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门又开了,众人齐齐朝门口望去,这次进来的是江念安和张越还有几个保安。
“张经理,对不起,我们实在拦不住他。”保安讪讪的说道。
张经理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了,现在局面真是越来越混乱了。
“念安……”乔浅坐在地上,泪眼婆娑地喊道。
江念安的心一疼,乔浅从小就没有母亲照料,反而修炼出了一颗强大的内心,外柔内刚,现在哭成这样,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父亲做的事吧……
他还记得厉鹤轩说出“乔正远”三个字时自己内心的惊讶,更何况浅浅呢,这毕竟是她相依为命的父亲啊。
江念安上前将乔浅拉了起来,抱进自己怀里,安慰道,“没事,没事,有我在呢……”
乔浅趴在江念安的怀里放声地哭了起来,弦崩了这么久,这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可以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内心的绝望悲伤统统发泄出来。
江念安亲了亲乔浅的额头,“走,我带你回家。”
乔浅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眼里一片漆黑,“我没有家了,我没有家了……”
“怎么会?”江念安看着乔浅,认真的说道,“我家就是你家啊,而且等我们结了婚,你又会有一个新家,属于我们两个的家。”
“真的吗?”乔浅小心翼翼地问道。
“真的!”
乔浅知道江念安从来不会骗她,擦了擦眼泪,露出一抹笑容,如乌云消散,雨后初霁,“我们回家。”
眼看着几个人就要离开,乔正远给张经理打了个眼色,既然他已经为了霆皇失去了这么多,那就绝对不允许有人破坏霆皇,不然他之前失去的又还有什么意义?
张经理点了点头,关上了出去的唯一通道。
江念安看了门一眼,接着转过身,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看在他是浅浅父亲的份上,江念安给他留了最后一分颜面。
“也没什么意思,你和浅浅的事,我和你爷爷都是默许了的,我也一直拿你当亲儿子看,但是今天事关重大,亲父子也得掰扯清楚。你要是想从这里出去,可以!得先发个誓不会把你知道的外传才可以。”
江念安看着平日里和蔼熟悉的乔叔,头一次觉得他这么陌生。
“不可能,像霆皇这样的地方早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乔正远有些不敢置信,“念安,你非要做的这么绝吗?”
“乔叔,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喊您乔叔了,不是我做的绝,而是您做的绝,是您自己亲手断了自己的后路。”
乔正远先是愣了半刻,接着仰天大笑起来,“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你说的不错,是我一步步的断了自己的后路,可是那又怎样,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在座的各位不说,又有谁会知道?”
“乔叔,”一直站在乔浅背后的江念初也冷冷的开口了,“人在做天在看,粉饰下的太平能维持多久?”
乔正远平时温文儒雅的脸上闪过一丝暴戾,“当然是越久越好……如果你们消失了,说不定能维持一辈子呢?”
“爸爸你要干什么?”一直低头哭泣的乔浅嗅出了一丝危险的味道,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不知何时,门外已聚集了大批穿黑色西服脸戴墨镜的壮汉。
“念安,念初啊,不要怪叔叔心狠,要怪你们就怪你们不识抬举吧。”说完,乔正远背过了身。
张经理拉开了乔浅,好方便打手控制剩下的人。
乔浅甩开张经理跑到乔正远面前,拉着他转过身,指着被逼到墙角的江念初和江念安,大声控诉道,“爸爸,你还知道他们是谁吗?你还记得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吗?”
乔浅把脸上的泪抹净,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告诉我,他们的太爷爷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为了新中国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他们的爷爷指挥过对越自卫反击战,九死一生;他们的爸爸妈妈为了国家的科研,扎根西北,很多年回不了一次家,所以,我们要好好照顾他们……”
乔浅拍打着自己爸爸胸膛,哭喊道,“这都是当初您告诉我的啊,我都记得,为什么你忘了?为什么你忘了啊……”
一番发泄过后,乔浅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失力得坐到了地上,一时间,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了乔浅的低低的哭泣声,声声幽咽,疼入肺腑,仿佛把灵魂都撕裂开来,她的爸爸,她一直引以为傲的爸爸怎么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了呢……
江念安本来在和四个打手对峙着,看到乔浅这个样子,一时心急如焚,想跑过去,却被对手看出了破绽,一脚踹在腹部,紧接着几个人蜂拥而上,结结实实地把江念安按在了地上。
至于江念初和张越这两个女生,则早就被控制住无法动弹。
对于乔浅的哭泣绝望,乔正远不为所动,只是示意张经理把乔浅带下去。
“吱呀~”
大概是嫌场面不够乱,门又开了,一道戏谑地声音传了进来,“哎呦,真是热闹啊……”
这声音有些熟悉……
“顾衡之?”江念初率先惊呼出声。
来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可不是顾衡之吗?
