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百无聊赖养伤的几天里，萧璐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虽然没有署名，但萧璐直觉是钱阑佑。严格地说，她这次受伤和他没有多大的关系，但她也不想和他有太多交集，因此她删掉了短信，假装没看到，然后点开了虚拟男友APP，和卫诺白打起了招呼。
“这次真的很感谢你。”
“你没事就好，吓到我了。”卫诺白温柔地说着，脸颊上浮起浅浅的梨涡。
萧璐看着他温柔的眼睛，忽然觉得，她下次谈恋爱，也想找这样一个笑容温柔有梨涡的男孩子。
萧璐受的是轻伤，凶手的家属还算好说话，她进医院后不久就主动上门，赔偿了所有的医药费。
养了几天后，在医院的建议下，萧璐决定回家养伤，定期去换药就可以了。
尽管再三强调自己没什么大事，但刘玉儿还是坚持让她多休息，把她当成重伤员一样对待。
无奈之下，她便也只能随她去了。
不顾她的一脸无奈，刘玉儿坐在她的床边，笑眯眯地给她削着苹果：“你昏迷的时候你同事们来过了，你老板让你好好养伤，工资照发。对了，他们还说你这段时间心情很好，向我打听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呢，胡说！你有没有男朋友，我还不清楚？”
萧璐失笑，也配合地调侃：“说好一起当单身狗，我怎么会有男朋友啊？”
“不过么，也难怪他们这么想，”说到这里，刘玉儿抛下削了一半的苹果，兴致勃勃地勾住了她的脖子，“平时都忙着上班我还没注意，这段时间看你一有空就对着手机傻笑，老实说，是不是有情况了呀？”
萧璐想起卫诺白微笑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顿了顿，才笑着回答：“工作这么忙，我哪有那心思？”
“说来也是……”没有打听到什么八卦，刘玉儿兴味索然地松开了她，把苹果递给了她，“好男人都有主了，周围全是歪瓜裂枣，怎么下得了手啊？”
萧璐感谢地接过苹果，刚咬了一口，却听刘玉儿心不在焉地嘀咕着：“也难怪，我一个同学会爱上虚拟女友呢……”
萧璐心里莫名颤了颤，忍不住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刚才说什么？哦对，我说我一个同学，居然爱上游戏里的角色了呢！”难得见她这么八卦，刘玉儿也来了兴致，绘声绘色地说道，“听说啊，他一开始只是普通的网瘾少年，后来几度相亲失败，越来越沉迷于游戏里的虚拟角色，前阵子给家里宣布要和虚拟角色结婚，现在亲戚朋友全炸开锅了。”
“你说，虚拟角色，怎么就会比得上活生生的人呢？”说完八卦，刘玉儿有些感慨，满腹不解地自言自语。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刘玉儿打趣的话，却让萧璐拿着手机的手颤了颤。
如果是卫诺白那样的……又怎么不会喜欢上呢？
这个念头莫名冒出来，却如同一道惊雷在萧璐的脑中炸响，听着刘玉儿同学的经历，她竟然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她不由开始反思：她对这个男友APP，倾注的感情感情会不会太多了点？刘玉儿同学的遭遇，会不会成为她以后的人生轨迹。
萧璐捏紧了手机，第一次这样清晰地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卫诺白在她的心里地位越来越重，现在或许只是普通的在意，以后呢？
尽管理智上这样明白，但一到下决心的时候，萧璐还是始终无法做出决定。
最终让她作出决定的是来自母亲的电话。
“你还记得以前楼下的那个张雪吗？听说她竟然网恋，二十几岁的人了，威胁要自杀，死活要去找那个男人。小鹿啊，可千万别学她，妈就盼着你喜欢上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谈一场普普通通的恋爱……”另一头母亲絮絮叨叨的话传入耳中，一字一句重重地敲在萧璐的心里。
挂了电话后，萧璐的心里依然沉甸甸的，这一通电话为她敲响了警钟。
就连网恋都不靠谱，她这样对一个二次元的人有好感，又是多么无望呢？
如果卫诺白是一个真人，那无论他有多么优秀、离她有多么遥不可及，她都愿意勇敢地去试一试。
可是……
他们之间不仅隔着屏幕，还隔着时间、空间，他们是彻彻底底两个世界的人。
终归还是现实世界的生活最重要，她不能再这样陷下去了！
辗转反侧了一夜，萧璐想着卫诺白的事情，怎么也睡不着。
刘玉儿去上班后，她还是咬咬牙，点开了虚拟男友APP。
“诺白，再见了。”尽管不过是一个虚拟的人，萧璐还是凝视着他，郑重地向他道别。
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屏幕里的卫诺白一如既往安静地看着她，深绿色的眸子里沉浸着浓浓的哀伤，几乎让萧璐疑心下一秒，那双美丽的眸子里会流出眼泪。
尽管知道这是系统设定，萧璐依然觉得心里针扎一样疼，她闭上了眼睛，还是狠心退出了APP，点击了卸载。
