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腾出了一只手捶打顾衡之。
好不容易等江念初平静了点，顾衡之问道，“要去s市吗？打算什么时候去？”
刚刚他在旁边听到了所有的来龙去脉。
江念初抹了一把脸，“越快越好吧，我怕去晚了桐桐可能又不在了。”
顾衡之点了点头，“我让秘书给你订票。”
“嗯。”江念初低声应了声，浓浓的鼻音让顾衡之心蓦地一痛。
顾衡之将江念初送到机场，一路上使出了浑身解数来逗她开心，奈何江念初一直蔫蔫的。
三点五十的飞机，远处的天空已渐渐染上了淡橙色的颜料。
“老幺，”坐在旁边的叶歌小心翼翼的喊到，江念初目前的脸色不太好。
“嗯？”
叶歌转过头，目视前方，“没事，就是叫叫你。”
“老幺你说桐桐会见我们吗？”
“大概，不会吧。”
如果想见，又何止于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消息。
“也是……”叶歌苦笑了下，“一步错步步错，不知什么时候事情就到了一种无法挽回的地步。”
“有时候我睡迷糊了，总以为还身处大学宿舍，一睁眼就能看到桐桐坐在对面梳着头发。”
叶歌和姚桐曾经是对床。
江念初眼见着天空由淡橙色转变为深红色，接着，夜幕慢慢降临，如同打翻了一瓶上好的墨水，整个苍穹都被染成了墨色。
下飞机时，已经六点了，江念初没有想到能在机场看到纪希华。
“你们来了。”
多年未见，纪希华好像一点都没变，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卷发，精致的妆容，淑女色的衣衫。
但好像又有哪里变了，神情？或者气质？江念初一时说不上来……
叶歌笑着和纪希华打了个招呼，“没想到你真来接机了啊。”
“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你们来我不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啊。”
说这些话的时候，纪希华一直充满希冀的看着江念初，眼里的光像是北方的启明星，熠熠发亮。
江念初知道此时的自己应该笑着打趣下，就像之前那样，可是她悲哀的发现，无论她怎样努力的调动嘴角的肌肉，依旧无法做出一个完整的微笑表情。
纪希华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了下去。
气氛一时陷入了难言的尴尬中……
叶歌上前打圆场，“你未婚夫呢？怎么不来迎接一下我们这些娘家姐妹？”
提起未婚夫，纪希华的脸上没有多大波动，“他工作忙。”匆匆一句话带过了本应是个重要的人。
“走吧，已经订好餐厅和酒店了。”纪希华自然的上前拉起江念初的行李箱，率先走在了前面。
江念初突然想明白了纪希华的改变在哪里了，曾经骄傲自我的小公主也开始懂得主动调节气氛体贴他人了……
岁月啊，真是一把木雕刀，将人雕刻的面目全非。
刚落座，江念初就迫不及待地问道，“现在有桐桐的消息吗？”
纪希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先点菜吧，我们边吃边说。”
草草点了几个菜，江念初心不在焉的往嘴里扒拉着饭，不停地追问桐桐的下落。
纪希华放下手里的筷子，定定地看着江念初，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现，“如果不是我说看到了桐桐你压根就不会过来对吗？即使这可能是我人生中唯一的一场婚礼……”
“是。”江念初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过的错事付出应有的代价。”
纪希华崩溃地捂住脸，泪水源源不断的从指缝间溢出，“我即使是犯了罪也有个年限啊，你告诉我，我还有多久才能‘刑满释放’？”
江念初心里一阵阵钝痛袭来，她迷茫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毕竟给你判了刑的那个人不是我。”
叶歌在一旁默默地抽了几张纸巾递给纪希华，有些事，说出来就相当于把刚刚愈合的伤口重新揭开，看清底下血淋淋的现实；可若是不说，那么表面上愈合的伤口下面那些逐渐溃烂发脓的疮肉便再也没了愈合新生的可能……
可是无论怎样选择，都需要当事人承受一番彻骨的疼痛。
一顿饭在极其压抑沉默的氛围中过去了。
分离前，纪希华从包里掏出了一张标签递给了江念初，“这是桐桐出现的地点，你们可以去碰碰运气。”
江念初接过纸条，“谢谢。”
纪希华粲然一笑，“念初，无论是抱着怎么样的目的来到s市，我都很开心。”
