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上,江念初接了一个电话。
“喂,学长。”
“念初啊,”季白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生气宴会的地点临时改了,改成了盛世酒吧。”
江念初有些不解,“盛世酒吧?学长怎么突然想起去酒吧过生日了。”
“我有几个朋友,非要给我来一个难忘的十八岁生日,想着我还没去过酒吧,就擅自定在了那里。”
“好,那我马上过去。”
“到了之后说是我的朋友,侍应生会把你领到包间的。”
挂掉电话,江念初对司机说到,“叔叔,改道去盛世酒吧。”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小姑娘,酒吧可乱着呢,你小姑娘家家的还是不去的好,而且,这白天,酒吧也不营业啊。”
江念初对这个好心的叔叔宽慰地笑了笑,“没事,我就去送个饭,一会儿就出来。”
司机把江念初送到门口,“小姑娘,要不要我在这里等着你啊?”
江念初想了一下,只是送个饭,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于是笑道,“好啊!”
转身推门进去,虽然还是下午,但因为窗户很少,酒吧里一片昏暗,江念初不适地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前面已经站了个身穿低胸女仆装浓妆艳抹的女子,“请问是季少的朋友,江小姐吗?”
“是。”
女仆装小姐职业化的微笑了下,“江小姐,请跟我来。”
两人穿过吧台,来到走廊。
走廊较之前面的大厅更加昏暗,两边的墙壁各挂着一排小灯,发出昏沉的黄色,映得暗红色的地毯格外悚然。
江念初抱紧了手里的食盒,紧跟在侍应生的后面,许是看出了她的拘谨,侍应生开口问道,“江小姐是第一次来酒吧吗?”
“嗯。”
“酒吧很热闹的,尤其是晚上,白天我们一般是不营业的,但谁让季少面子大。”
江念初脚下的步子一顿,“季白学长经常来这里吗?”
“是啊,他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侍应生笑得甜美,可落在江念初的眼里却一阵阵恶寒。
愣了一会儿后,江念初将手里的食盒塞给侍应生,说道,“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有点事,你能帮我把这个交给季学长吗?”
侍应生有些不知所措,“这马上就要到了,江小姐不进去看看吗。”
“不了不了,我一会儿在电话里像学长道个歉,食盒就麻烦你了。”江念初转身就走,匆匆的背影让侍应生有些奇怪,她刚刚说错话了吗?
“念初?”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顾衡之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时不时的望向墙上的表,心里有些着急,已经五点半了,江念初怎么还不回来啊……
他不喜欢季白,从第一次见到他就不喜欢。
两人初次见面是在篮球场上,男生嘛,总会约着互相打个篮球,有一次,人不够,其中一个就喊着要季学长过来。
打完电话后,不出五分钟,季白就过来,穿着宽松的篮球衣,带着个金边眼镜,长相斯文俊美,看见他们这些学弟,也没什么架子的上来勾着肩搭着背开着玩笑。
要知道校园里,学长对学弟总是有些优越感的,比如高年级的支使低年级的买个水抱个衣服是很正常的事,而季白却完全不一样,对每一个学弟都彬彬有礼客客气气,再是加上极其会长袖善舞,自从他来后,整个气氛好的不得了。
而一直冷眼旁观的顾衡之却从他谦虚有礼的笑容背后看到了他的虚伪。
生在特殊家庭,最需要学的一项就是看人,以顾衡之的经验来说,对所有人都好的人要么是老好人要么是老狐狸。
老好人对谁都好是因为太过于善良不懂得拒绝;而老狐狸对谁都好则仅仅是因为本性太坏而学会的生存伪装,他们享受被夸赞被瞩目的感觉,为此,隐藏本性,而隐藏的越好,则心机越深。
不久之后,一次偶然在器械室里听到的电话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那是一个周天,打完球的顾衡之回器械室送还篮球,路过拐角处时,前方的窗户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
“季少,上次在盛世找的那个妞怎么样,才十五岁,嫩得很。”
接着就是季白的声音,与平常温柔谦逊的声线不同,此时满满的滑腻与冷酷。
“嫩倒是嫩,就是无论怎么干都和死鱼似的没反应,让人扫兴。”
又是先前那个声音,“可能是药下的有点多了,下次我们注意。”
“那药还有吗,给我点,万一哪天突然想玩女人了也省劲……”
夕阳透过窗户洒在季白的脸上,让人看不清五官,可嘴角那抹恶心的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念初,怎么不进来呢?”江念初的身子一僵,机械的转过身,强笑着打了个招呼,“季白学长。”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所以……”
“什么事比我的生日还重要啊?”季白佯装生气,上前拉住江念初的手腕,“来都来了,玩玩再走啊,花不了多长时间的。”
“季学长,我真有事。”江念初挣扎着想要挣脱季白的手腕。
“季少,怎么还没回来啊?”一个穿着朋克装带着五颜六色耳钉的男子从包间走出来,“哎呦,这位漂亮妹妹是谁啊?”
