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李湘儿还是不明白。师傅说有人生气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在场三人。
“还能有谁，刚才走的那一位。”这是林一涵用熟悉感堆砌出来的直觉。
以前君子珩跟她生气的时候就是类似这样，不发火，不说话，一个眼神就能看出不一样。她做为过来人，觉得很有必要提醒她……
李湘儿反应过来，蹙眉不可思议道：“你说莫垣陵？”随后摇头，笑道：“怎么可能，他刚才不还好好的吗，还跟师傅和茯苓说话呢。”
林一涵问：“那他有跟你说话吗？”
李湘儿愣了一下，好像……没有，“可他，刚才说在大堂等我。”
林一涵点了点头，“自然要等你，再怎么说还是要接你回宫的。”
李湘儿侧着脑袋想了想，还是没想明白，“他怎么会生气呢？难道是气我出宫？不会啊，进出宫令牌是他之前自己给我的。先前做太子的时候，经常会到宫里御书房去忙。给我令牌是为了让我能随时来看他。”
“刚才我们有聊什么吗？”林一涵问茯苓，湘儿这时候估计已经懵了。
茯苓回道：“我们就聊了些她在北漠的情况，还有对皇兄的感情。”
李湘儿自危道：“是吖！我又没说他坏话，他就算刚才过来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也不至于生气吧。”
林一涵见她的样子，估计是紧张了，安慰道：“我只是猜测，可能……我猜错了。”
李湘儿忘性大，对于这摸不着头的事很快抛之脑后，继续跟林一涵叙旧。
相聚的时间显得短暂，李湘儿都没感觉就已经到了日落时分。
她蹙着眉头道：“珩表哥呢？怎么还没回来？”
林一涵眸色微动，勾起唇角道：“天色将晚，你先回去吧，莫垣陵等你一下午了。”
李湘儿噘着嘴道：“可是我都没看到珩表哥。”
林一涵打开门，边送她边道：“有机会再见。”
话音刚落，脚步也刚踏出房间，就见一缕墨衣潇洒的从院门口走进来。
李湘儿眼疾脚快的奔上去，茯苓伸手欲拦没拦住。林一涵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待看到湘儿奔向某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珩表哥，你回来了！”李湘儿热情的跑过去道。
此时林一涵内心已经报读“凉凉”两字，没想龙珩却十分淡定的应了一声。然后就站在原地听着“迷妹”述达了几番思念几番问候，到最后毫无破绽的与其挥手送别……
林一涵带有深意的眼神看看龙珩，不过碍于湘儿在场没说什么，跟出院子将人送还给莫垣陵。
莫垣陵坐在一个有屏风的卡座，桌上的酒菜没怎么动过，看样子是实打实等了湘儿一下午。
林一涵歉意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莫垣陵目光柔情的看了湘儿一眼，微笑答：“她平日里除了我以外，没几个能说话的人。你来北漠让她这么开心，该我谢谢你才是。”
李湘儿上了马车第一时间就凑到窗户口，将手臂伸出去挥着，“师傅，我会再来看你，”末了加上一句，“还有珩表哥！”
听她提珩表哥，林一涵神色不太自然，但很快恢复过来，笑着与她道别。
李湘儿恋恋不舍的将手从窗户收回，想到今天，脸上抑制不住的快乐。
不经意间瞥到身边人不言不语，静静坐着，莫名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对了，他应该很忙才是，怎么在清风楼等了她这么久？
“宫里不忙吗？你怎么来找我了？”她问道。
莫垣陵侧眸看了一眼她肚子，收回视线带着叹息的三个字：“不放心。”
李湘儿疑惑的顺着他视线低头看了看，不知道他刚看什么，“有什么不放心的，京城脚下都是官兵，我还有令牌，只要我拿出来，没人敢欺负我。”
说完之后意识到令牌已经被他送给茯苓。心中生一想法，便主动往他身边靠了靠，面上“不怀好意”的朝他笑。
察觉她的身子主动靠近，莫垣陵眉头不可察觉的轻蹙。
先她一步开口道：“想再要一个令牌，不可能。”
李湘儿见自己还未开口的要求就被抹杀，不满的直了直身子，“你怎么这样啊！”
莫垣陵轻瞥抵在手臂的部位，这视线提醒了某人，她立马身子后倾，不好意思的双手抱臂。
他见她这个动作，唇角溢出轻笑，她还是那么可爱……
李湘儿见他笑了，心生侥幸，“令牌的事可不可以再商量商量？”
他收回笑意，淡淡答：“不可以。”
李湘儿坐好身子，郁闷的嘀咕：“为什么不可以……”现在他当了皇上，这种牌子应该很多。
