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楼的白天正常营业,林一涵在酒台摆酒的时候过来一人,“不请我喝一杯吗?”
她抬头看见是无寐,笑着请他坐,调上一杯酒给他,“夜卿回来了?”
无寐喝了一口酒夸赞:“不错啊。”放下酒杯,眼底有一抹心事道:“没有。”
半晌,他突然道:“你能不能跟我去趟渊林?”
林一涵微愣,“有什么事吗?”
“我想带你去找夜卿。”
“他回魔界了?”她想了想道:“为什么要带我去找他?”
无寐沉吟道:“如果他要做一件错事,只有你能阻止他呢?”
他说的话林一涵听的糊涂,“他要做什么?还有,我怎么可能阻止得了他。”她跟夜卿比,弱很多的好吗。
无寐将手边的酒喝完,突然一改面色,倾身凑到她面前一脸哭腔道:“你不可以不管他,你不管他,他很可怜的!很可怜很可怜。”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林一涵知道他是装的,不为所动道:“这招对我没用。”
无寐假哭顿住,白她一眼,“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
林一涵给他续了杯酒,“那你好歹认真一点,就算憋不出泪,抹两滴酒也凑合。”
无寐作势还真准备沾点酒往脸上抹,她见状拦住,“好了,说正经的,你到底为什么要我跟你去找他?如果有足够的理由,我可以考虑。”
无寐蹙眉,犹豫了一下,然后俯身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夜卿要帮苍兰对付冥界。”
“什么!”林一涵的反应较大。
无寐看了看周围,一副教导的语气道:“低调低调!这可是凡间。”
苍兰跟青尢的梁子她知道,可夜卿为什么要帮苍兰?林一涵思虑道:“夜卿跟苍兰的关系很好吗?”依她上次去魔界所见,好像是朋友吧。
无寐回道:“怎么可能,跟夜卿关系最好的当然是我了。”
林一涵见他注意的关注点竟是这个,无奈道:“就算关系不是最好,应该也不错吧,他都帮苍兰对付冥界了。”
“那还不是因为……”他话说到这,突然停顿,夜卿警告过他不要跟她提那件事。要不是当初为了帮她,夜卿也不会答应苍兰的条件……
“因为什么?”林一涵追问。
“因为……夜卿仗义就答应了呗。”
苍兰夜卿对付青尢,青尢那边还有龙珩跟颜沂,天呐,这要是真打起来就“热闹”了!上次苍兰被青尢关起来,这样看来他应该是敌不过所以才找夜卿帮忙。那夜卿呢?他到底有多厉害,林一涵不太清楚。
她给自己倒了杯酒,略有心事的喝下,良久道:“夜卿他……能敌过冥王?”
无寐正抿着一口酒,差点喷了。化神以后的夜卿别说是冥王,就是天帝都能试着一战,胜负难定的那种。这也是苍兰一直客客气气对待夜卿,还特意在魔界分化出一个渊林供他修炼的原因。苍兰早就打了夜卿的主意,夜卿知道他有对抗天界的心,什么都没应。最后为了换一个龙女消息,松口答应一个条件,会在魔界有难的时候出手。
原本这条件是为他日对抗天界留后路,现在苍兰突然改了想法,推翻天界之前他想先对付冥界,所以也跟夜卿改了约定。
夜卿对自己的承诺说到做到。天界跟冥界明显是后者的影响小些,苍兰说改约定,他想想就同意了。
无寐那日没在宅子等到夜卿,就回渊林看看,夜卿果然在那。他知道夜卿的打算后,反对道:“依你现在的身份这么做偏离正道啊!”
夜卿沉静道:“你知道我一直以来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事。”
就像跟无寐成为朋友一样,他不在乎他是妖王。不伤凡人不存恶念只是他跟无寐志同道合的观念,不涉及什么苍生正道。他想这样做,便秉承着这样的想法去做。当初对于苍兰接近他的目的他知道,他天生压了九道天劫,已经数千年了。渊林助他修为,能早日迎来渡劫。他接受苍兰的帮助,但同时心里也打算还他。林一涵的事算是一个巧合,他欠她的恩情,又要还苍兰的帮助,便将这两件要还的事合在一起。
无寐用指腹擦去嘴边的酒水道:“把怀疑的语气去掉,重说一遍。”
她如他所说,“夜卿他能敌过冥王。”说完之后陷入沉思,不知道无寐说的是不是真的,夜卿是不是有这么厉害。但青尢有麻烦是肯定的了,刚跟子衿修成正果,没安稳几天,就有对手马上要找上门……
她思绪转了转,突然想起无寐一开始说的话,“你说我能阻止夜卿?”
