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睨了眼她，把背挺的笔直。
“看来傅氏给你打理之后，你也不是全无长进。”
程悦眼里带笑，看上去更像是讽刺。
“我只是在维护自己的权益。”我定定的说。
“那你维护到了吗？”她嚯的凑到我眼前，目光犀利：“你真有自信凭借这么点小伎俩，就能击破我埋伏了这么久的招？”
我挑眉，没再接她的话。
程悦咯咯的笑了两声，旋即目光挪到了先前的吴梁两家的老总身上。
“两位，看来是我‘甜橙’庙小，实在不能容下您二位大佛，还是跟付总离开吧，合同的事情就此作罢，日后私交还是朋友。”
“程总，您再考虑考虑……”
吴总探上去一步，看上去是急了。
他是傅氏合作了六年的伙伴，而今却为了程悦的一块大饼百般客气。
“不是我不考虑，小幸呢，是我的小姑子，我也不能上了商场就不讲情分了不是。傅氏那几两肉，要是没了您二位，倒了怎么办？”程悦的嘴角稍稍挑起，说完后扫了我一眼。
吴总凝了一瞬，像是明白了什么，阔步走到我眼前：“付总，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我看他一脸扫兴的模样，浑身一口气下不去：“不是很方便，就地说吧。”
他点头，脸色发寒：“既然如此，首先，付总，商圈的事都讲究个你情我愿，我吴氏已经表明了态度不愿再跟你合作，你今天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强行捆绑为的是什么？恶不恶心。”
我心里咯噔一声。
“下三滥的手段？吴总真是好口才，黑的能说成白的。您是走康庄大道了，有了棵摇钱树就能把以前的合同弃之不顾。你要走可以，该算的帐要好好算清楚，合同一抽留下烂摊子等我给你收拾呢？你拿那两个钱来打发我，傅氏吴氏合作了这么多年，谁占的多你心里会没点数？”
我狠狠的瞪他。
他眼里流露出厌恶的神情，像是极不耐烦：“付小幸，我跟你说那么多是给你脸。你也不看看，现在的傅氏跟以前的傅氏能比么！你哥要不是被你给克死了，我会放下大便宜不占去巴结一个新秀公司？退一万步，违约是我不对，你付小幸今天搞这么一出不就是要钱么？怎么，合同里给你的不够？还想要更多？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还想从我嘴里抠钱？”
我被他这么一番话激的浑身打颤，心里跟针扎过了似的：“吴有为，你非要把你这副臭嘴脸摆出来？六年整从我哥到我，傅氏合作了这么多有坑过你？有坑过一路下来的老商手？我要是为了钱，你现在早就被告死在法院了。”
“这才是你想说的吧，付总？”他轻哼一声，像是对我的话极不在意：“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吴氏就算去给‘甜橙’当条狗，也好过跟你傅氏合作。为什么啊？人家程总懂进退前途好，像你？扒着谁克谁，克死了付博砬又克死了曹子杭，跟您合作，我很心慌哦。”
我吸了口气，恨不得把吴有为一张嘴脸给撕烂，他身后的程悦嘴角勾笑的冲我招手，笑容刺眼的很。
“我说了这么多，你明白了没？明白了就别站在这里碍眼啊！付总？付大小姐？滚吧！”吴有为挥起巴掌，大概没真想扇我，但掌风凛冽的擦在脸上也受力不少。
“付总……我们要不要先离开……”时佳君搀住我，声音带着些颤，应该是被方才一幕吓的不轻。
“该滚的是你们。”一道低沉的声音冷不丁的插进来。
迎着灯光跟视线，肖阳屿好不突兀的出现在我眼前。
修长的身型，一双大手骨节匀称，脸阴沉的可怖，价值不菲的手工白色西装衬的他更甚凛冽。
“肖……肖总？”方才振振有词的吴有为磕巴了一下，目光旋在我两身上。
程悦似乎也诧异他的到来，嘴角的笑渐渐收住。
谁都不知道他会来，连我也不知道。肖阳屿每次都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拯救我。
“我不想对一个结巴重复第二遍，滚。”他气压低极了，目光如刀刃般刺到吴有为身上。
吴有为像是窒了一下，大气都不敢出的往旁边侧过去，紧接着程悦的高跟鞋塔塔塔的践在地板上。
“肖总护妻也该有个底线，这里是我的场子，就算你在A市呼风唤雨，也没资格来我这大动干戈。”
“说出这种话之前，劝你先动动脑子，搞清楚这块地究竟隶属谁。”
