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林玉姝送过糕点以后，茯苓就忧心忡忡，整日里神经都是绷紧的。
想想这种情况。自她在小姐身边，就没少出现过。
林一涵看着仿佛在另一个“实战”世界的茯苓，忍不住道：“你若再这样，我就近将你送回林相爷那得了。”
茯苓惊慌道：“小姐你千万别不要茯苓！”
林一涵只是吓吓她，无奈翻了翻白眼，“那你过来。”
她正在书桌前练字，持笔指了指纸上的墨迹，“看看写的怎么样？”
茯苓知道小姐平日里有练字的习惯，走过去看了看，“小姐这字迹倒跟老爷有点儿相似。”
林一涵挑了挑眉，“你看出来了。”
她疑惑：“小姐……在模仿相爷的字迹？”
“没错。”林一涵承认。
“这是为何？”
“以后说不定有假传圣旨的时候。”林一涵笑道。
“小姐又开玩笑了。”
林一涵微笑不语，倒不是玩笑，这个时代笔迹是身份度蛮高的象征，伪造起来也尤为方便。
她的注意力还在字帖上，茯苓一颗心早已思前想后的转了好几圈。
“小姐，”她想想还是道：“你有没有想过将姝小姐害你的事告诉老爷？”
林一涵目光看着书桌依旧没动，“没想过。”她回道。
茯苓有些失望的垂头。
林一涵抬眸看她一眼，“说了又如何，让林相爷因为我而去得罪方国监？且不说权衡利弊之后，林相爷会不会这么做。就算真做了，只怕已现在的当朝局面，也讨不到什么巧来。”
小姐说的茯苓也明白，“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谋害小姐吧。”
“怎么能是眼睁睁呢，你我可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不会这么容易被他们得逞的。”
“小姐，你又来了。”每次说正经事的时候，总是这样。
林一涵知道她担心她，但这样担心也无济于事。之前她是接到任务解决别人的那个，现在是别人把她当任务解决。或许这就是因果报应吧……
茯苓又开始了“草木皆兵”的护卫工作，林一涵见说她不动，就由她了。
好在饮食出行方面处处小心，没让暗地里的人寻到机会。
就这样，林一涵算是又平安度过一月。
这日，小郡主在相府的涵香院发呆。
“湘儿郡主果然不同常人，发呆都要挑地儿。”林一涵打趣。
小郡主先是没反应，随即回神，楞楞的道：“是，是得挑地儿。”
见她眸底尽藏心思，便问：“怎么了？”
小郡主上次用林一涵的方法在果郡王那里得到证实，“师傅，进宫的事确是父王他们吓我。”
而且果郡王一听说她对皇上有意思，吓得比她还厉害，极力反对她动那心思。上报名单不过是想让她知道自己该嫁人了……
“可是，我让他们顺便把你的名单也撤了时，被父王狠狠骂了一顿。”
林一涵微笑，“多谢你帮我的心意，但果郡王骂你倒也正常。”
“为什么？”
“我是相府千金，我的婚事亦是相府的家事。就是你父王也不好插手。”
小郡主想想有道理。
她迟疑了会儿，最后拉耸着脑袋道：“父王还说，我已经是东陵最晚嫁人的公主，在这么下去，就是没人要的老姑娘了。”
林一涵噗嗤一笑，这才是她来相府发呆的原因吧。
小郡主委屈抬头，“师傅～”
林一涵敛了笑意，“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还未满十八，怎么就成老姑娘了。”
“也没几月了。”小郡主情绪低落道。
“所以，你是想嫁人了？”林一涵问。
她猛的摇头，“如果可以选，我一辈子都不想嫁人。只不过……”
林一涵静静听她说。
“只不过，我堂堂郡主免不了会被人……被人说闲话。”
闲话？也是，不止是东陵，就是现代，也有许多地方许多人面临这种“闲话”处境。
林一涵是孤儿，虽见过，却体会不了被人催嫁的心情。但她知道一点。
“与一个不爱的人相过余生，和被一些不重要的人说闲话，你选哪一个？”
小郡主听到师傅抛出这个问题时，本能道：“当然是第二个了。”反正那些人不重要，说就说呗。跟不爱的人强扭过一辈子，想想都难。
“你已经选了。”林一涵道。
“……”好像……是这样。小郡主懵懂道。
“那师傅呢，你要在丹卿宴上选一个夫婿，他会是你爱的吗？”
“不会。”林一涵干脆回答。
“师傅，你好惨啊。”