无寐点头。
“有什么依据?”
“嗯?”
“觉得我能阻止夜卿的依据啊,不能你说能就能吧。”
无寐展开笑意,笑的暧昧,“你跟他不是……”
“打住!”林一涵道:“我跟他没什么。我跟你们都是差不多的时间认识,他跟你在我眼里是一样的。”
无寐有些不好意思,趴在酒台捧脸道:“原来你对我也……”
林一涵受不了他那故意让人误会的调调,“行了,别开玩笑,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现在应该说正事,我当初去魔界打听子衿下落,你们应该知道我为了谁。我不想他们对立为敌,如果你真有办法就说出来,我愿意配合。”
无寐收起嬉笑的神情,直了直身子道:“那就跟我回渊林劝劝夜卿。”
她疑惑:“我劝有用吗?”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无寐驽定她能阻止夜卿,真不知道他哪来对她的自信。说了半天,酒下肚不少,林一涵有点被他说动,也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容瑾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弄来的灵丹,可提高修为。他这些天看林一涵这么辛苦练功就想帮帮她,从一些灵物那做交易换来的这些。一进清风楼就听下人说她跟一个男子走了,留口信让他不要担心。
冥府。
颜沂一直有关注林一涵的动向。自从龙珩除去自己在姻缘笺上的名字后,就没有跟林一涵见过面,连双灵戒都没见他用过。
颜沂听纸人带回来的汇报,说林一涵被一只妖带去魔界了。他将纸人故意放到龙珩面前,复述一遍消息,后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太皞拿会生出新的记忆比喻抹去的情缘会生出新的情缘,那倒是生啊,这都多久了没有一点动静,他都怀疑龙珩是不是把林姑娘给忘了。
龙珩盯着面前的棋盘,突然道:“最近魔界动荡,好像是苍兰不服上次在青尢手上吃瘪,想再来与冥界一战。”
颜沂这段时间经常邀他解棋,为的是让自己转移心绪,他也没拒绝。
颜沂收了纸人道:“是啊,这个时候一个凡人闯入魔界,那该有多危险。”他话有所指。
龙珩动了一步棋道:“你该虑的是青尢,吃一堑长一智,苍兰这次一定做了万全准备对付他。”
颜沂想到前段时间那道天地变色的化神天劫,已经很久没有能化神的修炼者了,大都成仙以后再难有所突破。可有一个族类天生就有化神的能力,只要修行到达一定境界,就能成神。这个族类是九尾狐族,他怀疑那日渡这道化神天劫的是那个曾出现在苍兰身边的夜卿。
如果真是这样,青尢是有点麻烦……
“青尢过了生死劫修为大增,苍兰不定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还有整个冥界跟天界做他的后盾,怎么比,最让人担心的都该是那个凡人吧。”颜沂道。
龙珩抬眸看向他,眼里毫无波澜道:“她是自愿跟妖走的,你有什么好担心。”
颜沂无言,他发现他不能用以前的看法跟他聊林姑娘——聊不下去。
目光朝他戴的双灵戒看了会儿,“魔界的人心性难测,你没事多确认她的安全,”恐他不情愿,补充道:“就当是为我看的。”
谁知他话音刚落,龙珩就将戒指取下飞弹到他面前,“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东西还你,”说着还要一点嫌弃,“戴着很不舒服。”
颜沂静默了片刻,才将戒指收下。心里倒是有几分叹服姻缘笺的效果……
……
青尢跟子衿和好后就将人送回了龙宫,他知道现在的龙王不怎么接受他,若直接将他女儿留在冥界,肯定会有矛盾。
送回去之后,明里多去龙族拜见龙王,暗里常去看望子衿,希望有朝一日两人能得到龙王龙母的祝福。至于龙族跟天界的恩怨,他不清楚,但天帝不反对他跟子衿,想必有他的衡量。天帝既已放话,日后就定不会让他在这段关系中太过为难。那他就以抓住自己的幸福为主,好好处理冥界跟龙族的关系。
苍兰被放以后期间找过一次子衿,他是去道歉。尝过炼狱九层的痛苦,他才知道当初子衿在遗荒之境的感受。不知为何,他竟然自责,还为子衿受的苦而心疼。
子衿对他的恨早就淡了,不过想趁他道歉的机会帮青尢,便道:“我接受你的道歉,但你能不能不要怪青尢。他不是有意关你,一切都是因为我,你若怪就怪在我头上。”
她说完以后,苍兰迟迟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她瞧。她也不好催他,静声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