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子瞬间像是被激励了一样,“无忧,无忧,我就知道你是向着我的。你放心,我今日就是来提亲的。”
男子转过去招呼后面带来的人:“快,快抬过来。”
他再面对洛长青,脸上的表情乐呵呵的:“洛大人,这是在下带来的聘礼,请过目。”
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难道,郡主真的看上他了?
后面的人呢一箱一箱的往进抬,一共二十四抬。这只是普通小姐的规格,但洛无忧现在是一品郡主,应当是六十四抬。
男子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洛大人不要见笑,这些是在下早就准备的了,所以略少。但是,请洛大人放心,在下一定会好好对无忧的。”
扶生到此时也冷静下来了:“聘礼的事先不谈,你说你与老夫的长女两情相悦,那你是如何相识相知的?”
这些话不能由洛无忧去问,但是身为她身边的一等丫头,她就代表着洛无忧。
“那日在下颇为失意,偶然路过洛府,听到一阵宛如天籁的琴声。多方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是无忧的琴声。”
“哪里听到的,什么时间?”
男子抬手一指:“就是那里。”扶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当时是傍晚时分,无忧琴声美妙,深入我心。”
扶生心中越来越凝重,那个方向的确是海棠苑的方向。看来是有备而来,不是什么想要攀附的无赖。
皇帝隐在人群后面,看着隐隐站在洛无忧身边的谢铭廷。谢铭廷似有察觉的扭头,皇帝提前转开,结果却看到自家儿子和谢铭廷的眼神竟然是一模一样的。
他于是也把目光转向了场中看似麻烦缠身的女子身上,“真的喜欢这位朝华郡主?”
君晟墨已经,看向不知道何时走到他身边站着了父皇。思考了一下,点头:“嗯,儿臣希望她就是和儿臣心意相通的人。”
自那天,谢铭廷请旨赐婚就发觉了的,在那天听到她说喜欢的是他的时候偶发酵,现在已经在他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了。
“喜欢就去帮她,女子最是喜欢盖世英雄,和温柔小意。”皇帝出言训他。
“她自有她的办法的,儿臣不想让她前功尽弃。”
皇帝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太子,他陷得这么深,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吧?这么为朝华郡主考虑,他都没有为自己考虑过,就像自己。
前面扶生继续准备替洛无忧发问,洛无忧拉过她的手,写了一个字。扶生点头,表示明白了。
有官家小姐早就看洛无忧不顺眼的,这会儿逮着机会怎么会放过:“本小姐看这位公子真的很想做郡马,不过今日都大张旗鼓的来了,不若让大家都知道知道。”
男子喜出望外,连话都说的顺畅了。不过,也许是因为这句话太和他的意了,等这句话等的太久了。
“在下与无忧相识于那一首曲子,后来就隔着墙说话见面,两情相悦。”
男子深情的双眼一直看着洛无忧,“那时候我们好快乐,但是无忧还未及笄,在下不能害了她,这才一直等到她今日笄礼是才来提亲。”
女子不仅偷偷与外男频繁见面,还翻墙。嘴里说不能害了她,可这说的话句句都是在毁灭她,这做的事更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初晴一时气恼,口不择言:“满嘴胡言,奴婢自小跟随在郡主身边,郡主从未做过任何越举之事。”
男子被着一个丫头骂了,感觉特别没脸:“我满嘴胡言,我看是你吧。这些年初晴姑娘一直帮着在下传递信件,你不会不想认了吧?”
初晴显眼不是他的对手,被堵的说不出辩驳之词:“你——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洛无忧把初晴拂到身后,正面对男子说话了:“你叫什么名字?”
初晴恼得不得了,又帮不上什么忙。跺跺脚,一气之下就跑了。
不过只是一个小丫头,倒没几个人注意到了。
一个问题,问的现场有点尴尬。
身为情郎,对方却不知道他的名字,这就不太好了。
男子气愤不已,一脸的悲痛:“无忧,就算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也别装作不认识我好吗?你可知,我的心,有多痛?”
洛无忧歉意的笑笑:“公子见谅,只是公子说与本宫情投意合,今日是来提亲的。”看看聘礼,“若真是诚心诚意来提亲,那么在你说明来意之前,你应该先自报家门。连这点规矩也没有,公子不是京城人士吧?”