林一涵嘴边的茶水差点儿喷出来。尴尬的擦了擦唇角，“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对女人来说是比较……比较惨哈。”不过，她向来对情爱不怎么在意，而且这场婚事是为了让自己摆脱现在的身份。徒有虚名的婚礼之后，她再来一场诈死。怎么算，这笔“买卖”都是划算的。
“所以现在也有两条路摆在我面前，一是，入宫做皇上的妃子。二是，在丹卿宴上给自己最后一个选择的机会。二选一，我自然是后者。”
小郡主点头表示赞同，“相比师傅的身不由己，我还是要好多了。”
见到小郡主因为对比自己受到安慰，林一涵有些发囧。
小郡主起身，“好了师傅，我也该走了，明日文轲院见。”
今日小郡主来，林一涵主动提到明天开始去文轲院上课的事。
“茯苓，送送郡主”林一涵道。
“是。”
将郡主送走的茯苓赶忙回涵香院。她可是得半步不能离开小姐。
“小姐明知方家和姝小姐都有害你之心，为何还要去文轲院上课？”茯苓一脸凝重。对于小姐这个决定，她当然反对。当然，一般小姐决定的事都反对无效。她搞不懂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无疑是冒险。
林一涵倒不是突生了爱学的想法，只是文轲院对她来说，还是有必要要去的。
“还有一月就是丹卿宴，我对各个王孙贵族并不是太了解。去文轲院是最方便了解他们的地方。”皆时也好挑一个好控制的“夫君”。
“可是小姐，文轲院分男女院，您就是去了也没多少用处啊。”
林一涵笑笑，“谁要上课时间去了解他们了，下课跟放学的时间，就足够了。”
“对了，上次让你打听当年相府的下人，可有消息？”
茯苓摇头，“毕竟过了这么多年，当年的下人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留一点儿痕迹。”
林一涵眉峰微皱，确实太久了。如果有人有意掩盖当年的事，她们根本找不到那些下人。
而燕姨想搞清楚的事，也没人能回答了？
茯苓见小姐这个样子，宽慰道：“小姐别灰心。茯苓会继续派人去寻，当年相府的下人那么多，一定会找到一两个的。”
“不用了。”林一涵道：“下人知道的也不定有燕姨多。不过……”
“不过什么？”
“当年的事越是不留痕迹，就越是代表有人想掩盖什么。”
茯苓也听燕姨说了小姐当年的事。据说是有人想加害小姐，颂晴夫人为了保住小姐不惜服用催产药，然后还让燕姨将小姐带离相府，永远不要回来。
这么来看，相府是有什么危险，让颂晴夫人以命相搏的危险……
林一涵思忖，她留在相府的时间不多了。不帮燕姨尽快查清楚，以后离开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她在屋里坐了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去了方氏那。
“我答应不参加选妃大典，来换你一个消息如何？”林一涵直接道。她知道方氏晓得选妃大典的事。
方氏先是怀疑，随即酌量之后问，“什么消息？”
“当年到底有谁要加害于我？”林一涵问出了问题的关键。不是因为有人要害颂晴夫人的孩子，颂晴也不至于服早产药致死。
方氏面上十分镇定，几乎是没有考虑的拒绝林一涵一开始提出的交易。并只表达一个中心思想：“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呵，装傻充愣。不过值得奇怪的是，从她脸上并没有看出一丝半点儿的心虚。除了镇定，就是笃定！笃定对当年的事毫不知情。
毫不知情？骗鬼呢。
她不心虚，可能真与当年的事无关……
林一涵说不进宫，等于是告诉她以后不会成为她女儿入宫上位的绊脚石。这样的条件，她都不肯透露半点儿。看来让她不说的理由显然要重要的多。
见她这般守口如瓶，林一涵知道自己也问不出什么，便道：“既然夫人如此希望我进宫，那我也只好作罢。继续做你和你女儿的眼中钉肉中刺吧。”
林一涵是故意这么说气气她罢了，毕竟她可不会跟她女儿玩什么“后宫游戏”。
“哼，”方氏冷哼一声，“送你跟玉姝去选妃是老爷的决定，岂是你说不去就不去的！”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不过夫人似乎没有同等价值来换我的法子，可惜，可惜啊。”林一涵说完带着一抹邪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