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是有,只是这么些年一直深居简出,没有机会学。现在学,会不会太晚了?”现在记忆已经恢复了这么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有个师父也能遮掩一二。
夙言笑起来:“不晚不晚,小姐天资聪颖,不会晚的。即使学习时间比别人短上许多,小姐的天子也足以弥补,小姐不必忧心。”
“那就好”
“若是小姐不嫌弃,可以拜我为师。”
“不嫌弃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呢。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夙言阻止了她的行礼:“带回去之后,再摆拜师宴,那时再正式拜师。”
“是,还是先生想的周到。先生,那他该怎么办?要不先生先回去叫人,我在这儿守着。”
“不必如此麻烦。”夙言掏出来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黑乎乎的丹药,“你把这个给他吃了,他很快就会醒。醒过来了,他就可以自己离开了。”
“可是,就这么丢下他是不是不太好啊?”
“那可以等他醒了,我们再走。他的名声不好,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和他待一起,还过了夜,传回京城那个是非地被有心人加以利用怎么办。如今就只有跟我先回去,他随后再回去。一前一后回去,再换一番说辞方能保住你的闺誉。”
“可是……好吧。”
洛无忧把丹药就着她好不容易带回来的水吞下,不过一会儿,谢铭廷气息就平稳了不少。
夙言注意到谢铭廷的眼睛在动,拉着洛无忧从山洞出去:“走吧,他快醒了,没事的。”
洛无忧被夙言拉回京城,走后不久。
一个车队就缓缓进行到这个山洞口,有侍卫调转马头想着身后一个红衣女子请示:“郡主,这里有个山洞,天色已晚要不要等我们到京城估计已经关了城门了,要不要先在这个山洞将就一下?”
“进去吧。”
侍卫将佩剑横举高过头顶:“原地休整,今晚就在此处夜宿。”随手又指了右边第一小队,“你们,下马随我进洞,其他人戒备。”
“是。”
……
当洛无忧站在洛府门口,看门的小厮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擦了擦眼睛,人还在。
小厮立即高兴的连忙往府里跑,一边跑一边喊:“大小姐回来了!老爷,老爷,大小姐回来了,人回来了。”临过门槛还绊了一跤。
很快,原本洛府就亮起了很多灯火,照亮了整个洛府。
有很多脚步声在接近,洛长青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无忧,你回来了。”
洛无忧虽然衣裙破损,一身泥土尘埃,蓬头垢面的,一双芊芊玉手沾满了鲜血和泥沙。但那身的气质。却无法让人看低了去。
洛无忧屈膝:“让父亲担心了。”面色如常,即便腿上有伤,这礼仪上也让人挑不出错处。
李妍瑾大概是在陪着洛无泪,所以没有出来。
洛长青快步走过去扶起洛无忧,等走到洛无忧近前,才注意到洛无忧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怪只怪这个人太没存在感了,站在那里如一缕风一滴雨一团空气。
洛长青赶紧弯腰行礼:“微臣参见国师,国师这是……啊,国师快请进去坐。”对后面吩咐,“来人,看茶。”
他问的谨慎,夙言答的随意:“大人不必多礼,几句话而已,就不进去了。听闻洛家大小姐掉下断情崖,本座在那边采药,正好遇到了掉下山崖昏迷不醒的洛家大小姐,就等她醒了给送回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微臣就先替小女谢过国师了。今日天色已晚,改日再登门道谢。”
“不打紧,本座看你女儿在医术上颇有天分,想收为坐下弟子。就是不知道,洛大人舍不舍得?”
“啊,这是好事啊。”蓦地脸上的喜悦又降下去了,“但是,微臣在对待女儿自己的事上,一向尊重女儿的意见。无忧要是同意了,微臣自然是愿意的。”无忧要是不愿意,他这当父亲的也不会去勉强,只能请国师见谅了。
说罢,洛长青问向洛无忧:“无忧啊,你可愿意?”
洛无忧点头:“女儿愿意。”
夙言接话:“如此甚好。三日后是个好日子,不如就在那一天摆下拜师宴,洛大人意下如何?”
“好,好,一切都听国师的。”
“那今日就不打扰了,本座先告辞了。”夙言转身要走。
洛长青连忙叫住:“国师请留步。”
夙言侧身:“还有何事?”
“敢问,国师在那崖下可有看见谢三公子?他是和微臣的女儿一同掉下去的,应该就在不远处。”
夙言思考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答:“不曾,崖下是一片树林,想来是中间撞到哪儿了,分散了吧。”
“有劳国师了,国师慢走,我派人送国师吧?”
