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零散的片段,梦里的人和事,犹如电影里的快镜头,一闪而过,江念初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面前的男人,可总是隔着晨雾般,让人看不清……
早上,江念初失魂落魄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因为整晚都在做梦,所以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江念初!江念初!开门!”有人把房门敲得“梆梆”响,这个“有人”是谁,就不必说了。
“干嘛?”
江念初含着一嘴牙膏沫打开房门,不耐烦地问道。
“喊你做饭啊!”陈簇白靠在门上理所当然地说道。
江念初这才想起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是人家的小女仆。
“砰”一声把门关上,含混不清地话从门后传来,“等我下!马上来!”
收拾好了的江念初随手将头发挽成个髻盘在脑后,在厨房一通忙活。
不一会儿就端了两盘东西出来,“喏,吃吧。”
“就吃这个啊?”待看清了江念初端的是什么后,陈簇白发出了不满的抗议声。
“这怎么了?”江念初眼睛一瞪,拿起自己那份三明治吃了起来,边吃边说道,“有的吃就不错了好吗!”
“要不你就别吃了。”说着就伸手想要把陈簇白那份收走。
“等等!等等!”陈簇白拦住江念初伸过来的手,将盘子往自己这边移了移,小声地说道,“没说不吃啊……”
说着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边吃边想,一定要把红姨接过来,不然天天吃面条三明治他会被折磨疯的。
吃完饭后,
“你收拾下,一会儿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啊?”江念初蔫蔫的,一整晚都在做梦让她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陈簇白本意是打算带她出去逛下街,置办些衣服,昨天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江念初好像没什么行李……
但是,他怎么能直接说呢,“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呗,问那么多干什么!”
江念初翻了个白眼,“是是是,您等我收拾下,马上就来。”
其实好像也没啥可以收拾的,她现在一没有化妆品二没有首饰的,连套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也就只能在头发上下下功夫了。
江念初首先在太阳穴的位置左右各编了一股较细的麻花辫,接着顺到脑后正中的位置,用一个碎钻蝴蝶发夹夹了起来,剩下的就随意披散在了肩上……
接下来就是衣服了,虽然她没有多少衣服,但是出门怎么能马虎……
陈簇白在楼下等得着急,他是很不理解为什么女生出门前会有些这么多道“工序”,随便整整不就好了吗……
“好了没有?”陈簇白微微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再等会儿……”江念初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没办法,陈簇白只得又耐着性子等了十分种……
“好了吗?”
“快了快了……”
快了的意思应该就是“快了吧”……陈簇白心想到,果然,对于女生话里的意思,男生永远明白不了。
又十分钟过去了……
耐心彻底告罄的陈簇白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梯,直接走到江念初房间前,把房门拍的震天响,“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要……”
“走”字还没有说完,房门开了……
陈簇白目瞪口呆地看着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人,“江江……江,念初?”
也不怪陈簇白惊讶,以前他见她的时候就只有两种状态,晚上上班时和白天宿醉清醒后的样子……
大晚上,本来就黑,再加上那样的工作环境,刻意的昏黄灯光,人长什么样确实看不太清。
至于白天,宿醉后的样子想来也不会精神到哪里去。
今天的江念初刻意打扮了下,虽然没有化妆,可她的皮肤五官本就没有瑕疵,没有了妆容的遮盖,更是凸显了她五官本身的精致与明艳……
而且身上穿得衣服虽然便宜,但架不住江念初身材好,天生的衣架子,再加上搭配得体,引得人们只去注意整体的效果,反而忽略了衣服的质量牌子……
“看什么看?”江念初瞪了陈簇白一眼,正常来说,一个女人被男人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尤其是一个长的相当不错的男人,不应该是害羞吗?她这么凶巴巴的,真的好吗?
陈簇白尴尬的收回视线,揉了揉鼻头,“看不出来,你好好收拾下还挺好看的。”
正在前面走路走的好好的江念初听到这句话猛然顿住了步子,转过头,“虎视眈眈”地看向身后的陈簇白,“你说什么?”
因为这个停顿毫无征兆,走在后面的陈簇白亏得“刹车”及时,两人才没有撞到一起,“我说你收拾收拾还挺好看的啊……”
陈簇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这句话怎么了吗?
