从福满满的眼前挪开。

   

  一张干净清俊的脸映入了福满满的眼帘。

   

  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眼神干净纯粹,带着纯粹的笑意,他见福满满醒了,有些开心的摇着手里的荷叶,结结巴巴的喊一边的另外一个少女:“琴,琴,她,她醒了。她,似乎没有受很重的伤啊!”福满满能够感受到他纯粹而天真的惊喜。

   

  被他呼唤的少女满脸不开心,她长得很普通,唯独笑起来时候有点甜,此时绷着脸,便一点吸引人注意的特色都没有了,圆溜溜的脸显得微胖,眼小鼻子虽小但是微塌嘴巴宽广还微微露齿,但是青年却是一脸纯粹依赖而喜欢她的样子。

   

  少女很不开心的站起来,斥责青年:“她受伤重不重又关我什么事,她砸坏了鹫哥哥的摊子,本来等她醒来就是为了赔偿的,你这么开心干嘛?”

   

  她便没有好奇的瞪了福满满一眼,问她:“你怎么样,能站起来么,你砸坏了鹫哥哥的字画摊,你得赔!”

   

  福满满动了动身体,一股沉闷的疼痛感从腰部传来,她禁不住嘶的皱了皱眉头。

   

  青年很担心的扶着了福满满的手:“傅琴,你,你不要这么凶,她刚醒来!”

   

  他帮着福满满慢慢站了起来。

   

  福满满这才有心思打量四周。这里已经离开城镇一段地方,但是又紧挨着城镇,连绵的彩灯从镇里面一直扩展到郊外的树上,看起来喜气洋洋的。

   

  “对不起,如果是我砸坏的东西,我可以赔偿。”福满满尝试着讲话,闷闷的疼,令她很不舒服。

   

  她只能凭借着青年的手,勉强缓慢的走。

   

  傅琴看了一眼福满满有点不开心:“你们挨这么近干什么,虽然烟雨是个傻的不懂男女大防,怎么一个女子也不懂矜持。”她这是直指福满满了。

   

  那位被叫烟雨的青年立刻脸红了,结结巴巴:“我懂,但是她受伤了,要不你来扶着她?”

   

  “把她带到鹫哥哥摊子前面。”傅琴似乎很不屑接话,翻了个白眼,故意快走了几步,很快就消失在前头。

   

  烟雨反而把脚步放慢了,福满满知道他是察觉到自己走路疼痛,故意放慢了脚步,有些感激的朝着他笑了笑。

   

  青年的脸又红了,他结结巴巴的想要说话,却又不知道怎么说:“琴,很好的,平时不是这样的。”

   

  “对不起呀。”他似乎很内疚傅琴最后那个表情和对待福满满过分的举动。

   

  福满满笑了:“不怪你呀,你为什么道歉啊?”

   

  “因为她做的不好。”似乎傅琴所有的反应和举动,都该由他负责一样。

   

  真是个老实的孩子。福满满这时候也看出来,这位青年虽然不开口时候跟正常人差不多,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行为举止跟小朋友没有两样。

   

  两人步伐缓慢的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来到那位所谓鹫哥哥的摊前。

   

  夜市彼时应该已经接近尾声,人流也逐渐稀少,鹫哥哥的摊位前,几乎没有人在了。点燃的灯火在他这里都熄灭了几盏,比其他摊位显得暗淡不少。

   

  这位鹫哥哥长得极为阴柔,五官精致,穿着考究,虽然看得出家境并不是十分富有,但是从他修饰自己自身外表来看,他是竭尽了全力在修饰自己。

   

  他的一双眼睛妩媚而微挑,此时站在摊子前头看福满满,眼睛看过来,似乎含笑又带着探究:“我听傅琴妹妹说带你过来了,其实也不是大事,只不过都是一些我平日写了想要夜市卖掉的字画。也不是值钱的东西。”

   

