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个灵魂,什么都不是自己的。
虽然从来不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存在,子衿才会以灵魂的方式住在玉里面,因为过来的时候很明显身体很僵硬,那是死了尸体开始僵硬化。
但是这个世界还是排斥她的,就像那把琴一样,想要将她作为养料吸入琴中。
她一直在尝试着融入进去,但是结果都不明显,就像她失忆前的格格不入一样。
所以,恢复记忆之后,她就在想到底要不要活下去。用别人的姓名,别人的身份。
但是,现在,她想试试。
她想为了一个人去尝试着,融入这个世界。给那个人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她怀着希望,看着门口,好像这样能看到那个奔跑在京城东西两边的人一样。
红芍苑。
“小姐,你还要继续相信郡主吗?不要再喝了,会死的。”桐笒恳求。
洛无泪端着药放到嘴边,停下。
放下,端起来,放在,再端起来。
长姐,你为何如此对她?
终于是下定了决心:“拿去倒了吧。”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她不会在相信洛无忧了。
这些天喝了这些药,没有丝毫起色,相反还觉得更加不好了。
种种迹象表明,长姐就是要她死,斩草除根,由不得她不信。
“是,小姐。”小姐终于想通了,“那小姐,需要再请大夫过来看看吗?”
“不,我们去国师府一趟。”洛无泪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桐笒连忙帮扶着:“去国师府做什么?国师可是郡主的师父,难不成他还会帮我们不成?”
“会不会帮我们,去了才知道。”洛无泪站直,“行了,伺候我更衣吧。”
……
有侍者进来禀报:“禀国师,洛二小姐求见。”
夙言放下手中书卷:“洛二小姐?尚书府的那位?”
“是。”
夙言起身往外走,“去看看吧。”好歹是徒儿的妹妹,也是他必须保护的人。
洛无泪一看到夙言出来,就直接要跪下:“求国师救命啊。”
夙言快一步扶住她,扫了一眼外面:“进去说吧。”
洛无泪也知道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点了点头,跟着夙言进去。
夙言最在茶案这边:“发生什么事了?”
洛无泪坐在茶案另一边,一听到夙言问她,直接站起来跪在夙言面前:“求国师大人救命,有人要害我。”
“你先起来说话。”夙言扶起洛无泪,“你说说,是谁要害你?”
面前的女子虽然还未彻底张开,但已经可以窥见日后的风华。她该是耀眼的存在,而不是在这里黯然神伤,梨花带雨。
“泪儿,泪儿不知道,泪儿就是感觉身体越来越差。”洛无泪一边说一边想,“还有就是,泪儿感觉每次喝完药,就会很难受,像是要缓不过气来。”
夙言眸色变得暗沉,捉了洛无忧脉,细细感受。
并没有中毒的迹象,但是似乎病情却是更重了。
“你这段时间……吃过些什么?”
本来是想问,这段时间她有没有受到什么打击。但是想到这个女子刚刚丧母,世上有三种不能承受的痛,丧母丧偶丧子。
而她恰巧就占了其中一样。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子,就要承受这样的痛,着实可怜。
“泪儿,泪儿就喝些粥。别的,吃不下。”
“这样吧,本座再给你开一副药。另外,”所以朝着身边招手,“六曲,你以后就跟在洛小姐身边吧。”
“是。”转头对着洛无泪,跪下:“奴婢六曲,拜见主子。”
洛无泪呆立当场,显得有些无措,“你,你先起来。”
六曲站起来,直接走到了洛无泪的身后,和桐笒并排,俨然是一副洛无泪的人的样子。
“国师,这,这,泪儿不能……”
夙言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若不要,她只有死路一条。奴不侍二主,你该知道这规矩。”
洛无泪一惊,“多谢国师。泪儿在此先谢过了,他日若有机会,定当报答国师今日之恩。”
洛无泪回去之后,换了个药,果然觉得好了许多,至少胸口不再那么闷了。
到底是国师的医术太过高明,还是原本的药真多有问题,她已经不想追究了。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长姐,也不再是长姐。
洛无忧听到谢铭廷说起外面流言,只是笑笑,并不在意:“许是闷了,去找找师父问个前路,没事的。”
谢铭廷心里怀着担忧,但那是他的妹妹,他不好多说。
只能就此作罢
只能转移了别的话题:“对了,过几日是三年一次秋猎,你去吗?”
说完,又在洛无忧说出答案之前,又说:“你要是去的话,可得赶快好起来,不然你这个样子,怎么上马?”
