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洛无忧睡得挺好,而且她的作息良好,起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洛无忧起身穿了衣服,然后去看了看子樱。
小丫头靠在椅子上睡着,嘴角还流了晶莹的哈喇子。
洛无忧暗自好笑,这小丫头其实就是嘴硬,还不服输。
不过也挺没有心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还能这么安心的睡。
要是子樱现在醒着,她一定会大喊冤枉,她明明昨天熬到很晚,又不知道几点了,最后撑不住才睡的。
洛无忧一个人下了楼去周边逛了逛,不过片刻钟她就回来了。
今天要接着赶路,洛无忧也不想太过耽搁。
等到天完全亮的时候,谢铭廷也收拾好了,扎营的也休整完了。
只有子樱……还在继续流哈喇子……
洛无忧推了推子樱,“嗯……”子樱咕哝一声,然后迷迷糊糊睁开眼。
“赶路了。”洛无忧说完就抬腿走了。
谢铭廷解了子樱身上的绳子,让子樱站起来。他顺便还敲打了一下子樱,“你最好别生出些什么别的心思。”
“啊呦。”因为坐得太久了,子樱有些站不稳,还扶了下墙:“我能生出什么心思。”
子樱扶着腿费力的跟上了前面的洛无忧:“哎,你等等我啊。”
“我还没用早膳呢。”
“我腿疼……”
但是不论子樱说什么,洛无忧的头都没回一下。
洛无忧直接牵了一匹马给子樱,让洛无忧诧异的是子樱居然还算麻利的翻身上马,并且还能娴熟的驾起马。
洛无忧暗自挑了挑眉,给子樱丢了块干粮。
子樱抓过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吃,笑话,一天不吃饭好不容易遇到了吃的还不好好的狼吞虎咽一下。
实际上干粮也没什么好狼吞虎咽的……
子樱还在囔囔着:“水,还要水。”
洛无忧又丢了个水壶给她子樱才罢休。
子樱一路骑马一路吃,这里倒也没有风沙,不然子樱就要吃一嘴沙子了。
一天的行程,很累,但是因为有事可做,倒也不算烦闷。洛无忧握着书卷,靠坐在马车里,这几日该欣赏风景也赏的差不多,倒是灰尘也吃了一嘴。
如今坐着马车,随着马车的摇摇晃晃,竟也是恍如隔世。
“咳咳咳”洛无忧看着手帕中的血迹,一时有些失神。
原本在外头的谢铭廷,听见洛无忧的咳嗽声,想着她是不是晚上着了风寒。结果掀了车帘看见的却是她手握染血丝帕,脸色惨白,神色倒是从容淡定。
谢铭廷一时气急了,却又不知道怎么办,只得一把甩下车帘去找扶生了。
洛无忧朱唇染血,竟比胭脂更加艳丽,微微翘起展现出的风情叫天地都为之失色。找扶生可没用,她撑不了多久了,看来事情得抓紧了,只希望能把这盘棋下完。
一旦中了浮生,除了万长青便无药可解,况且她这幅破烂身子若非到了最后时刻,她也不会兵行险着。稍有不慎,她自己都会折在里头。
这里面的这些人呐,可真没几个是虚假的,不过苏苏那丫头不需要知道这些。她只需要在她死后,好好的做她洛家的家主大人。
果真,谢铭廷询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便亲自到马车历来给洛无忧诊脉。习武的人诊个脉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配药什么的就为难他了。
“看脉象,你的身体并无不妥,为何会突然吐血?”谢铭廷紧紧盯着她,一副你要是不说,他就会怎么样的神色。
“最近上火,吐口血散散火,不行吗?”染上比之胭脂更加红艳的血迹,洛无忧的脸色也不再那么苍白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谢铭廷突然服软,“无忧,我会担心的。”
洛无忧确实突然挑了根银针,向他扎过去。谢铭廷本事条件反射的想躲,但是对面是洛无忧,就硬生生的给忍住了。
银针扎进身体,竟一点感觉都没有,蓦地喉头一甜。
“噗”
“无忧,你?”
洛无忧却抢先一步问他:“你最近忧思太重,现在吐口血是不是觉得舒服多了?”虽然是问句,但那是看那好整以暇的神态,就知道她说的八九不离十了。
谢铭廷随意的用袖子擦了擦唇角,一边擦一边仔细的观察洛无忧的脸色,凝神停了一下她的气息。
一切正常。
而自己,也确实如洛无忧说的那样,感觉轻松多了。难道真的是上火了,吐口血散散火?
