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不上僵硬,冲他笑:“路上小心。”
然后一直目送曹子杭离开,才逃也般的跑走。
有一阵子没看见米雪了,长假后的她又恢复了干练的气息,跟我打完招呼后便准确无误的汇报公司的运营状况。
我点点头,“最近有没有比较棘手的合同?”
她愣了一下:“是有,何氏想跟我们合作。”
“何氏?”我拧起眉毛,看了她一眼。
米雪从一沓文件里抽出来一份:“是之前我们受难时提出来帮我们的那个,实际上只是给了我们脸色看。他们前阵子拟出来合作意向书,但我觉得付总不会答应,就先搁置了。这几天看何光好像又有些动作了。”
我接过来,一页一页往下翻:“何氏再不济,怎么就落到了要跟我们合作的地步?”
何光的性子是瑕疵必报那一类的,即使公司倒了,照理说也绝不可能找当初自己踩着的人合作。
“是肖总,肖氏在前阵子把何氏玩破产了,连带着附属的‘光齐集团’一并没落了,现在何光在四处贷款,可碍于肖氏的威压,没几家公司敢跟他签下合同。”米雪解释。
我翻合同的手微不可见的僵住了。
如果是前阵子的原因,会不会是何光聚会的那次?
“光齐和真连也有关系?”我貌似处变不惊的问。
“真连的何光是光齐的何齐的小舅,光齐前期的拔高都仰仗了真连的帮助,何齐也向着真连一条心。”
“何光明暗里对付过曹氏,但曹氏如鱼得水他干不来,就好几次弄小动作给我们使绊子,何齐也有数次推波助澜。不过之前都被曹氏的精英团队给打发走了,算不上大事。”
听米雪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一些。
如果何齐跟何光有着这么一重关系,那么他应该是很早之前就认识了我,包括在纽约的那次,会不会也是蓄谋好的‘偶然’?
何齐绑架我到地下室的那晚,所说的‘那个人’,会不会是他一直敬重的何光?
“看来何光是表了态要讨好我们了。”我盯着合同沉思。
若是真连的倒闭跟肖阳屿有关,不论是何光在宴会上的刁难,亦或是何齐的绑架,都极有可能是因我而起。
也难怪何光会那么殷勤的想攀上跟傅氏的合作。
微微有些闷。可大概不会有人知道,付小幸和肖阳屿,以后再无可能了吧。
“但现在的真连就是个烫手山芋,何光也到了火烧眉毛的地界,付总打算加一把火?”米雪的语气有几分凉意。
不怪她这么憎恨,何光当初对我做过的事至今还历历在目,若是有机会定时要严惩一番。
只是眼下……
“不,我们送上合作。”我手指敲着桌面,心里的计划渐渐起了雏形。
“送上合作?不……付总,即使不扬眉吐气,我们也不能接受这么危险的一个人成为合作伙伴,何光老奸巨猾,一不小心连傅氏都有可能遭殃!”米雪的提醒是善意的,我又何尝不知。
“按照我时候的做,不过拟定合同这一块,要我亲自来督促。”
大致是见我的态度十足强硬,米雪看我的眼神发生了些变化,弓着身子问我:“那需不需要把林季律师找来?”
我凝了一瞬:“不必,找一个专业素养高一些的法律代表来,对方的底细都要查清楚,即使是律师这一步也不能出差错。”
米雪看了我两眼,缓缓点头。
一会儿后,米雪从外面进来,手上多了一袋小笼包。
“是曹总的助理要我带给你的,说你早餐还没吃,一定不能空着。”
我接过来,放在桌子边。米雪犹犹豫豫的好像有话要对我说。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傅氏一路爬到现在,这种讨不到好处的东西还是少来为妙。
可我佯装毫不知情,硬生生的打发她出去。
握着她提前泡好的咖啡,思绪纷飞。
大致我真的变了,米雪待在我身边这么久的人,对我的认知都有了另一层度的看法。
可这一次,我要所有伤害过我的人,真正的付出代价。
跟律师约好了上午十点,这一回换了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戴着一副厚眼镜,客套的冲我寒暄。
我请他坐在对面的位子上,拿出一早备好的合同。
“这是?”他疑惑的问我。
“这是一份聘用合同,细致的款项都罗列在上面了,张律师身为A级律师,想必比我清楚。我只是想确保我的员工,能够在为我效力的同时别无二心,至少不会在合作期间做出出格的举动。”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这句‘出格’防的就是眼前的律师把我所有计划倒戈。
