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阳屿好像认真的想了会儿，然后才回答我：“嗯，好巧。”
他指了指我身后，大概是告诉我有事要忙，我乖巧的点头，然后撑着下巴在后头看他。
他的背影很好看，属于一眼就能被摄住的那种。
肖阳屿走到警长跟前说了几句，周遭闹哄哄的听不大清，但我就这么使劲儿盯着他时不时侧过来的脸，竟然有种异样的满足感。
等他凑我脸前，我才炸毛般腾起来。
他眼底含着笑意：“有没有兴趣去喝一杯？”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居然有些期待。
旋即跟只丧假犬般的摇脑袋：“我被扣留了。”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转身把警长喊过来。
警长看上去跟他的感情很好，大概是旧交，没有其他人的奉承，笑着说：“付小姐，你可以离开了。”
我一懵：“我出狱了？”
警长低沉的笑，附和了两句后，我憋红了脸抬头，正好和肖阳屿对上。
他似笑非笑的说：“走吧。”
再一次坐上他的宾利，竟然有种时境过迁的沧桑感。
肖阳屿使唤我下来，看着面前精致到无可挑剔的咖啡厅，我呆了。
他看着我，挑眉，像在问为什么。
我低头看脚尖：“我以为你说的‘喝一杯’，是去街上撸大串。”
隔了好久，我听见他低润的笑声从头顶冒出来：“进去吧。”
在肖阳屿去吧台的时候，我的手机来电话，屏幕上显示的是曹子杭。
我挤着眉，一把挂断，肖阳屿也选好了位子，把我往里面领。
可曹子杭的电话跟催命符似的刺过来。
我趁着进门的间隙接通。
手机另一端冒出暴怒的吼：“付小幸，你跑哪去了！”
我回击：“我在外面喝咖啡，你吼什么吼！”
曹子杭那边默了一瞬，然后要我把地址发给他。
我懒得理他，挂断电话前声明要是再敢打来我就关机了。
肖阳屿在里面等我。
他点好了咖啡，还有些甜点。
我坐他对面，包间里的空气静的很，灯光游移在他身上，如是神祗般优雅的坐着。
“曹子杭打来的？”他喝了口咖啡。
我应了声，学他的样子抿了口，却苦的出奇。
只好咂咂嘴，把边儿上的方糖一股脑的往黑咖啡里倒。
头顶传来肖阳屿低润的笑声。
我尴尬的放下勺子，他点的甜点不多，都往我这边靠，肖阳屿的确不太爱吃甜品。
“找我来什么事？”我开门见山。
“叙旧。”肖阳屿对答如流，须臾后搁下咖啡，看着我：“顺便，要你离开曹子杭。”
我一怔，手里头的勺子一抖，扑腾溅起了涟漪。
“然后重新帮你刺激曹子杭是么？”我佯装无事的端起杯子，又尝了口，甜到发腻。
“你是不是听到些什么？”他问我，眉头挑的老高，一双眸子犯规般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那重要吗？”我推开杯子，低着头：“之前你帮我，我很感激，可是要我离开曹子杭，不可能。”
隔了良久，肖阳屿才缓缓吐出一句：“那不同。”
我抬头，见他从口袋里掏出包烟：“介意吗？”他问。
我摇摇头。
烟圈卷的老高，低低的浮动着，肖阳屿抽的烟看不出什么牌子的，但味儿很好闻。
隔在我两之间的，是冗长的沉默。
他总是这样，没告诉我为什么不同，以及上次，不说清楚是什么不适合。
“曹子杭很危险，之前是我小看了他，你在他身边很容易出事，包括丁珰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肖阳屿点掉烟灰，又吸了一口。
我低低的嘟囔：“你不也是，曹子杭都叫你肖总，在你身边能安全到哪去。”
手腕一热，肖阳屿握住我的手，一字一句的告诉我：“我能保护你。”
我就被他这么一句话，激的两眼泛酸。
什么保护我，是利用我打垮曹子杭才对吧。
都说了，小看了曹子杭，然后利用我和他的婚姻，摧毁他。
心里梗着口气，我推开他的手：“我是想报复曹子杭不错，可不是用你的方法。”
“在你眼里，我会用什么方法？利用你？付小幸，你有什么值得我利用的？用那个摇摇欲坠的婚姻？”
肖阳屿捏住我的下巴，逼我不得不直视上他的视线。
我晃开他的手：“我怎么知道你……你们都想弄死对方，都告诉我相互是危险的大人物，你想把我捆在身边，不是为了利用我还能有什么原因？还能是喜欢我不成？开玩笑么？我一个流过产的女人……”
我的话越往后头声音越低，没骨气的流着泪抽抽。
不敢看肖阳屿一眼，我在他面前狼狈的次数太多，每次都是他在紧要关头慷慨解囊，什么时候起，发觉他在心目中的位子节节拔高。