“不必了,大晚上也别兴师动众了,本座府邸也不远。而且,本座还有旁的事,你若无事,本座就先走了。”
“国师请。”
洛长青目送夙言走远,转头再打量洛无忧,确定她没什么大碍,才问:“无忧,你今日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随后让管家去找李御医。
直到洛长青发话了,初晴才敢人群里走出来。刚刚他们主子在说话,她虽然担心洛无忧。但是怕她冲过去会让洛长青觉得她不懂规矩,从而不让她待在洛无忧身边了,一直等到现在。
“小姐,你怎么样,要不要紧啊,啊?”
洛无忧拂开初晴抓着自己的手,声线也不再是坠崖之前的那样带着温和:“我没事。”朝着自己的院子走。
初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落空的手,急了:“小姐,不是,不是初晴不想去找你,不是初晴刚刚不出来。”眼睛发红,瞬间就蓄满泪水,“小姐,初晴是怕老爷会认为初晴不懂事,不再让初晴跟在小姐身边了。小姐,真的不是初晴不想来找小姐,小姐——”
洛无忧回头:“别哭了,我知道。”顿了顿,“只是我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一碰就疼。”
她回到院子不久,李御医就来了。
头发尚还是花白,但是那一把山羊胡已经是全白了。脸上皱纹也不少,但是眼神很有神,精气神也不错,估摸着是个长寿的。够聪明也够理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洛小姐身上的擦伤没什么大碍,擦点药不会留疤的。不过腿骨错位,还需要小心将养着。”末了考虑到洛无忧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想到自己也有个女儿,又补充的宽慰了几句,“请洛小姐放心,只要调养得当,不做些剧烈活动,是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儿的。”
“有劳李大人了,请恕无忧身体有恙不便相送。初晴,送李大人。”
初晴领命。
送到院子门口,初晴止步:“我家小姐希望能快点好起来,还望李大人多花些心思。”从袖中掏出一包银子塞到李御医手上。“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请李大人笑纳。”
李御医将银子收进袖中,“姑娘请转告洛小姐,老夫会尽力的。”
天色已经很晚了,也不必再进宫当值,干脆就打道回府。
李御医坐在马车上,手无意识的抚摸着一个荷包,郝然是刚刚初晴给的那个。脸上的神色,很有些复杂。
突然,马车猛的停住,李御医一个不留神,人向前栽去。
幸好及时回神,抓住了车的门框,才避免飞出去。出了这样的事故,立时心里就有些不悦。
然而,不等他发难,车夫就先禀告了,“大人,前面有人拦路。”
李御医一把掀开马车帘子,伸出半个身子。
拦在马车前面的是个熟人,骑着高头大马,不怒自威。
“李大人,本将军就问你一句话,大人应该有空吧?”虽是问句,可是这行为可是一点儿拒绝的由头都不接受的。
李御医瞟见了大将军腰间的佩剑,咽了咽口水,“啊,原来是镇国大将军。失敬失敬,不知道大将军有什么想问的?下官若是知道的,定当言无不尽。”
大将军摩挲这剑柄,眉眼带笑,“本将军就想问问,我那不孝三子,可回来了?”
李御医面露难色:“这个,这个下官不知。”
“不知?听闻与我儿子一起掉下去的洛大小姐回来了,看你这方向是刚刚从洛府出来的吧,你怎么会不知?!”
李御医心里叫苦:“下关镇的不知,只听洛府的管家说是国师去采药遇见了洛小姐,就给顺手带回来了。其他的下官真的不知啊,大将军明鉴。”
大将军敛了脸上的笑意:“行了,本将军知道了。这大晚上的,李大人早些回去吧,不然,路上遇见什么就不好了。”
“是,是,下官这就回去。”坐回马车,“走。”
马车又继续摇摇晃晃向前走,路过大将军的时候。寒光一闪,李御医的头发就散了下来,发冠被削成了两半。但人,毫发无伤。
有冷冽的声音飘在耳边:“虽说洛家攀上了国师,但也不用这么巴结吧。”
李御医额上的冷汗,登时就下来了。
等到走远了,他才敢擦拭脸上的汗迹。大将军这是什么意思,那他这是赶紧治好洛大小姐,还是慢慢治好?
唉,愁啊。
但是,现在他更想去死一死。
因为马车又停了,就是不知道这次拦车的人是谁了,又是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