“就是我之前和你们说的小学妹。”说完,季白俯身在江念初耳边说到,“我都和我朋友说好了有个学妹要过来,你至少和他们打个招呼啊,你这过门不入,让我在朋友面前多没面子啊。”
江念初抬头看向季白,高高瘦瘦的体型,斯文偏秀气的五官,尤其是嘴角挂着的永远好脾气的笑容,怎么看都是一副理想学长的样子……
“那我就和你朋友打个招呼,打完了招呼马上就走,我真有事。”
“放心,很快的,不会耽误你的事。”转身之际,江念初看见季白嘴角露出一个弧度奇怪的笑,连带着斯文的五官都被扭曲,好像生活在阴暗角落里老鼠,让人恶心。
使劲摇了摇头,江念初自我安慰到,可能是走廊太暗,看错了,季学长怎么会那样笑。
包间里,五颜六色的灯折射出一个迷离劲爆的世界,扑面而来的烟味和酒气呛得江念初不由自主地咳了起来。
这一咳倒是成功的让包间里各种声音安静了下来,有人起哄道,“季少从哪儿找来了个这么漂亮的妹妹啊?”
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的江念初细细打量着包间……
房间很大,即使是十来个人也不显得拥挤,这里面绝大多数都是男生,打扮奇特,烟不离手,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女生妆容妖艳,穿着暴露,紧贴在旁边的男伴身上,如附生的菟丝子……
江念初有些后悔没听顾衡之的话了。
“这就是我之前和你们说的学妹,来,念初,和大家打个招呼。”
江念初强挤出一抹笑容,“大家好,我是江念初。”接着转向季白,“季学长,生日快乐,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背后嘘声一片,“季少,你这个学妹是不给你面子还是不给我们面子啊,怎么光说个生日快乐就要走啊。”
季白按住江念初拉门的手,小声哀求道,“念初,我朋友都在这看着呢,你好歹意思意思嘛。”
“意思意思?”江念初有些不懂。
有人从后面递上了一杯鸡尾酒,“祝人生日快乐不喝酒怎么成,你要是真心祝季少生日快乐,就干了这杯酒。”
江念初看着眼前的酒心生警惕,将目光转向季白,认真地说道,“学长,你是知道的,我不喝酒。”
季白开玩笑地推了递酒的人一把,“干什么呢,念初还是孩子,怎么能递酒呢。”
接着,转向后面的人说到,“拿一杯果汁过来。”
很快,果汁就被递了过来,季白将其塞到江念初手里,又接过先前递过来的鸡尾酒,碰了一下杯,“念初,你能来给我过生日,我很开心,真的。”
说完,就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看着对面的江念初迟迟没有动静,一道隐晦的光芒从他眼底浮现又被强压了下去,重新挂上招牌式地笑容问道,“怎么了,念初?怎么不喝?”
“我……”
季白露出受伤的表情,“念初,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学长说笑了,怎么会呢?”江念初有些紧张地回应道。
“那你怎么不喝呢?难道你不为我的十八岁生日感到开心?”
“没有没有……”
“我知道你有急事,喝了这杯果汁,就算是完成了对我十八岁生日的祝福,到时候你再走他们就不会说什么了。”
房间里的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是啊,美女,喝了这杯果汁,再想走我们绝不拦你。”
“怎么着也是季少十八岁的成人礼啊,美女好歹喝一个啊。”
“小妹妹,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
“……”
江念初看向手里的果汁,“是不是我喝了这杯果汁就能走了?”
“当然。”季白依旧花着招牌式的笑容。
看了果汁良久,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江念初说道,“好,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