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你穿嫁衣的样子,很好看。我以为曹子杭会不给我留一丝机会,可我没料到……小幸,你说……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该不该把握住?”
我期着他的眼睛,里头一瞬不瞬的,像是容纳了整个星空。
看的我心底一抽抽。
“哥你喝醉了……我扶你上去休息。”
付博砬的大手执住我的腕骨,用的力很大,用无比绝望的语气告诉我说:“我没有醉,我很清醒。付小幸,你能不能公平一点,用你对肖阳屿的感情也来正视我一下?有些话今晚不说,或许这一辈子我都没机会再说出来了。”
我忽然很害怕他这样。
像是横隔在我们两个之间的界线,猝不及防的就被要碾碎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偏开他的视线。
“你听得懂。”付博砬半坐起来,强硬的把我的指头戳到他的胸口上,隔着毛衣都能探到的滚烫温度,“小幸,不要装傻。”
我急的缩回来,“你疯了?我是你妹妹!”
“如果不是呢?”他忽然把声音拔得很高。
“你说……什么?”
我怔住了。
他吸了好几口气,身上的西装皱巴巴的,跟着他急促的吐息动作涌动了好久。
最后噗的一下,狠戾的用拳头砸到沙发的旮旯角落里,闷闷的,听上去很压抑。
“抱歉……我今晚喝的有些多。”
我如获大赦。
“只是喝上头了对不对……刚才的话都是胡言乱语。”
我抬眼看他,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或者说是一个肯定。
付博砬蠕了蠕唇,好半天才从嗓子里挤出单音来回应我:“嗯。”
我总算大歇了口气。
后背被冷汗打湿了一片,我期着他略有些颓然的眼睛,张了张口,“我扶你去房间吧。”
临末前,我像往常一般,生硬的挤出笑,冲他说:“哥,晚安好梦。”
就像很多人在绝望面前,总会挂上满脸笑靥的说‘没关系,过去了就好了’一样。企图做着一些自我疏导跟心理安慰,好像说了‘晚安’就真的能让失眠的人沉于宁静似的。
我不过是在迫切的给那份未知的恐惧寻找一个出路。
一夜过去,婚前的焦虑跟昨晚付博砬说的话,以一种混沌之势缠的我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梦里我跟付博砬被拉着做鉴定,鉴定的结果是我跟他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梦中的结局也悲惨的要命,肖阳屿怀疑我跟付博砬的某些关系,最后抛下了新婚的我独自离开。
幸好只是场梦。
时佳君一大早就带了化妆师跟造型师进来帮我打点。
她的大惊小怪程度不亚于第一次去动物园见到猴子的好奇宝宝,对着肖阳屿替我准备的朱色嫁衣瞠目结舌。
我看着一屋子的人忙前忙后,各种张罗盘算,心里总算找到了些踏实感。
上妆的时候被聘请来的化妆师还一个劲的夸我皮肤的底子好,服帖不起皮,我被赞的有些找不着北。跟着她们无限美好的蓝图中构造着婚后世界的康庄。
直到张继安的电话打了过来。
里头的语气熟悉且慌张,“付总,出事了。”
我倚在靠背上,心坎突突的跳,还是强装镇定的告诉他:“如果不是很严重的话,等我婚礼结束再处理。”
“付博砬被抓了。”
我蹭的一下从椅背上弹起来。
“被抓了?可昨晚我还看见他在房间里的!”
旁边的化妆师怯怯的吐出句话:“付总……如果是指这里的话……我们来的时候这里面只有你一个……没见到有其他人。”
我如遭雷击,懵了好一会儿。
张继安吸了好几口气,一个字不漏的把事情告诉我:“程悦抓着付博砬假死的事情不放,早上已经起诉到法院去了,还是今天联名请律师的时候通知到我头上。现在程悦以欺诈罪等罪项要他入狱,如果找不到亲属来立即保释,估计中午不到就得被死磕在监狱里。”
我浑身跟被冰泡了似的,丁点劲儿也使不出来。
“他在哪家法院?”
“市中心的这家。”张继安说。
“等我过去。”电话一切,我就扑腾的要站起来,时佳君大抵是看我的脸色很差劲,猜出了有不好的事儿发生。
“付总,天大的事也得等结完婚再去,时间马上就到了,多急也得缓缓。”
我挣开她拦着我的手,反握住,浑身跟筛糠似的打着颤。
“时佳君,现在你先去婚礼现场,告诉肖阳屿我哥出事了。要他无论如何也要等我,我去保释完就回来。”
时佳君慌了一瞬,拽住我的衣角,“副总怎么会出事?换我去行不行?婚礼马上就开始了……”
我把手抽开,凝着她的眼睛,到嘴边能吐出来的话,竟只剩了一句‘拜托你了’。
路上的流风好似把刀子般剜在我身上。
眼里盈了好几次泪,我混沌了好久都想不通,原本那么爱付博砬的程悦怎么舍得会对他动手。
还偏生挑在今天这个日子。
付博砬已经在我身边消失过一次了,那种钻心蚀骨的感受还历历在目的堵在心尖上下不去,怎么敢再尝试第二次?
我该怎么办?
市中心法院门外,隐隐能捕捉到个黑点,等白色宾利期近了看,才能依稀分辨出是程悦的模样。
下车,我拖着身上的红色衣裳几步带到她跟前,金色小铃铛碰撞时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你来了?”程悦挑眉,似乎对我的到来毫不意外。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撑大了眼睛看她,极力克制住恨不得抓她脸上的怒意。
“瞧瞧你个新娘子当的……付小幸,你还真是捡了狗屎运,一个破鞋都有男人抢着要。当初要不是你,现在的我也早就为人妇了,穿这么一身行头……指定比你好看多了。”
程悦扫了我一眼,目光狠辣的绕着转了一圈。
“我再问一遍,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挑高了语气,指尖狠戾的陷进掌心。
“因为你贱!”程悦拔出了比我还尖锐的声音,“你都已经有两个轮流着换了,跟谁抢不好,偏偏连我的男人都敢动?我就是要你结不成婚怎样?”
我甩手扇了一巴掌上去,落下后连掌心都隐隐作疼。胸口翻涌的起伏着。
程悦的半边脸清晰的多出了五个指头印,嘴角却还挂着讽刺的笑。
“付小幸,你以为到了现在的地步是你给我两个巴掌就能解决的么?”
“什么意思?”我挤着眉看她。
“我能这么做也只是赌了一把,看来你果真滥情。放着新婚现场来找其他男人,你有没有想过……肖阳屿面对一大帮子的商圈名流要怎么对付?他一个勾勾指头都能让A市抖三抖的人,现在被自己的新婚妻子放了鸽子……日后怕是连整个肖氏都得跟着成为笑话。”
程悦发出一连串咯咯咯的笑声,每一个字都好像嵌进了骨子里。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利用我对付博砬的关心,把理应去结婚的我诓到这里,然后肖阳屿成为舆论的核心人物,受人津道。
程悦,你好狠。
“肖阳屿从来没害过你。当初你身无分文是他给的你资金东山再起,你有什么恨是不能冲我来?非要牵连一个局外人才肯甘心?”
胸膛翻涌起好几股怒意,我像只困兽般揪住程悦的领子,用力的呲她。
好半天了,她轻轻的勾起唇皮,给了我一抹及近惨白的笑。
“付小幸,你还不明白么?我做这么多的一切只是因为恶心你,让你也尝尝自己的男人成为众矢之的的滋味。等到风头一起,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受不了你的肆意妄为,到时候,就是你被整个肖氏唾弃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