“什么?”江念初掐起腰,直直地瞪着陈簇白,眼里仿佛有火星溅出,“我只有收拾收拾才好看?”
经此一问,陈簇白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慌忙摆手,“不是不是,你什么时候都好看。”
“真的?”江念初又问了一遍。
陈簇白注意到问这句话江念初的手已经攥成了拳状,跃跃欲试,蓄势待发。
陈簇白咽了口唾液,连忙表明自己的态度,“真的真的。”
江念初的拳头慢慢松开,满意地说道,“这还差不多,记住了啊,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话应该怎么说。”
陈簇白抹了抹头上的冷汗,抹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自己为什么要听她的?
这次出去,陈簇白没有喊陈飞,而是自己做了回司机。
两人来到一家专卖店。
“你要买衣服啊?”
陈簇白一愣,回道,“是啊!”
“那喊我来干嘛,我更想待在家里啊。”
“喊你来给我提包啊,我的小女佣。”
想到自己目前的身份,江念初有些低落地应了声。
“你看,哪个颜色的衬衣好看点?”
前面摆着各种颜色的衬衣,深黑色,亚麻灰,宝蓝,白色,粉色等等……
江念初扫了一圈,最后将视线放到了粉色衬衣上,“那件。”
“粉色?太娘了吧?”
陈簇白对于江念初的眼光十分不满。
对于陈簇白的反应,江念初是没有注意到的,因为她的身心全都扑到了那件粉色衬衣上……
见江念初愣愣地盯着那件衣服,想来是真的喜欢,陈簇白心下一动,双腿不听使唤地走到了那件粉色衬衣前,拿到试衣间换上。
“没想到,看着挺娘,穿上还不错。”
陈簇白整理着衬衣的袖口,透过镜子,他看到原本坐在沙发上的江念初朝他走了过来,双眼无神且呆滞,脸上的表情更是不知道怎么形容,夹杂着痛苦,回忆,甜蜜……
“你怎么了?”陈簇白有些担心地转过身,眼睛蓦然睁大……
因为,对方的手放到了自己脸上,像对待一件稀世瓷器,小心翼翼地抚摸着。
梦中一闪而过的身影,清瘦颀长的身型,不羁无畏的气质……
两者慢慢重合……
一滴泪自眼角滑落,晕开了心底所有的恐慌与无助……
梦中的身影,即使模糊如斯,也抵不住那强烈的情感,她怕,她会再也想不起过往,想不起梦中的那个人……
两人在一起时的开心与满足,即使是在梦里,也会不由自主地让人觉得甜蜜与幸福。
“你怎么了?”
陈簇白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慌。
因为这句话,江念初的泪流的更凶了,有些狼狈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可是泪水还是顺着指缝汹涌而出。
这几天来,隐藏的绝望与无助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
陈簇白彻底慌了,手忙脚乱地把江念初揽到怀里,笨手笨脚地拍打着她的肩,“没事,没事,有我在呢,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簇白觉得自己的脚都要站麻了,怀里人的声音才慢慢小了下来,可还是时不时的哽咽,因为先前哭的太狠,身体不受控制地一抽一抽。
“你,还好吗?”
陈簇白小心翼翼地推开怀里的人,轻声地问道,生怕声音过大震碎了眼前的瓷娃娃。
江念初低着头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刚刚哭的时候是真的只觉得委屈无助,所以一哭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现在停下来后,想想,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大庭广众的……
“你刚刚……”
陈簇白欲言又止,刚刚江念初的眼神他看的一清二楚,眷恋,甜蜜,迷茫,最后全都化成无助融在了眼泪里……
是因为这件粉色衬衣吗?陈簇白低头看了看,好像她所有的不正常都是从这件衣服开始的。
“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失态了。”
江念初红肿着眼挤出一个浅笑。
陈簇白使劲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确实,刚刚江念初哭的时候一直刻意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可就是这样,才更让人心疼,毕竟越是绝望无助,越是压抑,连大声哭的资格都没有……
陈簇白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比如说你为什么哭,有什么伤心的事,又或者说,你刚刚透过我看到了谁……
可是话到嘴边,却只化成了一句,“要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