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儿这几日辛苦了,看你这两色差的,先回去休息吧。别长姐还没好起来,你又到下了。”洛无忧劝着。
她看得出来,洛无泪确实是几天没合眼,那种疲倦骗不了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想回到从前,但是既然已经从她的羽翼下走出去,就别想着再回去。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扶生,你进来。”偏头看过去,“你们都出去吧,留扶生一个人就可以了。”
“是,郡主。”
扶生进来就直奔洛无忧的床边,那些婢女出去的时候,很自觉的带上了门。
“郡主,您唤奴婢进来,有何事吩咐?”
洛无忧挣扎着要坐起来,扶生快步过来帮忙,“郡主,您的伤差一点就伤及要害,您就别乱动了,太医说要修养一段时间呢。”
“没事。”洛无忧就着扶生放置的软枕靠着,“本宫待会儿要出去一趟,你就留在这里,不要泄露了本宫的行踪。”
“可是郡主,您的伤?”扶生担心的提醒。
出去也就算了,还不让她跟着,那怎么行呢。万一被不长眼的撞着了,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本宫已经决定了,你去外面守着吧。”她摆摆手,“你出去吧,本宫要换衣服了。”
“郡主……”
洛无忧声音微凉:“扶生。”
“是奴婢逾越了,奴婢定不会让人发现的。”突然想起一个人,“郡主,要不要告诉初晴姐姐?”
“不必了,她没什么心思,藏不住事。”
扶生退出去,她就起床去换衣服,动作自然丝毫看不出有伤。
洛无忧一低头,光洁的皮肤让她觉得,三天前胸口撕裂般的疼痛是场梦。
若非她刚刚拆下来的纱布上,带着药和星星点点的血迹,她真的就不敢相信了。
这件事本是好事,但是她却更加的不安,这意味着她这三天里经历的也许不是梦。
—
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谢铭廷烦不胜烦,“我都说了,让我一个人待会儿,你回去吧。”
脚步声不停,仍旧在不急不缓的靠近,谢铭廷一下子就站起来,转个头就要骂人:“你听不懂人话……无忧?”
谢铭廷不敢置信的看着,缓缓朝自己走来的女子,这真的是这几天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女子吗?
“无忧,真的是你吗?”谢铭廷不确定的再问了一遍。
他有些不敢靠近,害怕又是错觉,他一过去人就消失了。
女子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不是洛无忧。”
“什么?”谢铭廷缓过不神来。
说话了?
那就不是幻觉。
他正想拥过去,突然想到。
不是无忧,她说她不是无忧。
谢铭廷仔细的上下看了看洛无忧,笑道:“无忧你就知道吓我,是不是你我认不出来,别闹了。”
说着他就要实施,刚刚没有付诸的行动,但是洛无忧退了一步。
他扑了个空,觉得不对:“无忧,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无忧,你什么都不肯和我说,我怎么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我说,我不是洛无忧。”对面的女子,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别开玩笑了,你不就在这里吗?”谢铭廷不明所以,心里却在恐慌。
那种,她会消失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洛无忧不说话,却开始解腰带,谢铭廷按住她的手:“你干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别吓我好不好?”
“我可能要走了,我真的不是洛无忧,我只是借用了一下这个身体。我叫巫幽,巫族的巫,幽静的幽。”洛无忧放弃了解衣服,就这么解释着。
“巫,幽?”
“不错。”
“那我的无忧呢,你把她弄哪儿去啦,你信不信我杀了你。”谢铭廷由最初的慌乱,变为狠厉的威胁。
话说的狠,但是却什么动作都没有,典型的嘴硬心软。
“她死了。”她说着走向那天啊晚上看烟火的封顶。
“死了?”谢铭廷嗤笑一声,“我不信,除非你拿出证据来。无忧,别闹了,我知道你死里逃生不舒服,但是你更应该休息。”
“阿铭,真正的洛无忧早就在落水的时候死了,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无意中借用了她的身体。”她叹气,“你要我拿出确切的证据,我确实是拿不出来,但是我没有在闹。不然你怎么解释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会医术?”
