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无忧一走,三姨娘这才松懈下来,整个人都在往地上滑,丫鬟拉都拉不住。
薛晴晴此时回过味儿来了,“你怎么知道她是装的,她娘根本就没病对不对?所以,你不肯大半夜的去给她找大夫。”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难怪这么凶。
洛无忧如实回答:“病了。”只是没有那么严重而已,侧目将薛晴晴的神色尽收眼底:“你想什么呢,本宫不需要可怜,该可怜的是她们。”
有没有病她还不清楚吗?可以说除了皇宫,京城里没什么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薛晴晴努努嘴:“哦。”死要面子。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回去继续跪完下半宿,再加一个时辰,二是明日早膳没你的份。”洛无忧说的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
薛晴晴小脸儿就是一垮:“不要哇,我就是去了趟茅厕。人有三急,你不能这么对我。”
“院子里有,你跑那么远是为了什么?本宫不是你哥哥,本宫这里不接受解释,二选一。你要是不选,本宫就帮你两个都选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我选第一个。明日等哥哥来了,定要让哥哥好好教训你,我一定不会让哥哥娶你的。”薛晴晴说的硬气无比,神色也是骄傲的。
就是底气不足。
“让你哥哥教训本宫,你哥哥怕是还没有那个能耐,你还是省省力气留着度过这后半宿吧。”
不知道是不是薛晴晴的错觉,她居然在洛无忧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笑意。
她一定是在笑话自己,臭女人,气死她了。
洛无忧确实是在笑,但不是在笑话她。
只是她的哥哥做的事商人买卖,无商不奸,妹妹却这么的单纯好骗,着实是让人啼笑皆非。
想起洛无泪,突然又笑不出来,除开泪儿的母亲不谈,她和泪儿的情况也不妨多让。
或许,她有一点理解薛景铄的心情了。
是觉得自己能够保护得了吧。
洛无忧回房,“初晴,让人看着点儿,别让她出事了。”
“初晴知道,郡主放心。”初晴应答,退出门外。
郡主入睡,不喜欢有人在旁边守着,所以守夜都是在外面守的。
……
一大早,容辞就来找洛无忧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嘴碎的,说漏了嘴。让祖母知道了你秋猎失踪的事,昨儿个晚上就病倒了。只是想着你这边怕是已经睡下了,就没过来,只好赶了个大早请表妹过去一趟。”
末了,容辞又补上一句:“就是不知道,表妹有没有时间。虽说这案子事关太子,但是老人家心里挂念,这两日能不能匀出空去看一看看呢?”
这么一番话下来,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可是话语并不强势,带着商量,这说话的功夫算是练到家了。
“辞表哥说的什么话,百善孝为先,自是看外祖母重要。”说着就要往外走,竟是连早饭也不吃了,“扶生,备马。”
扶生吩咐了别人去备马,自己小跑着折回屋里拿了件披风,就匆匆赶上洛无忧。
自上次惊马,洛无忧就没在骑过快马,可这会儿却只恨这马还不够快。
洛无忧下了马连一秒也不肯多耽搁,直接就是往里面闯,惊得守门的都要拔刀了。若非来过一次还算面善,再加上有后面容辞打手势,只怕是在容府门口就要先打一架。
闯进去才想起来,她还没有去过外祖母的卧房,一脸的迷茫。
容辞给她指了个方向,走在前面:“表妹,走这边。”
洛无忧连忙跟上。
等到了容老夫人的床榻前,洛无忧都是喘着粗气儿的,站在门外缓了缓。
她这才笑着塌了进去:“外祖母,你管管辞表哥,尽惹无忧生气。”
后一步进来的容辞懵,不是,他又干了什么。
这一路上,他可是什么都没做,冤呐……
容老夫人见着心心念念的洛无忧,这精气神儿似乎都好了不少,听得洛无忧的这话,顿时就笑了:“给外祖母说说,他怎么惹得外祖母的心肝儿宝贝生气了?”
“外祖母昨晚上就不好了,辞表哥却说是晚上不方便打扰。有什么不方便的,无忧还年轻,一晚不睡有什么打紧的。偏偏辞表哥就是不说,这不是在惹无忧生气是什么?”
洛无忧一脸的‘外祖母你可得帮她’的小表情,直逗得容老夫人展颜不少。
她望向容辞笑骂道:“你这小子,平时不见有什么心思,这会儿倒是全用在惹忧忧生气上了。”
容辞讨饶:“祖母冤枉啊。”
容老夫人没接话,问洛无忧:“外祖母已经帮你教训过他了,忧忧这下可解气了?”