为了打开方便，几个常用APP被萧璐放在桌面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不过几秒，那个熟悉的图标就消失在桌面，就好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萧璐看着图标曾经所在的位置，怅然若失。此时排列整齐的桌面因为少了一个图标缺了一块，她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空了一块。
有句话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重新开始上班后，萧璐得知自己公司竞标失败。客观地说，在这次竞标的公司中，他们公司实力算不上拔尖，竞标失败也算是意料之中，但毕竟有自己的参与，她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回到公司后，萧璐总觉得公司的人都在若有若无地打量着自己，眼神古怪。
路过市场部时，萧璐听到门缝中传来一个不屑的声音：“要不是因为那个萧璐，我们公司怎么会竞标失败？”
她脚步一顿，目光迟疑地看向门缝。她怎么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恰好这时候，里面的几人一边说这话，一边推开了门，正好对上她的视线。背着坏话却被当事人逮个正着，几个同事脸上不由露出尴尬的神色。
“你们凭什么说竞标失败是因为我？”无端被诋毁，萧璐语气强硬。
被她这样一质问，对方一愣之后，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本来就是因为你！听说你和敌对公司的那个钱副总经理认识，一定是你泄露了我们竞标的价格！”
另一个同事也义愤填膺地附和道：“没错，林助……”刚吐出两个字，她忽然察觉到自己说漏嘴，连忙住了口。
然而，萧璐却立刻皱起了眉，敏锐地问道：“林助理？”
那个同事脸色一变：“哎呀，关人家林助理什么事？你自己听错了，出去出去，别挡在我们办公室门口！”
左思右想一番后，萧璐还是决定找林助理谈话。
她敲门走进林助理的办公室，刚吐出几个字，林助理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流露出错愕的神色：“小萧，你这都是听谁说的？你的意思是……是我说的？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你还不了解我吗？”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失望。
他的表情让萧璐有些动摇了。的确，林助理的那几个同事说的不像是假话，可万一林助理也是被蒙蔽了呢？
进公司以来，林助理就是公司上下都知道的老好人，帮过她很多忙，这样因三言两语就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这样一想，萧璐也觉得自己这样贸然找上门的行为实在太冲动了，然而她刚准备开口时，余光忽然瞟到桌上的一份文件，瞳孔蓦然紧缩。
那是一份新活动的策划方案，而且十分眼熟，因为正是出于她自己之手。然而，此时这份策划的署名，却是被换成了林助理的名字。
心里隐约生出了某种猜测，萧璐却依然不愿意相信，语气冰冷地问道：“林助理，这是什么？”
“没什么，经理让我整理的文件。”林助理僵了僵，避开了她的视线，伸手打算收起来，却被萧璐挡住了。
最后一丝希望在看到林助理异常的表现时彻底消失，萧璐强忍着怒意，又问了一遍：“这是什么？”
林助理沉默了几秒，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关上了门，声音淡淡地说道：“来，小萧，我们随便聊聊。”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和男性在封闭空间相处的不自在涌了起来。
尽管心里涌起了惊涛骇浪，但萧璐还是坐了下来，她很想听听林助理的解释。
“小萧你刚进公司，我其实是很欣赏你的，不过么，我还是喜欢年轻人做事低调一点。”
萧璐皱起眉：“林助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林助理笑了笑：“既然都到这一步了，我直说也无妨，上头有意提拔一个副经理，吴经理很欣赏你，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个机会应该让给老资格的同事。”
老资格的同事……萧璐看向林助理，心里恍然，原来是这样。
“年轻人嘛，”最后，林助理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意味深长地说道，“还是谦虚点，多学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