“你的师父是国师大人,他医术精湛,你会医术不奇怪。”
“在崖下时,我还没有拜师。我给你处理伤口的时候,我知道是醒着的,尤其是在山洞的时候。”他这种人,遇到一点点危险,都会在瞬间醒过来。
那天他身上的伤其实不致命,怎么可能在陌生的环境里,睡个跟个猪一样沉。
“那也可能是国师大人先教过你,不然他为什么,,特地过来找你。”
洛无忧轻轻笑着:“你果然是醒着的。”
否则,怎么可能知道夙言当时说了什么,她又问了什么。
谢铭廷拒不承认自己曾经亲眼看着她历险:“我,我那时担心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洛无忧不戳破他,但是话还是照说:“既然你看到了,我的身手,就足以证明一切。”
谢铭廷沉默了很久,声音有些涩:“那你是谁?”
“我,我是巫族的家主,来自很远的地方。而且,我可能马上就要走了。”她扭头看向远处的夜空,“今日来和你说一下,只是觉得不告而别,有失巫族礼仪。”
“你要走了?呵呵,那我怎么办?”谢铭廷问的很认真,“你惹我动了心,动了情,竟然要走了?你巫族的礼仪,竟然是这样的吗?”
“我喜欢的,是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我记得她的乳名叫子衿。我走了,她也许就回来,也许回不来。”她顿了一下,咬牙说了出来,“如果你实在放不下她,你可以去找晋王,她的魂魄在晋王那里。”
“原来,这就是你一直拒绝我的理由。这就是你为什么会对晋王的话,言听计从的理由。”谢铭廷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洛无忧说完根本就不敢看他,转身就要回去。
既然他知道了,那就是自己该走的时候了。
不对,他后面的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啊!
洛无忧被人从后面抱住,吓了一跳,“你!”
“无忧,不要想着离开,我不允许任何人带你走。”说着他竟然低低的笑了起来,“谁说我喜欢的是子衿,我与她小时候见过,但是不代表我小时候就喜欢她。”
笨无忧,若是小时候就喜欢,他怎么可能会常年在外不担心被撬墙角。定是会日日守着,等着她长大,好娶回家。
“那你说……”
“你总拒绝我,我想着提起小时候的事,让你能不那么生分的对我。谁知道你竟然不是她,听了这这些话,竟然不亲近我,反倒是拒接更彻底。”说到这里,谢铭廷只想叹一句,造化弄人。
本想把她拉得更近一点,谁知道却是越推越远。若不是今日无忧说起来,只怕是将来的时候,他要将她推到别人那里去了。
“我以为,你喜欢的,是子衿。”洛无忧愕然,哑着声音这么说了一句。
“我喜欢的是你,一直都是你,傻丫头。”谢铭廷笑她傻的同时,忍不住将怀里的人儿,抱得更紧。
洛无忧想起那个看不清脸的身影,在她的肩头幽幽出声:“可是,也许我还是会走的。”
“为什么?那里有多远,我陪你一起去见过岳父岳母,你带我一起走啊。”谢铭廷放开她,试图在她的脸上找到一些不舍的情绪。
“很远,很远,远到我不一定回得去。”解开心结,洛无忧整个人都轻松了一些,“放心吧,我会努力留下来的,就算要走也会带你一起走。”
“这话是你说的,你不许食言。”
“我说的。”想起古代人都很信奉誓言,她竖起三根手指,“我,巫幽,在此对天发誓……”
“不要发誓,发誓代表着不信任,我信你。”谢铭廷握住她的手阻止。
在他看来,发誓虽然有一定的约束作用,但是其实代表着一种不信任。
“你信就好,哦对了,你方才在这儿干什么呢?”洛无忧过来的时候,他就蹲在那儿,也不知道在瞅啥。
瞅得可认真了,因为脚步声大了点儿,打扰到她了,还差点骂了她。
“哦,没什么,没什么。”谢铭廷躲闪着不肯说,却在洛无忧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其实就是一些平安符,传说把它埋在土里,就可以保人平安。”
“是为我求的吗?”
谢铭廷点头,这些天他在乎的人,也就一个洛无忧出事了。不为她求,难道为自己求吗,这不是咒自己嘛。
“傻。”这种事也信。
在她们现代,这都是封建迷信。就算是在古代,他们行军打仗的,可是从来不信这些的。他生长在一个军人的家庭里,居然还求这些,真的是傻……
“对,我傻。本公子这么傻,又貌美如花,万一被人骗了可怎么办。”谢铭廷不要脸的凑近她,“郡主大人,要不要把本公子领回家,本公子人傻钱多好养活。”
“你想当郡马爷啊,可以啊,等你什么时候满头白发我就答应你。”洛无忧说着就要原路返回,还心情很好的哼着小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