洛无忧心底好笑:“我能不能快点好起来,那就要看你了。吃得好,休息的好,病自然好的快。”
这完全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是怕拒绝吧?
“好,我定然会让你很快就好起来的。”
“对了,你那天来了,后悔吗?”
那天,楼外那么多势力盯着,他将她抱走。打破了局势,将水搅浑,也代表着置身其中。
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将军府。这一去,将军府也不能置身事外了,本就危险的将军府。
经这么一闹,会更加危险,值得吗?
她就是想试试,她在他心里的地位,或者说筹码到底有多重?
将军府和她,他选谁。
“我曾经听人说,一个男人,至少要会保护两样东西。”他拉着洛无忧的手,“脚下的土地,和怀里的女人。”
洛无忧歪着头看他,脸上的笑容,意味不明。
谢铭廷坚定的说:“对于我而言,没有那么伟大。但保护自己的家族,和自己喜欢的人还是可以做到的。”
洛无忧听得一怔,这话,略耳熟。
默默地摸出一块玉佩:“这个东西,我上次买了觉得还不错,不过我用不上,你要不要?”
谢铭廷连手带玉一起握住,深情款款:“要,你给的,就算是利剑,我也要。”
“你这不要脸的功夫,都快赶上晋王了。”
海棠树上留下的血迹,是面前这个人的吗?
“我这功夫,还不是和你学的,你说呢?”
“本宫可没有你这样厚的脸皮,分明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还在这里跟我贫。”真的是他,洛无忧很惊讶,那天他看见了?
看见了多少,又听见了多少?
“无忧,离开他吧,他不是什么好人,他很危险。”跟他在一起。
“如果我不是洛无忧,你还会喜欢吗?”
谢铭廷笑了起来:“你不是无忧,又会是谁呢,你整天在想些什么呢。你是我最喜欢的无忧,当然会喜欢。”
“我乏了,你回吧。”
面对洛无忧的突然变脸,谢铭廷有些不知所措,“无忧,我……”叹气,“那我明日再来看你。”
谢铭廷失落的走出去,洛无忧目光放在门上,出神。
留下来,就还有晋王这个隐患要处理,谢铭廷,希望你不会让她失望。
至于外面那些由于洛无泪在国师府门口的那一句话,而引起的她要斩草除根的流言,也许是她多疑了吧。
妹妹,不会害她的,她那么单纯。
秋日的天气,总是有些反复无常。
昨日还是晴天,今日就下了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瓦上,沿着屋檐滴滴答答的落下,汇成一曲优美的自然乐章。
有人狼狈的冲进来,一直到她的面前才停下,她哆嗦着将护在怀里的东西拿出来给房里侍候的侍女。
“怎么也不撑把伞,淋成这个样子?”
谢铭廷站的稍远一点的地方:“一路疾奔,哪里顾得上打伞。快尝尝,我一直放在怀里,应该还是热的。”
就说话的这会儿功夫,谢铭廷的衣袍滴下来的水,在脚下已经汇聚一小滩水迹了。
洛无忧眼神复杂的望着他:“你快去换身衣裳吧,万一着凉了就不好了,你自己说的过几日就要秋猎了。别到时候,我好了,你却倒下了,那我就只能去找别人了。”
洛无忧拿过婢女手中的吃食,吩咐她:“你带谢公子去……”
“哎,不用了,”谢铭廷抬手阻止,“我没工夫换衣服了,皇上突然让我去安排秋猎的是,我现在忙得连做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已经走到了门口:“对了,东西记得吃,凉了就不好吃了。”然后一头扎进雨里。
洛无忧尝了一下手里的糕点,真甜,也许值得吧。
“都下去吧,本宫要休息了。”
“是,郡主。”屋里侍候的奴婢应声,依次出去,还将门给带上了。
屋里的人一走,洛无忧床前就出现了四个人,分别是容雨,容夜,容聆,容风。
容夜走上前汇报:“禀主子,属下日夜守在红芍苑,每日虽然有人来,但是都没人动手。”
“每日都去?”
“回主子,是的。”
“那你有没有离开过红芍苑,或者说泪儿有没有离开过你的视线?”
容夜迟疑:“有,每日都会有人动手,属下追过去那人打不过就跑了。属下担心是调虎离山,没敢追。回来检查了一遍红芍苑,没发现什么问题。”
“每日,那泪儿的药呢,你检查过吗?”
容夜这一次倒是很快就回答了:“回主子,检查过的,没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