  “鹫哥哥,你那么勤奋认真的写字,怎么能妄自菲薄!!!让她赔!”傅琴比所谓的鹫哥哥还要气愤。

   

  福满满扶着腰,走过去,捡起了地上的字画残片,看了一眼那些断成两截的字画,上面的字虽然竭力想要表达飘逸之感,却怎么看都有一种后继无力的感觉。

   

  “抱歉,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是被风卷来的,字画是因为损坏的,我一定照价全部赔偿。”福满满从腰间抓出舍我之前为她准备的钱袋,想也不想递到了鹫哥哥的眼前,“你看看吧,你觉得需要赔偿多少,从里面取吧。”

   

  鹫哥哥微微一笑,推开了福满满的钱袋,他很是不好意思的自嘲笑了笑:“哪用得上赔偿,都是些糟粕。”

   

  看起来脾气似乎很好的样子。

   

  福满满有些不好意思,从里面挖出一块银块,塞给了傅琴:“你看看够不够,替你的鹫哥哥收下。”

   

  这块银块当然足够,甚至可以将摊子上所有的字画都买下呀。傅琴脸上的笑容挡都挡不住,将银块迅速的纳入了鹫哥哥的腰包。

   

  这位鹫哥哥还要推脱,傅琴捂住他的手,死也不让他继续拒绝。

   

  “说起来,我反而占了姑娘的便宜。”戴鹫有些不好意思。

   

  福满满挥了挥手,戴鹫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看见福满满一脸意兴阑珊的样子,将要说的话就吞了下去。

   

  夜更深了,左右摊位的摊主早就收拾好各自回去了。鹫哥哥也收拾好了摊子。

   

  既然赔偿了破损的东西,福满满一个人捂着腰一边走一边寻找客栈。夜还很长,她总不能站在街头继续寻找池停云吧。

   

  她走了两步,路边的商铺都关合着,居然无一家客栈,她腰疼的够呛,茫然站在那里忍不住叹气揉着腰。

   

  远远的戴鹫推着小木车站在那里,看向福满满。

   

  傅琴很是不开心,但是她知道戴鹫从小到大都是有主见又做事讨厌别人干预的,只是哼哼唧唧撒娇一般表达了自己不满:“鹫哥哥,你为什么看她看的那么仔细?”

   

  戴鹫眯了眯眼睛,问她:“你说,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还受着伤,要到哪里去?”

   

  一直不吭声的烟雨疯狂点头,他一直偷偷关注着福满满,他也经历过受伤时无人问津的情形,感同身受令他十分怜悯福满满。

   

  “对,对,她应该很无措。”烟雨结结巴巴的,看向傅琴,如果傅琴同意,他愿意带福满满回去,最起码能够保证她一个有被子有屋顶遮雨的夜。

   

  戴鹫突然就笑了:“是啊,她受伤了能走多远啊。”

   

  “就是你话多,你这么会怜悯,你怎么不散尽家财普度众生!”傅琴气得不行回头对准烟雨就是一记响亮的巴掌,烟雨不躲也不藏,表情委屈的受了一巴掌。

   

  戴鹫斜睨傅琴,知道她有火不敢同自己发作,安抚的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背,傅琴的脸色果然就缓和下来了。

   

  烟雨眼尖看见了,心中微堵,却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心中的怪异感,他居然灵光一现,把之前傅琴说福满满的话重复了一遍:“你,你们之间的男女大防呢?”

