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长姐啊,听说是父亲最爱的女子生下的孩子,父亲怎么舍得?
母亲,她该怎么办,她好害怕。
察觉到洛无泪的颤抖,洛长青将人拉到怀里,像小时候一样的哄她入睡。
可是她却再也感受不到,属于父亲的温暖,只感觉到好冷。
镇国将军府。
谢铭廷在自己的院子里,喝了点小酒,赏着洁白的月光,小日子看起来挺悠闲的。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外面凉,明日新年还要拜年呢。”属于老爷子的那种洪亮的声音从门口冲进他的耳朵。
光听着声音,就知道什么身体不适,都是骗人的。
“爷爷,你怎么来了?”谢铭廷从藤椅上弹起来。
“你这小子,还是这么一惊一乍的,坐好。”老爷子随便找个凳子坐下,开口就训。
谢铭廷规规矩矩的坐在藤椅上,端端正正,背挺如松。像个铁血军人一样,目光坚定,气息内敛。
“你还在想宫里的那个丫头吗?”老爷子不愧是过来人,一下子就猜中了他的心事。
“是。”谢铭廷也是供认不讳,在自己爷爷面前,不需要假装。
老爷子眉头一皱:“你不是说过只是为了她手中的血色吗?你这些日子的保护,算是还了当年你母亲欠下的恩情,你居然还动情了。”
“孙儿知道,但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您对奶奶不正是如此,为什么你们可以我不可以?”谢铭廷明显的不服。
“这能一样吗?”老爷子一手指着皇宫哪个方向,“那是什么人,那是容家的人,容家的女子注定不得好死,她活不长。你若是不想要以后痛苦,趁早断了这个念头。”
“断不了了。”
“你说什么?”
“想要别人心甘情愿的把身家性命交给你,自己就要先能交得出去,以心换心,以情换情。可是,我收不回来了……”谢铭廷五十老爷子的怒火,“当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重要到连着我的命了,舍不得了。”
“没用!我谢家代代为帅,怎么会有你这样优柔寡断的子孙,皇上日渐年迈,我谢家要想屹立不倒唯有自强。”
不是说要造反,而是有自保的能力。
这一代的皇帝新人谢家,下一代的看着恩情,也不会动手,但是谁能保证代代都不动手。况且,晋王在侧,虎视眈眈,谁能保当今太子殿下就一定能够登上宝座。
与其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帝王心,不如自立自强。
就像容家那样。
“爷爷,容家的女子注定早死,那是你们造成的。我会保护好她,谁若是感动她,就是和我作对。”
老爷子被这面前的这个年轻的男子镇住了,被自己的孙子镇住了。
他知道,这不是询问,而是宣告结果。
人,他保定了。
“傻廷儿,你可知道为什么世人这么忌惮容家?难道仅仅因为血色掌握天下的消息吗?”
“难道不是吗?”谢铭廷疑惑的问道。
他有预感,总觉得多年的信仰,可能会在这一息之间崩塌。
“那是因为……”
皇宫一边东宫里,房间内跪了一地的太医,侍女们端着一盆盆的血水出去,再端着干净的水和帕巾进来。
“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人一定要救活,她不活,你们都别想活!”君晟墨面沉如水,坐在椅子上,轻轻敲击着桌面。
又不是正中心脏,怎么就救不了,分明是不想冒险的推托之词。
那声音像是敲在这些太医的心尖,每敲一下,那把无形的刀就离脖子更近一分。
“不是臣等不救,而是救不了啊。箭上有剧毒,且看构造箭尖有倒钩。若是贸然拔箭,必定伤及心脏肺腑,若是不拔毒素蔓延至心脉一样是绝路。”老御医满头华发,胡子一大把。
可怜巴巴的跪在地上,苦口婆心,只希望座上的那个人,能够饶了他们。
像这种情况,他们真的不能保证百分百的救回来,他们不想陪着一起死啊。
外间的小太监疾步走进来:“殿下,国师来了。”
君晟墨一下子就从座位上站起来了:“快请进来。”
说着就要亲自去迎,正好国师进来,两人差点撞上。
“国师大人,快来看看无忧吧。”
夙言越过他直奔洛无忧的床头,简单了检查了一下伤势,“你们都出去吧,这里留下侍女伺候就可以了。”
那一群“庸医”如蒙大赦,屁滚尿流的跑了,君晟墨看了更生气,也跟着退了出去。
“太子殿下,皇上召您呢。这也不知道要多久,殿下不如先和杂家走,说不定等回来了朝华郡主就转危为安了。”皇上身边的孙公公正好过来和他说话。
君晟墨想了一下,也有道理,就答应了。
毕竟这事儿来的突然,待得查出来,也好为无忧报仇。等她醒了,听到这个好消息,一定会很高兴。