他装作没听见，继续一开始的沉默气氛。
到达皇宫后，莫垣陵寸步不离的将她送回寝宫。
在要走时，李湘儿唤住他，面上带着些许忐忑道：“你怎么了？”
除了令牌的事他说过几句话外，一路回宫都跟她没交流，这不像平时的他。难道真像师傅说的，生气了？
“没什么，你早点睡吧。”莫垣陵道。
“那你呢？”
“有些折子明天要有个结果，我现在去御书房处理。”
“哦，那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莫垣陵顿了顿，“不用等我，你先睡。”说完离开寝宫。
他这个样子，李湘儿哪里睡得着。她平时是神经大条了些，但怎么越看他越像师傅提醒的情况。
可是她到底怎么惹他生气了？李湘儿撑着下巴坐在床上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种可能性极高的结果。
那就是她今天出宫这件事，他收走了令牌，还不准备补她一个，这些结合在一起，不就是出宫惹得祸吗！
可是！她出宫见东陵的亲人朋友，他都生气，未免太小气了吧！
李湘儿这样想，自己反而气着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去清风楼找她，还等了一下午，要真是不可理喻的小气也做不出这事来。后来冷静下来，想到师傅让她回来态度好些，她态度一直都很好啊。
李湘儿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不知不觉已经子时。
她下床到寝宫门口看了看，没有半点莫垣陵回来的影子。
守夜宫女忙拿来披风给她披上，“皇后娘娘注意，夜里风凉。”
“难不成是下午浪费了时间去清风楼，才忙这么晚……”李湘儿低语。
她让宫女去御书房取了一盅荷花羹，亲自去御书房送去给他当宵夜。到御书房门口时止住了脚步，里面……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皇上，这是你最喜欢的荷花羹，您吃点解乏。”温柔体贴的声音，李湘儿听出来了，是协助莫垣陵处理公务的御前女官。
这女官不仅样貌出众，还有才气，经常辅助莫垣陵处理公文。
李湘儿脚步不由往后，小心翼翼的退出御书房几米开外。
拿着荷花羹的小宫女问：“皇后娘娘不去看皇上了吗？”
李湘儿看了眼她手中的荷花羹，打开盖子，凑过去喝了一大口，抹抹嘴巴道：“荷花羹没了，不去了。”
“啊？”宫女发出诧异的声音。
“你去把东西送回膳房。”林一涵对她道。
宫女脚下微动，疑惑问：“那皇后娘娘……”
“我一个人走走。”
宫女一脸为难，“要不我把星儿叫来。”
“不用，我在皇宫能有什么，等会逛累了我自己回去。”说完不等宫女反应快步跑开。
宫女在原地拿着荷花羹不知所措，想着要不把桃花羹送回去再来找皇后，谁知一回头看到莫垣陵。她吓了一跳，手上不稳连荷花羹跟托盘全摔在地上。还好莫垣陵离得较远，没溅到他身上。
宫女连忙下跪求饶，“是奴婢不小心，求皇上恕罪！”
莫垣陵看到地下的荷花羹，神情不怒反悦，问：“她人呢？”刚才在御书房就好像看到湘儿的一抹衣角在门沿划过，还以为是自己看错。
宫女胆怯抬头，一脸疑惑。
莫垣陵补充道：“皇后，去哪儿？”
宫女小心的答：“皇后娘娘说……她想一个人走走。”
莫垣陵回头看了一眼跟出来的女官，“今天就到这，你退下休息吧。”
女官娴静行礼，“喏。”
莫垣陵继续问那宫女，“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宫女指了一处，他二话不说寻去。
李湘儿在月色下顺着宫中小道静静走着，这才发现内宫还真不小。也是，供后宫众多妃嫔居住的地方又岂能跟一般府邸相比。
先皇逝世，先前的妃子全都被莫垣陵遣送回乡，一些无依无靠的便搬到特定的寝殿颐养天年。莫垣陵到宫里来只有她一名正妃，顺理成章成为皇后。只住一处，其他地方无人显得荒凉了些。待以后……住满人，才是名副其实的后宫罢。
莫垣陵发现她时，她正出神走着，没执灯，也没看路。
他见状眉宇间显露担心，几步上前，二话没收一把将她抱起。
李湘儿吓了一跳，看清是他后松了口气，“放我下来。”
莫垣陵没理她，抱着她往回走。
李湘儿见他又不说话，赌气挣扎，“放我下来。”
“不准动！”
她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你凶我……”
“我……没有。”
“你明明凶我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