可他游历天下那些年,虽然不全是在游历,但也是去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奇闻异事的。竟没有一处听说过,上火了,可以吐血散火。
可若是无忧忽悠他的,他又确实感觉好受了许多。算了,无忧不想说他就权当不知道就是了,左右人就在身边,出了什么事他也好做出反应。
心中隐隐的不安被他忽视,不是不够在乎,而是黄泉碧落,生死相随。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后来一路上,竟什么事都没再发生。
也不知是觉得骨头太硬啃不动,还是另有打算。
到达魏国都城到时候,魏国太子亲自来接,身后是十几个大臣。看他们官服的规格,想必地位也都不低。
洛无忧抬眼瞧这位魏国太子,却只见满眼的陌生,当下就知道了这位魏国太子的打算。
“算算日子,就知道贵国使臣会在今日到达都城,便早早在此等候。”魏国太子商锦殊上前一步,“却不想几位到得如此早,倒显得我魏国有些失礼了。”
先一步说话的人,在气势上就弱了一筹,可他这话却分明是在指责云国。
说云国不先行递拜帖,这才导致了他们的失礼,归根究底失礼的是云国。
洛无忧身为主使,自然是领头人,说话的事自然也是落到了她的头上。
她小小的踏出一步,把自己凸出来:“让太子殿下久等,是我云国的不是。本想先行进城,以免你们魏国劳民伤财的要来迎接。谁曾想到你们竟早早在此等候,只差时间没有把握清楚。”
洛无忧这边有个使臣抱怨出声:“这一路上的艰难,可都是因为某些人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就是不知道就继续干些什么。”
洛无忧闻言,偏头看去,那人立即噤声。
她记得,这个小子似乎是京兆尹的小儿子。他左边的是左冯翊的儿子,右边是右扶风的儿子。
这三辅在朝堂上可是互不相让,没想到儿子的关系倒是不错,真是稀奇。
商锦殊不是普通人,当下不见惊慌,只余疑惑与担忧:“竟有此事?公主放心,我等作为东道主,定不会让公主等人在魏国境内发生意外。”
洛无忧但笑不语,魏国境内……好一个魏国境内啊。他们自边境过来一帆风顺,原来是这么回事。
谢铭廷作为副使,洛无忧不愿意说话,他就该站出来了:“有太子殿下的承诺,我等已安心。不过,一路上车马劳顿着实累的很,公主凤体尊贵,太子殿下打算把我们拦在城门口多久?”
商景殊后边的臣子有一瞬间的愤怒,但是很快就被压下去了,他们是战败国,没有资格愤怒。如今,只希望解除误会,两国重修于好。
他们唯一的筹码,大约就是云国不敢将他们逼得太死,免得让他们起了同归于尽的心思,去和月国合作。
可是这唯一的筹码,在知道云国派来的使臣是那些人之后,变得有些微妙。那些人看似纨绔不堪,但是又都举足轻重,云国的未来就掌握在这些人手里。从身份上说,这些人来出使,够了。但是从行事作风上来看,云国似乎并没有把这次和谈很看重。
前路堪忧啊。
商景殊一愣,随即恢复正常,当即就邀请他们去驿站休整。一路上又是一番暗潮汹涌,唇枪舌剑,双方都在探对方的底子。
最后得到消息的各位,满意而归,只道三日后的接风宴一定到场,到时候再把酒言欢。
洛无忧收敛了脸上不耐烦的神色,声音还算平静的问他们:“你们都说说,这些人怎么样,魏国怎么样?”
谢铭廷身为副使,有事纨绔之首,自然是他先说:“魏国这位太子爷,深不可测,是个人物。至于其他人,已经老了。”
说到后面,语气上难免带上了一丝遗憾。美人最怕迟暮,英雄也一样,而这些人已经老了。老了就要放权,而这些人不放权,魏国得不到新鲜血液的灌注,只能让魏国腐败溃烂。
所以他才可惜,可惜了这么一位风华绝代的太子,却有这么一群拖后腿的。
京兆尹的儿子徐采昀第二个开口,确实一开口就反驳了自己的老大:“我并不赞同,有句话叫姜还是老的辣。我看那魏国太子甚是年轻,而那些朝臣对魏国太子也多有掣肘,最难办的是那几个老不死的。”
三辅家的儿子,想来是抱团的,徐采昀的话基本就代表了他们俩。再往后基本都是些附议,没什么可听的。
洛无忧看他们吵吵闹闹,伸手往下一压,示意他们安静。
众人听话的禁声,纷纷抬眼看她,真服从还是假服从不重要,她只是有些话要交代一下:“本宫与你们同样年纪,说什么做什么,要你们听话放心,你们也不会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