他是中间人,要完成这一步步的,必须仰仗他,我也要有能绝对撑下去的保障。
“这……聘用协议在少数公司的确有过,不够能用上这些的一般是名声大噪的上市公司,付总这么个举动,倒是有些捆绑的嫌疑了。”张律师推了推眼镜,语气沉稳的套我的话。
我商业的笑着:“这是哪里话。张律师是名极一时的好律师,我这么座破庙还不敢指望能让你歇下身。我可以把合同的条款改成允许提前报备离职,但在处理合同期间,任何离职行动或是倒戈,都能让张律师混不下去。我想你可以明白我的意思。”
他怔了一下,旋即笑着捂了捂替他备好的咖啡:“付总高瞻远瞩,合同上的酬劳也不菲,我自然会好好效力。”
随机大手一挥,签下了他的名字。
我咧嘴笑:“那好,我现在要你立一份,能让傅氏严重亏损的合同。”
这场计划的预谋,一直到中午,曹子杭的电话来了才中途停止。
“我快到你办公室了,接你去吃饭。”他温柔的好像能掐出水。
在曹子杭推门而入之前,我让张律师把合同带走了。
“在谈新合作?”曹子杭走进来,长臂一伸就揽着我,另一只手往我衣服里探。
我转身圈住他,巧妙的制住了他的动作:“是啊,好好挣钱筹划上市。”
他在我耳边蹭了蹭:“我可以养你。”
我噗嗤笑出来:“不行,女儿当自强,万一你又不要我了怎么办~”
曹子杭的眼神渐渐沉下来,高挺的鼻梁在灯光的雕琢下更甚耀眼。
他忽然搂住我:“不会了,以后只有付小幸能抛弃曹子杭,我再也不会放开你。”
我呆住了,轻轻捧住他的脸:“知道啦,先去吃饭。”
下午我让米雪替我约好了何光,一直将近傍晚,何齐的车子停在楼下。
是一辆漆黑色的面包车,跟之前在机场他接我用的车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怎么?付小姐嫌弃我这车不够门面?”何齐冲我笑着,森出整齐的牙,之前肖阳屿落在他脸上的拳头刻下痕迹还未痊愈,青一块紫一块的,却不影响美观。
“当然不会。”我冲他笑,然后拉门进去。
进去后不久曹子杭来电话了,我在手机里告诉他现在要去谈一个合同,并且在他的一再要求下留下地址,等着他来接我。
“付总还真是对我留了一手。”何齐沉稳的操着方向盘,每一句话都带着刺。
我自是知道他说的是绑架我的那回:“只是丈夫不放心我单独出门,你多虑了。”
“丈夫?”他凝了一下,一瞬后发出压抑的笑声:“不知道那么宝贝你的肖阳屿,知道你跟曹子杭依旧如胶似漆会怎么样。”
说起肖阳屿,我的心微不可见的触动了一下。
“我跟肖阳屿本就没有关系。”我偏头看窗外。
我说的话在他眼里像个笑话似的,惹得他爆出一连串的笑声:“真可怜,那次他打了老子,我还愤愤不平,讽刺自己连打架都比不过他。不过看到你这么绝情,也算是可怜他了。”
“肖氏最近遭了什么罪我是不清楚,不过那次要他换你老子可是要了十个亿的合同,这都能让那小子义无反顾的带着东西来找我。付小幸,你的心真狠。”何齐说完了,从车窗前掏出了一支烟,趁着减速的间隙点燃,吸了一大口。
“我也蠢,当时怎么就好死不死的对你动心了,结果不仅十个亿没拿到,差点小命都丢了。”他吸烟的速度很快,两口就吸完了大半,吞云吐雾间灭掉了最后一点,扔出窗外。
我盯着方向盘,心里又一次不可抑制的波动了。
十个亿,那个时候的肖阳屿,大概已经被肖家对付上了吧?
“被肖阳屿的人追杀的那段时间,我跟个亡命逃魂似的成天东躲西藏,最后是何光用了全部的身家保住了我,后来我才明白,那老头子也差不多完蛋了,肖阳屿何止是没放过我,连带跟何光有关系的人都要彻底从A市消失,就算老子用那件事威胁他,也只能落到个开黑车混日子的地步……”
何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手指头惯性的又去挡风玻璃前摸烟。
“别抽了,味儿难闻。”我喊住他,心里一阵阵的不是滋味。
何齐缩回手,嘴角的笑有些讽刺:“也是,你现在跟曹子杭混上一块了,曹总的实力跟过去的肖总都有的一比,哪还闻的惯老百姓的烟味。”
我挤着眉:“这种烟有什么好抽的,没钱就去挣钱,你还年轻,难不成想开一辈子的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