“墨儿,你觉得这件事,何人所为,目的是什么?”皇帝拍了拍身边的,示意他坐下说。
“儿臣不敢妄言。”君晟墨坐下推辞了一句。
“但说无妨,你是太子,以后总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早些接触,并加以学习,是很不错的经历。”皇帝不怒,反而还夸这事儿来得好。
“刺客身上带着魏国皇室暗卫的标记,看似是魏国做的,但是儿臣认为此乃嫁祸。月国一直虎视眈眈,想要吞并我云国和魏国。此番施以如此毒计,定是想要离间我云国与魏国的关系,好逐个击破。”
皇上说得有理,君晟墨也就不顾忌什么了,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谁知道他一说完,皇上就笑了起来:“哈哈哈,墨儿你还是太年轻了,有一种偷盗叫监守自盗。”
“父皇的意思是,这件事就是魏国做的?可是不对啊,他们不是派了明月郡主过来和亲吗,他们怎么着也得顾及一下明月郡主的安危吧。”君晟墨回忆了下资料,“听说明月郡主的父王在军中威望甚高,不需护符就可直接调兵遣将,明月郡主若是出了什么事……”
君晟墨望向他的父皇,脸上挂着不解。
“墨儿,朕问你,明月郡主现在在哪儿?”
君晟墨答得理所当然:“宫里啊。”
出了这样的事,他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想要毁了两国的邦交。父皇一向爱民如子,绝不会出现这样找父皇报仇的事情,那就是另有目的。
所以,他安置好洛无忧,第一时间就吩咐了下去,将明月郡主好好的保护起来。
而且,为了保证绝对的安全,魏国来的那些人全部都分开保护着。
“你刚刚也说了,就算这些人身上有着魏国皇室暗卫的标记,那也可以是月国的人。同样的,明月郡主若是死在这里,就凭这些你觉得明月郡主的那个疯子爹会信吗?”
皇上还是一枚帅大叔,身上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美,那是一种韵味。
这话可是点醒了君晟墨,他一直觉得魏国弱小需要和他们云国结盟,才可以对抗魏国。却忘了,再说弱小,这三国鼎立的局面却没发生过改变。
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么多附属国家,为什么魏国不在其中。弱小的魏国,凭什么能够成为别人依附的存在,是凭借的实力。
魏国凭的什么能够成为盟友,而不是直接依附他们云国。
“父皇英明,儿臣受教了。”
“知道了那就好好查查,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没有永远能够相信的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君晟墨听到自己的父皇说这句话,心中有些凉,替母后凉。可一抬头看到了父皇的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就又觉得他们两个是彼此相信着又彼此不信任着。
“对了,那个朝华郡主郡主怎么样了?”皇上转移了话题。
“还没醒过来,儿臣不知道。但是儿臣走的时候,国师已经来了,应是没事的。”君晟墨小心的隐藏着自己担忧的情绪。
父皇说过,为君者,需懂得取舍,需喜怒不形于色,需无情无欲。方能没有弱点,没有把柄,不会被人左右,成为一代明君。
无欲则刚。
借那老太监的吉言,君晟墨回东宫的时候,还真就听到了好消息。
夙言正在净手,见君晟墨进来,一边擦手一边道:“本座已经为徒儿做过处理了,只要好心养着,三日之内必定会醒。到时候劳烦太子殿下给本座传个信,本座再过来看看情况。”
“国师严重了,本宫会派人去办的。”君晟墨深拘了一礼。
“本座累了,先回去了,这里就交给你了。”想起今日那个东西的反应,夙言不由得补了一句,“最好把她送回洛府修养,她在那里长大,会恢复得好一些。”
“本宫知道了,恭送国师。”
君晟墨转身深深地看了一眼洛无忧,“准备步撵,将朝华郡主送回洛府。”
文墨领命:“是,殿下。”
三日之后,果然如夙言所说,洛无忧醒过来了,但是脸色尤为的难看。
这三天里,她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但是最后出现的那个男人。她虽然看不清脸,却让她尤为的不安。
“长姐,你可醒过来了,你昏迷的这些日子,泪儿可担心了。”洛无泪丝毫不做作的说着这些话。
好像那天晚上,说出那些伤人的话的人不是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