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燕王妃和皇帝如何了?”
“水丹枫毕竟有真本事,本坚决反对的群臣被燕王妃一长串战绩读下来,都有点摇摆不定。而皇帝似乎也想启用水丹枫做一些不能直接摆上台面的事情,不想把水丹枫得罪的太死——我猜是让水丹枫对付我们玉凰会吧,近些年,燕王妃的确把追踪我们的事情都交给了水丹枫,皇帝离不了他。”
青竹连连冷笑,这才说回正题:“皇帝也得考虑燕王妃激动之下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来,最后采取了折中措施,嘴上同意水丹枫继承燕王妃的爵位,但口口声声地说担心妹妹的血脉延续,燕王妃的职位又偏偏要经常出生入死,稍有不慎便有个三长两短,绝不能让燕王府和水丹枫因为傲凰国而绝后。那虚伪至极的皇帝便说,待得水丹枫有了子嗣才可安心,到时她比下旨昭告天下,破例钦定水丹枫继承燕王妃的亲王爵位以及兵权。这就为皇帝争取到了一段时间,大可趁机温水煮青蛙地慢慢架空燕王妃的权力。”
杨依诺听得入神,没想到皇室之争这么绵柔却又这么阴毒,就像是一场博弈,不动声色地你来我往,走错一招就要满盘皆输。
青竹似是想起了什么,笑道:“所以那礼部尚书的千金小姐江采薇才与水丹枫解除了婚约。”
杨依诺惊讶地道:“和江采薇又有什么关系?”
青竹说道:“自然是皇帝不愿水丹枫那么快便觅得妻主,能拖一时是一时。要不然你以为,江采薇不过是小小的吏部尚书,怎么敢允许自家女儿公然诋毁水丹枫?就不怕燕王妃伺机报复吗,还不是有皇帝在背后撑腰。燕王妃无计可施时,便找了商户之女福祥云入赘,也正好给了你可乘之机,大快人心!”
杨依诺听到里面这么多弯弯绕绕,心情一时难以平静,问道:“所以你不想水丹枫有子嗣,是怕他继承燕王府的爵位是吗?”
青竹却摇头道:“不只是如此,我们更想让皇帝和燕王妃内乱起来,姐妹彻底反目。”
杨依诺一惊:“怎么内乱?”
青竹阴森森地冷笑:“燕王妃刚直,皇帝城府深,让她们内乱最好从燕王妃下手,于是我很早就被派遣到燕王府做卧底。目前最好的契机,就是子嗣问题。如果能让水丹枫一年半载都没有子嗣的消息,想必燕王妃会越来越着急,而眼看着皇帝慢慢架空她,不仅她晚年凄凉,便是她的爱子水丹枫将来也没有出头之地,永远给皇帝当奴隶使唤,戎马一生的燕王妃岂能受这种侮辱?必将对皇帝越逼越紧,出兵造反也不是没可能,哈哈哈,到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杨姑娘,你责任重大啊,千万不能为水丹枫那狗贼生下孩子。”
杨依诺听得心惊胆战,但敏锐地察觉青竹是不想让她怀上水丹枫的子嗣,这正好合了她的心意。杨依诺明白自己一时半刻回不去,又开始担心起和水丹枫的同房问题,于是不由问道:“但我怎么才能不怀上水丹枫的孩子呢?我一个人势单力薄,要是他和燕王妃被逼急了,对我用粗的……”
“你暗中吃了堕胎药便可。”青竹无比自然地说道。
杨依诺:……废话,那时候就晚了。
杨依诺支支吾吾道:“我不能让他玷污了我的清白……”
青竹恍然大悟,暗想:这杨建云是北月皇室之人,身份高贵,可能在北月国皇室有了姻配。青竹便说道:“你先暂且拖着,我见那水丹枫对你十分体贴,想来最初一两个月不会逼迫你,到了后来,你若没了办法,我们玉凰会自会出面帮忙。”
“那敢情好。”杨依诺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被逼着同房就好,管它是玉凰会还是会凰玉。又想起水丹枫、燕王妃、皇帝还有那劳什子的北月国之间的尔虞我诈,杨依诺便觉得头疼,心道,算了,不管了,也管不起。她孤身一人来到这陌生世界,先自保再说,其他的人有他们各自的命运,她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小姐——小姐——”
“世子夫人——世子夫人——”
小红她们焦急的喊声隐约传来。
青竹说道:“你先回去吧,不要让她们起了疑心。记住,燕王府里有我在,我能与外界通风报信,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向我说便可。”
杨依诺点点头,将那块曾寄予厚望的玉佩捏了捏,恨不得砸在地上,但终究还是小心揣好,向外面走去。
出了林间小道,沿着湖走了片刻,杨依诺才喊道:“小红,我在这里呢。”
小红闻声,激动地跑过来,瞧清眼前人,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小姐,你干什么去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拐子拐走了!呜呜呜。”
“里面人太多,我不小心被挤出来,正好这里风景不错,想着透透气,结果迷路了,听到你的声音才找出来。”杨依诺说着,看到小红的眼眶又红又肿,想来是真的为她担心受怕。
杨依诺满心的失望忽地就得到了一丝丝安慰,想着,这里也不全一无是处,多留一会儿就多留一会儿吧,也别太沮丧。
杨依诺笑了笑,说道:“好小红,别哭了,被人看了笑话去,女孩子这么哭羞不羞。”
小红抹了一把泪,说道:“小姐,你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啊。”
“好。”杨依诺点点头。
这会儿其他的侍卫也都找了过来,青竹混在其中,倒没人发觉他干什么去了。
“回去吧,让你们受到了惊吓,都早点回去休息。”杨依诺说,和人群中的青竹交换了眼色。
回到燕王府里,杨依诺浑身无力地躺倒在床上,一股清香源源不断地涌入鼻尖。杨依诺微微仰头,看到了悬挂在床头的锁子香囊,上面的凤凰生动得快要展翅而飞,可终究被困在一块绣布上,飞不走。
杨依诺深深地叹息。
“不知她独自一人闻到了香囊的味儿,会不会想起我。”水丹枫望了眼天上的明月、周遭的夜色,不由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