肖阳屿声线沉的可怕，大手一挥，执在掌中的白纸黑字便纷纷扬扬的从头顶落下来。
其中一张，很醒目的大字——土地收购合同。
落款乙方是杨氏集团，而杨氏，就是A市数一数二的地产大亨，包括这栋以内的很多写字楼，都是出租给没上市的新秀企业的。
“肖总早就知道你会拿这么点破事来说，吴梁两家眼瞎看不上肖嫂，不代表其他合作商也没那眼力劲。”林季慢悠悠的从肖阳屿身后插上来，栗色的头发在灯光下特别扎眼，笑眯眯的凑到程悦眼前：“顺带一提，肖氏，杨氏，还有华瑞，分别弄下了几个亿的合同等着跟傅氏合作，付总精力有限，还得多亏你替她赶走了那几条害虫。”
程悦的脸白的跟纸似的。
肖氏跟杨氏，一个全能集团，另一个独霸几大经济城市的主要地产，杨氏是家族企业，一路打理到今朝，相当于揭下了房地产行业的龙头旗。
而华瑞，科技起家，以6D游戏打到国外市场上。
哪一个都是在场的一圈人企及不到的高度。
“明白的话，就不送了。”万程接了林季的话茬，一脸人畜无害：“这位……程总？还是该喊你程大小姐？若是你再多待一秒，我司不介意以非法入侵的罪名将你状告法庭。”
程悦吸了口气，目光还是辗转到我身上，高跟鞋的声音清晰入耳：“付小幸，玩不过我就喊男人来？你真该……”
“喊他们来是我的意思。”
程悦的话还未说完，另一道冷冽的声音就插进来。
付博砬戴了副口罩，头顶鸭舌帽，灯光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身上穿的也灰扑扑的像个底层工作人，乍一看倒像个稍微俊俏点的工厂小哥。
可我跟程悦一眼就认出了是他。
程悦如被雷击，手脚飞快的上去抓住他袖子：“博……你来了。”
付博砬轻巧的避开她的动作，声音低沉，帽沿下的瞳孔像黑曜石似的叫人看不透。
“你跟我的事情，不要牵连小幸。”
程悦整张脸都垮了，嘴唇轻轻嗡动着，吸了几口气才小心翼翼的吐出句话：“我、我不打搅她。你跟我单独待一会儿，好不好？”
付博砬擦着她的肩膀过去，程悦的服软像是没撼动他丝毫。
“里面谈。”
只是三个字，程悦忙不迭的抹干眼泪，匆匆忙忙的跟上付博砬微快的步子。
爱一个人，究竟有多卑微。
“看完戏了，还要我请你们滚么？”林季双手插兜，站在吴有为的面前，方才的梁总也早就不见影子。
“你、你别得意！今天这口恶气，老子迟早会出的！”
吴有为颤着把唇里的话说完，脚底抹油的从‘甜橙’冲撞出去。
林季他们也跟着从清完场的‘甜橙’出去目送他们。
我盯着付博砬进去的办公室，半天回不过神。
“付博砬会跟她好好的谈，肖太太是不是也该跟你的先生好好解决一下饥饱问题？”
肩膀一沉，肖阳屿精壮的身子从后头探过来，身上凛冽的气息浸泡的我浑身一颤。
“肖阳屿，你说我哥会接受她么？”我折过身子，慌乱的抓住肖阳屿胸口前的衬衫。
他反握住我的手，眼底发沉：“你希望他接受还是不接受？”
我摇摇头：“不知道。现在闹的太僵了，我怕我哥就算接受了也会有隔膜。我想他两在一块……程悦其实不坏的，以前她对我很好，只是哥哥的死给她的打击太大了，我也没第一时间把哥哥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她……”
我嘟嘟囔囔的，最后连自己都听不见后来的话。
肖阳屿骨节分明的手擒住我的下巴，挑得我必须正视他的视线：“小幸，你低估了爱一个人的力量。我有足够的理由向你保证，不管出来后是哪一种结果，程悦都不会恨上付博砬。”
他轻轻把我的手扣在他心口上，嘴角勾起浅浅的笑：“你知不知道，你给我的这个答案，让我满意坏了。”
我有些不明所以：“你也想他们在一起？”
他搂住我，下巴茬轻轻蹭我头发：“嗯，这样我就能独占你了。”
我抬头，被他溺死人的语气惹得双眼一眯：“肖阳屿，你怎么连我哥的醋都吃？”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绕开了这个问题：“走吧，去吃饭。”
林季他们早就在外头等着，连车都准备好了，我还是有些半担心，走两步就想回去看看。
林季特爽朗的怼我一句：“肖嫂别看了，万一你回去撞破他们好事就缺德了。”
我上车，把后背的靠枕直接甩他脸上：“就你话多！”
肖阳屿宠溺细心的拿他的靠枕垫我腰上，林季从另一边钻上来恰好看到这一幕。
“能让肖总变成肖管家，小幸呐，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