“解气了,外祖母也要好好休息啊。”洛无忧给她掖了掖被角。
长辈有恙,自然是儿子儿媳在床边侍疾,昨天晚上三个人都守了一夜了。也不知道容老夫人什么时候会好,三个儿媳就轮流来,也好有最好的状态来照顾。
老大媳妇儿最大,就先辛苦一下,将其他两个赶回去休息,她先在这儿侍候。
容大夫人在旁边面色带着疲惫,容老夫人气色好了些,她仿佛也不觉得那么累了。
这不,她还有精力打趣呢,“还说呢,昨个儿都念叨了一晚上。你这一味药引现在这一来了啊,你外祖母这病都好了大半了。”
“什么,那外祖母可得好好休息休息,无忧会监督您的。”洛无忧仿着小女儿家的娇态,娇蛮式关心。
“别听你大舅母瞎说,外祖母都睡了好久了。”悠悠转着话头,“忧忧,听你大舅舅说,他送了你一件好东西。”
“是啊,大舅舅对无忧正好,无忧最喜欢大舅舅了。”
容老夫人佯做不高兴的样子:“那你不爱外祖母了吗?”
洛无忧保住容老夫人的胳膊,将脑袋枕在容老夫人的手心:“外祖母排在第一位,最爱的排名里大舅舅还在外祖母后面呢。”
“这还差不多,这才是外祖母的号忧忧。”容老夫人摸了摸洛无忧的头,洛无忧直起身子。
容老夫人就问:“那大舅舅送你的好东西,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用啊,前段时间无忧还查到了关于母亲的一些有趣的东西……哎,外祖母你怎么啦?”洛无忧惊慌的发现容老夫人突然白眼儿一翻就倒在了床上。
洛无忧喊的同时,众人也察觉到了容老夫人的不对劲,都围拢了过来。
“母亲,母亲,你怎么样,快来人去把大夫请过来——”
“祖母,祖母——”
“……”
众人忙作一团,而洛无忧被挤到了一旁,眼神冷漠的看着一群人忙里忙外的围着容老夫人。
脸上虽然挂着担忧,但是却没有动手的意思。
这些人,都是有罪的。
虽说医者父母心,但她不是圣人。
她有个规矩,三不医。
不医心术不正之人。
不医大奸大恶之人。
不医与己有仇之人。
这三条是她们巫家世代流传下来的医训,每个人都必须遵守。
前两条是为了不坠她巫家的声明,最后一条,她猜应该是为了保护自己的。
幽梦锦城西,海棠如旧时。
她本命叫巫幽,但是既然已经在这里了,那她就是洛无忧。
即便如此,巫家祖训不可废,这人她是不能出手的。
容老夫人犯病的时间还真是巧妙呢,不知道娘亲容月知道真相会是种什么心情。
病逝?
呵,或许她知道。
容大夫人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一下洛无忧,顿时只觉得心惊肉跳,这神情怎么那么像小姑子呢。
她悄悄走进洛无忧,想要看得真切一点,洛无忧却早就注意到她了。
淡漠的眼神里浮现丝丝的担忧,洛无忧抢先一步开口:“大舅母,外祖母她怎么样了,可有没有什么大碍?”
容大夫人忙垂下眼帘,掩饰她的不自在:“你外祖母到了这个年纪,哪儿能没个病痛,这次只怕是危险了。”她望着望着洛无忧欲言又止。
洛无忧带着委屈:“大舅母究竟有没有把无忧当成是自己人,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做出这幅姿态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觉得,大舅母说的话,对外祖母有益的事无忧会不答应吗?”
“好孩子,这事儿是大舅母做的不好。大舅母就是想着忧忧的师父是国师大人,听闻国师大人医术极好。这就是想着,忧忧去试着请国师大人,卖我容家一个面子来看看。”
“这有何难,无忧这就去请,就是拖无忧也会把师父拖过来的。”洛无忧说得坚定,匆匆跑出去。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但是她的话却让容大夫人听得更是心惊。
拖?
从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国师大人对这个丫头,竟然这么看重,容的她如此胡闹。
策马奔向国师府的洛无忧,唇边却是勾起一抹笑容,似乎心情很好。
装病的人如果被识破了,而且还是地位崇高的国师识破的,那可就有趣了。
但是,事情又怎么能这么简单呢?
“师父,师父,救命啊。”洛无忧一下了马就喊。
国师府的人都知道洛无忧的身份,一路畅通无阻的喊过去,在上台阶的时候还因为着急被裙角绊了一跤。
但是这点小伤,怎么及得上外祖母呢,洛无忧完全不在意的在台阶上留下红色的痕迹,匆匆进了国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