   

  傅琴大怒,就要上前,被戴鹫抓着手扯了回去。

   

  “今天傻子居然也会说男女大防!”戴鹫好笑。

   

  他压低声音对傅琴悄悄说:“你看,她来的时候,像不像那个传说,身上卷着大翅,从天砸下,又很快带着黑色云彩砸到了郊外。”

   

  傅琴皱着眉头,过了一会儿才回过味儿:“啊~~~你说的是镇上的那个传说。”

   

  “传说,用了她的血糅合在色彩里,便能成就绝佳的字画。”戴鹫压低声音,“我想拥有她。”

   

  “可她未必是…那…”傅琴还没有说完。

   

  “怎么会不是,我看见她身后如同风翼的大翅膀!我说她是!她就是!她是我戴鹫的唯一希望!”戴鹫很不开心的打断她。

   

  傅琴还想说什么,一抬头看见戴鹫琥珀的瞳仁里面皆是贪婪的火焰,她便将话吞进了肚子。

   

  这样的戴鹫,是势在必得戴鹫。

   

  她知道从来不能劝服做了决定的戴鹫。

   

  最终,她尽管万般不愿意,也还是顺从了戴鹫的意愿,命令烟雨将福满满接回去住。

   

  戴鹫和烟雨其实兄弟。烟雨是父亲最宠爱的长子,因为从小聪慧,字画天赋了得,小小年纪便登门求字画的客人不断,父亲本是商人,因为长子结交了不少文人墨客,自觉身份提高了不少,不知不觉对烟雨的宠爱更高一筹,甚至有了捐官做文职的心愿。

   

  然而,戴烟雨十岁生日这天突发变故,戴鹫以给兄长惊喜为由,骗得烟雨出门取礼物,从高高的山上坠落。回来的时候,烟雨便如同被剥夺了灵气一般,从一个天赋少年变成了时犯傻气的少年。

   

  戴老爷又气又伤,一怒之下远走他乡扩展商业,丢下内院的戴夫人和两个儿子。这一去就是五六年的杳无音信。

   

  前年戴夫人过世,戴鹫的母亲伙同家里的账房先生私奔他乡,戴家成了全镇上的笑话,戴烟雨不懂,也不觉得什么,戴鹫却是尴尬又羞恼。他甚至渴望有一天能够卖出精良的画作,从那个灰暗而颓然的戴家搬出来。

   

  “福小姐,你不知道,我们戴家很久很久没有招待客人了,你名字又喜气洋洋,人又长得精神好看,真是给我们戴家吹来了一股喜气!”戴鹫想要讨好一个人的时候,那嘴上可算是涂了蜜一样。

   

  可能同龄的女孩子都禁不住他这甜丝丝的蜜语吧。

   

  可惜他面对的是福满满,新时代饱受土味情话摧残的网络大手子,听到戴鹫这么土味十足的彩虹P,简直心里吐槽的弹幕要布满整个心房。

   

  哦~这也太油腻了吧!

   

  天!这也太土味了吧!

   

  太浮夸了!

   

  好在戴鹫临时雇了个小板车,戴烟雨把福满满推得贼快,很快离戴鹫就十步之远。

  “你不喜欢他这么说?”福满满觉得好笑,比起戴鹫,她更喜欢阳光青年戴烟雨,他的嫌弃简直挂在了脸上。

   

  听到福满满这么问,戴烟雨想也不想,大声回答她:“他说的,都假的!”

   

  声音那么大,尽力赶过来甜言蜜语让福满满眼熟自己的戴鹫当然也听见了,他的表情一瞬间僵硬了。

   

  “戴烟雨,你这个傻货!我们戴家就算有机会振作,都被你误了!”他气得一甩袖子,仅有留存的尊严,让他再也不想恭维任何一个人,气呼呼的跑在了众人的前头。

   

  傅琴紧紧的小跑步跟了过去。

   

  感觉到戴烟雨一瞬的失落,福满满安抚垂着头推车的戴烟雨:“烟雨呀,你说的很好,没错的。”

   

  感受到福满满的善意,戴烟雨抬起头,露出一个真诚的笑意:“他们才是傻的,戴家从来也不需要振作。”

   

  这一刻,福满满觉得戴烟雨其实并没有失去自己的思考,他的回答,比戴鹫更像一个正常人。

继续阅读:PART9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擒画捉妖师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