什么时候起，害怕得到那个必然的答案。
肖阳屿啊，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我要娶你。”低润的声音从头顶冒出来。
我呆了一下，都忘了抽抽，一脸眼泪的瞅他，他的表情极为认真，一双眉目紧紧敛着，目若天星，灯光将他打磨的熠熠生辉。
“开什么……玩笑。”我喃喃。
“没有开玩笑。”肖阳屿探出一支手替我拭泪：“你听的很清楚。付小幸，我想娶你。”
我偷偷幻想过很多次，肖阳屿这么帮我，或许真的不止是想要摧毁曹子杭。
会不会也是有一点点喜欢在的，不然看上去真的像在不遗余力。
可是这些，对一个对爱情死心的已婚五年女人来说，都过于苍白。
这句话的分量，大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沉重。
“抱歉。”我低摇着头，找不出第二句话来。
“是吗。”肖阳屿应了一句，重新倾回位子上，背挺的笔直。
他没有问为什么。
我自嘲的牵起嘴角，怕和他对上，一把端起咖啡杯，咕噜咕噜的往喉咙里灌。
好险，要是答应了，我会不会真正成为他眼里教科书式的大傻叉？
借着劲儿，我刷的站起来，丢下杯子，费力的对他笑：“我还有事得先离开，这杯我请。”
然后想高傲的走出去，肖阳屿在后边拉着我，握住我的手腕说：“你可以考虑。”
“考虑什么？”我诘问，心里默默的补了一句，考虑跟你狼狈为奸被你耍的团团转不成？
“肖先生，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还应该有什么交流，我是有夫之妇，之前的恩情我会竭力报答，至于我和我丈夫的私人恩怨，想来肖先生也没资格插手。”
我吸了口气，继续说：“我们注定不是一条路上的。”
尽管目的相同，但我和肖阳屿，这辈子是没可能了。
肖阳屿敛着眸子，深沉的叫我心口一窒。
“肖总应该听到了我老婆的话，识相的话这个时候就不该牵着她了。”
外面冒出一道低润的声线，随后曹子杭一身黑色西装款款走进来。
他冲我笑了一下，却冷得出奇，长臂一揽把我圈过去，贴在我耳边温润的说：“老婆，我们回家。”
我僵的像块铁疙瘩，跟在曹子杭的后头。
曹子杭驱车带我走回曹家的路，车上的空气闷的很，他摸出根烟，单手揽着方向盘问我：“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我正出神，告诉他：“你打电话那会儿。”
曹子杭换了个话题：“之后丁莲芝还有没有找过你？”
丁莲芝，是指丁夫人吧。
我摇摇头：“没有了。”
却猛地想起了肖阳屿的话，他说起丁珰似乎也略有些忌惮，可曹子杭能如此轻易的赶走丁莲芝，背后的势力究竟扩充到多大了？
身边的人，好像都不太简单。
回到曹家，外头伫了辆宝马，还喷了漆，但车牌号我认得，是之前曹子杭去医院接我用的那辆。
曹子杭明显一怔，领着我进门，越过他，沙发上坐着位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披了件白衣裳，头发散下来，看上去就弱不禁风。
是丁珰。
我走进去，丁珰闻声看过来，蹭的一下就贴到曹子杭的胳膊上，抽抽着说：“子杭你总算回来了。”
曹子杭甩开她，竟有几分厌恶：“你怎么来了？”
丁珰一怔：“我想你了……我现在身子虚，可你这么晚了还不来，就想来看看你……”
曹子杭没再回她，但看样子是默认了她的存在，我顺势坐沙发上，疲倦的揉脑袋。
丁珰尖锐的声音从边儿上冒起：“子杭，她怎么在这里？她害死了我们的宝宝，我不想看到她，我们赶她出去好不好……”
我心里燥的很，嘴上不饶人：“证据呢？丁珰你可真牛气，真要算账要不要当初连我雨中流产的那次一起给你算上去？跑别人家来撒野，真当自己脸上贴金了啊？以为谁都想见到你？”
丁珰被我说的脸色煞白，原本没啥血色的脸顷刻耷了下去，箍着槽子的大胳膊：“子杭，之前那次是意外，你是知道的，我们都不知道她怀孕了，是她自己脚滑还偏怪我推她……可这次，她明知我有身孕了，凭什么雇人来弄死我们的宝宝……他才那么点大……”
我被她的哭声恶心到了，当初怀孕三周，那个宝宝的降临是意外也是惊喜，我那么珍视的一个宝贝，被她轻松一推就割去了肚子里的一块肉。
说什么脚滑，她自己没点逼数么。
我吸了口气，强忍着怒意笑了笑，冲着曹子杭说：“子杭，我讨厌她，你不是想好好过日子吗？把她赶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