“你来干什么?快点走啊,快走啊!”江念初使劲朝他打着眼色,他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顾衡之假装没有听见江念初的话,走上前把乔浅扶了起来,故作惊讶地对乔正远说道,“乔叔您这是唱的哪出戏啊?”
看着顾衡之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神情,乔正远只觉得自己心肝脾胃肺都隐隐有些作痛,今天是怎么了?一波又一波的祖宗争先恐后的过来,难道自己真的气数要尽了吗?
干笑了两声,乔正远打着哈哈,“没事,闹着玩呢。”
顾家和江家不一样,江家随着江老爷子退下来,朝中没了直系亲属把守要害位置,而顾家,顾衡之的父亲及舅舅那边,可以说是正如日中天,柿子挑软的捏,很显然,顾家不是这个软柿子。
“这是闹什么呢,浅浅姐都哭成这样了。”顾衡之的语气云淡风轻,可话里的意味却重如千钧压在了乔正远的心里。
漫不经心的扫了乔浅一眼,这一扫却让顾衡之愣在了那里,“浅浅姐,你怎么了?”
“啊?”乔浅有些虚弱的抬起头,顺着顾衡之讶异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衬衣,不知何时,原本纯白色的衬衣染上了大团大团的鲜血,如同妖娆不败的罂粟花,摄人心魄……
后知后觉地抹了自己鼻子一把,不出意外的触手黏腻温热,又流鼻血了……
乔浅想要安慰顾衡之,只是流鼻血而已,可是脑子里的嗡鸣声越来越大,连带着耳朵也出现了相同的嗡鸣声。
乔浅张了张嘴,却没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有些疑惑的看向顾衡之,发现顾衡之的嘴一张一合,自己却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乔浅有些慌了,依次扫过江念安、江念初和张越,她们都张大了嘴朝自己喊着什么,但她却什么都听不见,耳朵里的嗡鸣声越来越大了……
乔浅用力摇了摇脑袋,企图将那烦人的嗡鸣声甩出去,可是一阵眩晕袭来,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的最后,她只看见了江念安狂奔过来的身影和爸爸惊慌失措的表情。
这样也好,这样的话爸爸就不会为难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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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医生,我女儿怎么样?”
乔正远抓住急诊室里走出来的医生,着急的问道,江念安等人也围了上去。
“你女儿的验血结果出来了,白细胞的数量远多于正常值,我们初步判断,是白血病。”
医生的话如同一把锤子,重重地砸在了众人的心上,江念安不敢置信地退后了两步,“医生,是不是检查结果出问题了?浅浅的身体一直很健康,怎么可能会得白血病呢。”
医生摆了摆手示意江念安停下,“这只是我们的初步判断,还得需要一系列检查才能确定,但是基本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家属还是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对了哪位是病人的家属?”
“是我!”乔正远生硬的应了声。
“你先去做个配型吧。”说完,将单子递给了他。
乔正远颤抖着手接过了单子,江念安突然觉得,以前意气风发的乔叔叔突然间好像老了十岁。
“医生,这个配型我能做吗?”江念安突然问道,原本的惊慌失措被一派冷静所替代,可握成拳的手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医生打量了下这位年轻的小伙子,最后目光停在了他坚毅的眼睛上,“可以是可以,但是非亲属配型成功的几率非常低。”
江念安一字一顿地说道,“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会不计代价地抓住!”
“医生,我们也做。”顾衡之江念初和张越也站了出来。
“只要能救乔浅姐让我们做什么都行。”江念初擦了擦脸上的泪,早在医生说出白血病三个字时她就不争气的哭了,她不敢相信乔浅姐会和这样可怕的疾病扯上关系……
可是就像哥哥说的,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要不计代价的抓住,留给她们哭泣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