最后虽然是问句,用的是肯定的句式。
男子听后脸色有点难看。
那个人预料到了一切,但是没说这个郡主会这么问啊。这个女人敢这么刁难他,等把这个什么狗屁郡主娶回去,看他怎么收拾她。
男子避而不答:“无忧,我以为你那日宫中拒婚,是为了我们的誓言。我以为你不会当了郡主,一朝飞上枝头就不认我了。我以为,你不会嫌弃我……”
男子说的伤感,情真意切,周围好些人都信了。
但是大多都是人精,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他们就静静的观望,不做任何表态之举。
男子说到伤心处,忍不住拿出一方丝帕:“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家中日日催婚,我都不肯松口。呵呵……”
男子笑起来了,悲怆哀伤:“你今要背信弃义,那好,我也不是死缠烂打之人,我成全你。”
他把这一方丝帕递到洛无忧面前:“这是你当日赠与我的丝帕,上面还绣有着你的名字。”
泪珠滑落,男子像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狼狈般别过头。
他擦拭干净脸上的泪痕才继续说道:“今日还给你,你我一刀两断。”说吧一把将手中的丝帕掷于洛无忧身上。
洛无忧又退了一步,丝帕落到了地上。但是,隐约能看到丝帕的一角有一个黑色丝线绣成的忧字。
男子的这一招以退为进,着实厉害。不管了我也怎么说,都是在狡辩。
众人摇头,都有些惋惜。
今天这事儿不管真假,这郡主的名声算是毁了。
洛无忧给扶生使了个眼色,扶生立即掏出自己的手帕隔着手捡起地上的丝帕。
她再转身对着人群里的李御医道:“李大人,劳驾看看这方丝帕可有问题?”
李御医从人群里走出来的那一刻,男子的脸色有点奇怪,随即又变回那副悲伤的样子。
男子瞥到洛无忧头上戴的发簪,眼珠一转,心生一计。
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只白玉簪,同样是海棠花状。
他握在手里:“这与你头上戴的原本是一对,本来想着今日是你的笄礼,想将此物赠与你。不过想来,用不到了。”直接摔在了地上,上好的白玉簪就这么断成了两节。
就像是他说的哪个故事里的两个人一样,一刀两断。
那人说着就要招呼人走。
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初晴带来的刑部的人抓起来了。
洛无忧转身面对,屈身行了个礼。那些人有些受得起,有些收不起,但是不管受不受得起,都纷纷回礼。
洛无忧请宾客都回到席间:“今日是无忧的笄礼,准备的这场戏不知道各位看得可还过瘾?”
没人回答,洛无忧也不在意:“不过瘾也没事,这戏还有后半截,请各位好好看下去。大家站久了也累了,不如一边吃喝一边看戏,如此才不枉费无忧的一番心思。”
谢铭廷拱手回应:“那就多谢郡主了。”
有人带头,自然有人回应:“多谢郡主体恤。”
须臾之间,就想到了把这当成一场戏,将主动权握到自己手里。这样的心计,着实不可小觑。
刑部侍郎吴奇吴大人,户部侍郎王准王大人,还有一些各个有关阶层的都请过来了。
那名自称是情郎的男子被两名衙役压着跪在地上,到此时还是懵逼的,这情况发展的不对劲啊。
洛无忧坐着,或者说所有人都坐着,奴婢是站着,整个洛府就只有那个男人一个人跪着。
压力颇大,男子脸色发白,总有不好的预感。
洛无忧抿了口茶水才开始发难:“先不说你这个人的身份的问题,我就从你先前说的那些话开始说起。”
“你说,你说那地上的碎玉发簪是与本宫头上的这一只是一对。可是你那一只是京白玉,本宫这一只是和田玉白玉。玉种都不同,怎么可能是一对?这说明了你的目关短浅和不识货。”
“你说,你被本宫的琴声所吸引,却从头到尾不曾说本宫欣赏你的什么地方。是你自知太无能,还是根本就不知道本宫会喜欢什么样的人?这说明你的无知和无能。”
“你说,你在洛府墙外听见本宫的琴声,为之吸引,多方打听。本宫身为当朝尚书的嫡长女,岂是你这无官无职无世家的人能打听的出来的。”
“你说,日日于本宫相会于墙外,本宫的院落在洛府中央,怎么可能与你约与墙头?”
洛无忧每数出一个破绽,跪着的人就颤抖一分。
“你说,到底是你钦慕于本宫,还是你与本宫两情相悦?”
男子听到洛无忧这么问,喜出望外。
郡主这是要饶他一命,难道是被他的深情感动了,决定不追究这些,要嫁给他了?
毕竟女子脸皮薄,还是不要说是两情相悦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