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万程的关系在,医院的病号一下就轮到了肖阳屿进去。
我都快担心死了,他舒开笑要我放宽心,方葵的架势巴不得全程侯在他身边,生怕出了丁点闪失。
医院的长廊上,我们这一扎人显得突兀又碍眼。
“万程,你看肖阳屿的状况,会不会出事啊?”
我闲不下来,来回在监察室外边踱着步子,心提到嗓子眼。
万程睨了我一眼,半晌才放缓了语气冲我说:“会出事就不会让他吃下去了。”
“可那可是海鲜过敏,不是小事啊……还吃了那么大一碗……都是我不好,做什么不好偏做这个。”
我低头扣着手。
“别想那么多了,肖嫂。”林季走过来,指头弹了我一下:“万程都说没事就铁定没事,肖总也不是那种为了讨夫人欢心连命都不要的,我保准十分钟后,出来一个活蹦乱跳的肖总。”
“他为了付小幸什么事干不出来!”
声音来源于另一头,方葵眼睛通红的,齿间蹦出这句话时声音都在打颤。
“都这种时候了,你们还只顾着付小幸的心情。”然后转向我:“要是肖哥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用这双手来向他赎罪。”
用这双手赎罪。
我看着方葵眼里激烈的恨,心口一跳。
“方葵,这种时候你还在发你的大小姐脾气?”我声音有些沙哑。
方葵斜了我一眼,目光冷的像能迸出冰渣子。
“万程林季,你们先离开。”
林季怔了一下,讪讪的冲方葵笑:“走开就不必了吧,大家都是一伙的,有什么话当面说多好。”
方葵瞪他。
林季摸摸鼻子,舔着脸站我身前。
“我的话不顶用了?你不过是肖氏的一条狗,现在是看付小幸来了,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方葵的脸几近扭曲,说出来的话也咄咄逼人。
可就算再怎么焦躁,也不该是她口不择言的理由。
我吸了口气,轻轻把林季带到身后:“方大小姐,是不是这世上谁都是你眼里的一条狗?你怎么不照照镜子,贴着一个有太太的男人,死皮赖脸的耍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怎么看你方葵都才像是求人宠幸的母狗。”
她精致的脸上怒火丛生:“轮得到你说话么?付小幸,麻雀变凤凰的好戏你是看多了?天底下男人都死绝了你要跟我抢?你别忘了,在你之前,我才是肖哥哥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我脸色大抵是变了,心蓦地一沉。
“都说了是未婚妻,请问有实际性的发展吗?是牵手了还是上床了?一件莫须有的事拿出来现不嫌丢人现眼?肖阳屿有你这种妹妹真是八辈子遭来的祸患。”
我的眼神大概很冷,天知道心里的情绪有多澎湃,只是日渐增长的苦难将付小幸打磨成了一只谁碰谁倒霉的刺猬。
即使是在口头上,也绝不能让她占了上风。
“够了。”林季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小幸,别闹了,为了一点小事,没必要撕破脸。”
这大概就是他对肖阳屿的绝对尊重吧,但凡是跟肖阳屿有关的人,他都愿意俯首称臣。
“我不觉得是小事。”我看了他一眼。
素来沉默的万程总算开口:“林季,随她们。我们去买一些温热的东西来,晚些肖总该出来了。”
我睨了眼他。林季还有话要说,但最后都咽进嗓子里,两个人心事重重的离开医院。
轮到方葵了,一头长发随在肩上,眼神凛冽的看着我。
“付小幸,你很有手段,连林季都这么向着你了。”
我没空跟她幼稚的嫉妒心周旋。
“为什么要骗我肖阳屿喜欢喝海鲜粥?”
她看着我,嘴角划出能轻易捕捉到的笑:“理由还用问?”
“所以你为了让他们以为是我害了肖阳屿,连他的命都可以不管不顾了是么!”
我的声音拔高了几度,胸口跟着剧烈的起伏。
这就是她口口声声说的爱,喜欢一个人,却为了让他爱的女人彻底消失,连伤及他性命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他妈怎么知道肖哥哥真的会吃下去!”