江念初有些难受地揉了揉眼，“无论我来s市的目的是什么，我都很开心能和你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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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江念初就敲开了叶歌的门。
叶歌顶着鸡窝头，眼神朦胧，“大姐，这才几点啊？你这么早起来干什么啊？”
“别睡了别睡了，”江念初将叶歌推到卫生间，“赶紧洗漱，我们去华华给的地点看看能不能碰到桐桐。”
“大姐啊，纵使你不睡觉，我勉强也不睡了，那桐桐也得睡觉啊。”说着，叶歌一把拉开了窗帘，外面的天空漆黑一片，只有几颗星星依稀闪烁，“这还不到五点啊！你是要闹哪样啊？”
江念初愣了一下，看了看钟表，四点四十七，“这么早啊，那你再睡会儿吧，我一会儿喊你。”
叶歌闭着眼重新摸回床上，在大脑重新进入无意识前猛然惊醒，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江念初，
“你不睡了？”
“睡不着。”
江念初撑着头，半眯着眼，眼睛下的黑眼圈格外醒目。
叶歌叹了口气，重新坐起身来，“你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s市这么大，能碰见桐桐的几率非常渺茫，你总不能找不到她就不睡了吧。”
江念初揉了揉太阳穴，“也不全是因为桐桐的事，我昨天对华华那样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啊？”
叶歌又叹了口气，意识到自己近期叹气的频率后，她忧郁的摸了摸头发，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头，照这样下去，她是不是得考虑染下头发了……
“怎么说呢，”沉默了良久后叶歌弱弱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今天看华华感觉她变了好多，不是外貌上的，而是她给人的整个感觉变了。”
叶歌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我从来没想过华华也会有迎合别人的一天。”
“她那个未婚夫你了解吗？”
“不太了解。”
反正也是睡不着了，叶歌索性翻身下了床坐到了江念初对面。
江念初回忆起纪希华提到她未婚夫时的表情，波澜无惊，情绪都没出现太大波动，
“总感觉她可能并不那么喜欢她这个未婚夫呢。”
“你怕她还想着周沉？”
“嗯，她之前为了周沉不惜伤害桐桐，她要是学不会放下，下一个伤害的可就是她的后半生了。”
叶歌将自己完全放空，感叹道，“爱情啊，真是让人摸不透。”
两人一直聊到了七点，东方渐白，日出东海。
下楼吃了点东西，江念初和叶歌来到了纪希华指示的地方，是一家影楼，坐落在繁华的商业街，不远处就是数不清的办公大厦。
据纪希华说，她是在拍婚纱照的时候看见姚桐走了过去，像是有心电感应般，桐桐甚至在这家影楼外停留了几分钟，可是等她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叶歌和江念初拿着姚桐的照片开始一家店面一家店面的询问，可是直至中午，依然没有什么收获。
两人在街头汇合，叶歌垂头丧气地蹲在一家咖啡馆外，“怎么办啊？一点消息都没有，要这样一直问下去吗？”
江念初看着手里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长发及腰，五官秀雅气质清冷。
如果没有照片，她可能都要忘了她长什么样子了。
“老幺！老幺！你看那里！”
叶歌激动地指着两人不远处西北方向的一个女孩，“你看那个像不像桐桐？”
四年了，从侧脸看过去，姚桐好像一点都没有变，依旧是及腰的黑长直，气质清冷，走在人群里格外醒目。
江念初差点叫出来，不待她说话，叶歌已经先一步冲了过去，反应过来的江念初紧跟其后。
“这家酒店啊味道一直不错，非常有地域特色，连副总要不要进去尝尝？”
“一直听闻你们的本帮菜如何如何有名，既然有这么个机会摆在眼前，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哈，连副总，请。”
“黄总，您先……”
连北突然顿住了，他好像看见一个背影非常像江念初的人冲了过去。
他越看越觉得像，那个姑娘飞奔在街上，好像在追什么，正前方的不远处就是川流不息的马路，可是她好像丝毫没有顾及到。
连北的心霎那间就被提了起来。
“连副总？连副总？怎么了吗？”一旁的黄总有些不明就里。
“不好意思，黄总，我临时有点事，接下来失陪一下。”
急匆匆的说完后，也不管黄总是什么反应，连北直接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