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依诺将玉佩小心地放在枕头下,怀抱着回家的希望安然入睡。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睡深了以后,杨依诺迷迷糊糊地梦见玉佩化为一只青色的蝴蝶,牵引着她爬山涉水,终于看见了一只色彩明艳的凤凰,卧在山头一动不动,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死去了。
杨依诺冲那凤凰喊道:“我想回家。”
那凤凰便睁开眼睛,冷漠地看着杨依诺,忽然张开嘴喷出火焰来。
“啊……”杨依诺只觉得自己要被烧成灰烬,一下子醒转过来,浑身是汗。
杨依诺看了看窗,天外已经大亮,今日天气格外的好,日光炙热。杨依诺因为先前受凉,特意被小红盖了厚厚的冬被,被捂得出汗,又被阳光这么一照,难怪梦见火。
杨依诺探手在枕头下摸了下玉佩,这才起床,叫小红端来洗漱水。
既已找到了离开这世界的线索,杨依诺没有后顾之忧,倒就很安心悠闲了,就当来旅游一趟。随手翻书也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不再一心去寻找什么诡异之地。
这么过了一上午,小红奔进屋子里来,汇报道:“世子殿下和燕王君来啦。”
杨依诺连忙放下书,起身到门口迎接。
只见迎面走来两个光风霁月的男子,均锦衣华服、气度非凡。不过燕王君相较水丹枫而言,更为儒雅含蓄,嘴角含笑,眉若春水,步履之间仿佛轻风流云般优雅有度。而水丹枫虽也微垂着头,做足了礼数,但那一身凛然傲气却盖不住。
杨依诺不知道这一对父子特意来此所为何事,想着左右也就几天相处的时间,暂且笑吟吟地应对。
燕王君体贴地问了几句杨依诺的身体近况,这才说到正题,叫身后的小厮把一直端着的金漆托盘放在桌上。
杨依诺一看,托盘上是一匝五颜六色的绣线和一块脸庞大小的绷好的红色绣布,看质地,那布是好布,线也是好线。
“这是锁子香囊。”燕王君道,挥手把水丹枫唤到近前:“绣工活计我可是教过你的,你可还记得?”
水丹枫面有难色,支吾道:“想来年深日久,怕是忘记了。”
燕王君佯装怒道:“穿针引线乃是男子本能,学过了怎么会忘记?休得耍滑头含混过去,这锁子香囊你是一定要绣好的。”
水丹枫局促地立在那里,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杨依诺见他这副忸怩奇怪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忍不住问道:“锁子香囊是什么啊?”
燕王君笑道:“你一介女子不懂这闺房用物不足为奇。传说,男女在同房时,便有凤凰女神撒下千千万天地精华,若女子承得一丝半缕,就可怀孕生子。只是这天地精华倏忽便过,捉之不易,因而世间好多夫妻多年难得子嗣,而这锁子香囊便有帮助夫妻锁住天地精华的功效。”
杨依诺耳根有些热,不知脸红了没有,这传说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
燕王君继续道:“锁子香囊的绣线均由药草和香草染成多种颜色,需得夫郎坐在床上一针一线地绣出一凤一凰相互缠绵的图案,要是半途歇息,也得挂在床头,不能离了床片刻。最后,凤凰的眼睛,还要用夫妻两人各自的头发绣好。香囊既成,再塞进一些香料便要一直挂在床头,少则一月,多则半年,必定生效。”
“这么神?”杨依诺不太相信。
燕王君拿出实例:“我当年嫁给王妃,绣好锁子香囊后,约一个月便有了丹枫的消息。”
燕王君又拉着水丹枫的手,半劝告半威胁地说:“这可是你母妃的意思,我们念你事务繁忙,便许你十天时间绣好。十天后,你母妃可是要来亲自查验的,千万别想着让别人帮忙,我认得你的针脚。”
水丹枫只得无奈地应下。
燕王君这才放心,他了解水丹枫,纵然再不喜欢,既然答应了便一定会完成。
又嘱咐几句,燕王君便离开,转头望了眼水丹枫站在绣线面前无所适从的样子,撇过头去捂嘴轻笑。
他当然知道锁子香囊没那么神,但若是夫郎经常坐在床边贤良淑德地绣花,又有绣线上的旖旎香味萦绕,妻主看了怎么不心生欢喜?又索性在床边,大可顺水推舟爱抚一番。如此一来,同房次数多了,还怕生不了子嗣吗。这才是锁子香囊的妙处所在。
一盘五彩的绣线,倒像是一只只狰狞的恶爪让水丹枫眉头紧锁。
杨依诺觉得好玩,问道:“你会绣吗?”
这话在水丹枫听来,却有些刺耳,倒像是福祥云嫌弃他舞刀弄棒不会拈针一般。顿了顿,水丹枫勉为其难地说道:“幼时父君嫌我顽劣,把我带在身边手把手教过一段时间,不过多年未碰针线,想必生疏了。”
说着,水丹枫无奈地叹气,还是端起绣线盘,拿着绣绷,坐在床边,又拈了一根细细的针,挑了明黄的丝线,轻而易举地就穿了进去。
杨依诺看他动作这么利索,想起自己在家缝个衣服都得扎手几次,不免对水丹枫心生敬佩,笑道:“你真厉害。”
被夸赞,水丹枫并没有觉得开心,反倒更怅然了,心想:福祥云虽说不在意男子习武,但看见他绣花这么开心,终究还是更喜欢男子在家相妻教子吧。
他却不知,这只是杨依诺单纯的猎奇罢了,她几时看过男人拿针的,就连她那个高傲的总裁母亲,也从不屑做这种事。
叹罢,水丹枫认命地继续绣花,他本天资聪颖,虽然对绣花极为排斥,但在燕王君的好生教导下还是学得有模有样,当即手掌翻飞,只见那明黄绣线仿佛化成一道光,在绣布上上下跃动,非但不显得娘气,反而极赏心悦目。
杨依诺炯炯有神地看水丹枫不多时便勾出了一个轮廓,突发奇想地说:“你教我吧!”
水丹枫诧异地放下针线,问道:“教你什么?”
杨依诺道:“绣花啊。”
水丹枫似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一遍:“你要学绣花?”
杨依诺连连点头,眼里满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