方葵看上去是真的无措了,抓了抓头发,然后错乱的从包里掏出一支女士香烟。
点上后吸了两口,才平静下来。
我没打断她,心底突突的。
“一个明知道自己怕火的人,怎么着都不该再靠近火源。我只是想不到,他会为了你的一时兴起,连命都搭进去。”
她一大口吸完了手上的,扔地上用脚底碾灭。
“付小幸,你以为我的目的是让他们觉得你在害人?全世界的女人都知道你付小幸会做的只是讨好他。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那么看重的这一份感情,其实轻的连把风都能吹散。”
“什么意思?”我怔怔的。
方葵走到我眼前,纤长的指头捋着我的头发。
“这事是我告诉你的,可是你别忘了,我的一句话为什么能左右事情的发生?换句话说,付小幸,你了解他么?他的家世,他的喜好,你能知道多少?全要靠别人的一张嘴得知。”
我窒了一下,条件反射的挣开她的手。
“这些就不劳你费心,我的先生喜欢什么,我自己会去了解,相信在以后的生活里也能相处的更加融洽。这点挑拨的手段,劝你还是别用来显摆智商了。”
“你了解?你以为你是谁?他肖阳屿谈过多少个女人,跟肖家的关系是怎样的,这些你要去哪了解?问他么?你哪来的自信他会告诉你?”方葵的嘴角忽然挑出很意味深长的笑。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跟你有关系么?我两的房中事,什么时候轮得着你个外人来插手了?”
方葵一窒。
“付小幸,我等着你哭着后悔的那天。”
然后及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我知道她不会离开,肖阳屿的病还没检查出来,她怎么肯不管不顾。
起码方葵喜欢肖阳屿的这份感情,是我没法反驳的。
须臾后林季跟万程也来了,手里头多了些温热的东西,凑到我面前。
“你也一早上没吃了。”
我摇摇头:“要真体恤我,就跟我多说说肖阳屿的事情。”
林季咧出一口白牙:“行啊,这么快就想要精神层面的交流了?想知道什么?”
我怔了怔,鬼使神差的跟着方葵刚才的问题说下去。
“肖家……是个什么样的?”
我对于肖家的了解,也仅存在于曹子杭对我说过的片面之词。
据说是个……连曹子杭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既然方葵从开始就是以是他妹妹的身份出现,为什么又会出现婚约?倒是听方伯说过一回是没有血缘的,可方葵跟肖家又有什么关联?
我的表情大概很凝重,或许是过于敏感,总觉得林季的神情也变了。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进门?还没求婚就先打听上了?”他挪椰的笑。
我心里突突的跳,想把心里的问题一口气问出来。
“肖阳屿跟方葵……又是什么关系?还有以前那段婚约?”
林季的脸跟着就沉了几分。
我有些懊悔脱口而出的话,这种问题应该找肖阳屿证实才是。只是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介意到这种地步了,好想快一点知道答案,想快一点的了解肖阳屿。
“方葵是肖总的妹妹,青梅竹马,肖总很宠她。”
声音来自万程,压抑且低沉,每吐出一个音就跟在我心尖上踩了一脚似的。
这些我是都知道的,可还是没由来的心情低落了。
“小幸,我不建议你问肖总这些问题。”万程凉凉的说。
我对上他的眼睛。
“时机成熟了,肖总会告诉你有关的一切。”他接着说。
时机成熟了是指什么时候?意思是要等真正认可我的那天?那么现在呢?我跟肖阳屿,又是以一种怎样的关系延续下去呢?
“如果……时机一直不成熟怎么办……”我压低了声音。
“不想让你知道的,还是不要过问太多为好。小幸,这是我能给你的唯一忠告。”
万程像在我心口上划拉了一道大口子。
里头鲜血直流,疼的我肝颤,却连嚎出声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那个……请问哪位是付女士?”
候诊室里探出一个脑袋。
我收拾好心情,上前:“我是。”
“肖先生要您进去一下。”
“他有没有事?检查结果……怎么样了?”
眼前的小姑娘怔了一下:“您先进去吧,结果会以报告形式出来。”
轻轻推开门,床上却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万程要他们准备的是高v病房,检查仪器什么的摆了一房间,还自带洗手间跟大张的单人床。
我扫了好几圈,确认没有看到肖阳屿的影子,心里慌了一下。
后背一只手绻在我腹上,天旋地转,我被压在了病床上。
“肖阳屿……”
看到眼前放大的俊颜,没由来的就鼻尖泛酸。
肖阳屿的大手揉住我的头发,语气如水:“我没事,怎么这么爱哭鼻子了?”
我有好多话想说,有好多话想问,可是都跟银针似的卡在喉咙里。
最后只能慌乱的抱住他,吻在他冰凉的菱形薄唇上,试图找到一点点能让自己安心的东西。
他极度配合着,把我搂的更紧。
“我害怕……”我贴在他胸口上,浑身抖个没停。
怎么办,才这么几天而已,怎么一想到可能会失去你,就跟全世界都要崩塌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