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你倒了,我才能甘心的陪博砬进监狱。”程悦自言自语般说道。
我窒了一下,步子跟着颤了几下,“进监狱?你想对付他?”
“对付?我不认为这是在针对他。”她笑了两声,倏地逼近,传来了一抹刺鼻的香味,“付小幸,现在外头这么乱。他连一个身份都没有,每天陪着你玩这些无聊的把戏我的确是腻味了。所以到现在,最好的处理就是我跟博砬在监狱里共度一生。”
“等先把他告进去了,我再看你一点一点从傅氏的宝座上摔下来,然后犯事,进去陪他。多好的计划。”
她就是个疯子!
我难以置信的呲着她,跟掉进冰窖一般打着抖。恐惧一点一点蔓延心脏。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程悦你不可以这么做,付博砬现在已经可以过上安稳日子了,你突如其来的一下会把他做的所有努力都弄得满盘皆输!你疯了!”
我拽着她的肩膀,使出的吃奶的劲儿摇着晃着,不敢相信她说的想法都是真的。
“我就是因为太顾着他的想法了,才决定留你一条贱命。”程悦肩膀抬了一下,挣开了我的指头:“付小幸,你再在得寸进尺了,抢了我的男人还堂而皇之的跟肖阳屿结婚。你说说你怎么这么不知足,既然你把博砬抢走了,又为什么不好好对他!”
抢走付博砬?我?
她在说什么啊!
“我可以不怪你破坏掉我的婚礼,可今天你别想进法院一步做出伤害他的事情。他是我哥,你能不能有点理智!”
我拦在她身前,法院门口的风一个劲的往领子口灌,连步子都挪不动一步。
程悦讽刺的笑笑,像有些自嘲:“没用的。申请跟证据已经交上去了,就算我不进去,付博砬坐牢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付小幸,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装白莲了,我他妈就是看不惯你明明婊的要命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演戏给谁看?”
我期着她的脸,一头雾水:“装?”
“付博砬喜欢你你他妈别说不知道!你把他伤成了那样,他不想跟我结婚也是你整出来的吧?啊?泡一个吊一个这招你玩的很溜啊。我说呢,就算是亲兄妹当初也不至于用命来给你讨回公道啊,原来那个时候就给勾搭上了。现在你结婚了留他一个人落寞,很有成就感是么?”
程悦像只发了狂的狮子,怒目圆睁的瞪着我,像是恨不得将我剥皮抽骨挫骨扬灰才满意。
我心坎突突的跳着,像是有什么不想面对但又不得不知道的秘密被她赤裸裸的揭露到面前。
婚礼前一晚付博砬说的话又重新展露出来,我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辗转反侧,又花了一个早上的光阴去自我宽慰,现在就这么被血淋淋的拨开在眼前,诱导着我亲自去证实、
“你嘴巴放干净点。”我撑着眼皮子不让眼泪流出来,一个音一个音的从嘴巴里吐出来。
程悦轻蔑的笑了两句,问我:“付小幸,到现在我就不跟你说暗话了。付博砬跟你不是亲兄妹的事情,你一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我如遭雷击。
程悦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嘴角挑出荒唐的笑:“你果然早就知道了。你们果然在很久之前就背着我勾搭上了,我起先还想不通,为什么他那么喜欢你还要找上我。现在看来,就你这么一副水性杨花的样子……呵,我不过……是他的安慰罢了。”
我对上她略显苍凉的眼睛,喉咙里像是堵了很重的一块石头:“你从哪里听来的?程悦,我跟他这么多年的兄妹,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说的这些话意味着什么?你……证实了吗?”
很多事情,自我猜测跟亲耳听到都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前者只会让我感受到不安,而后者,却能像把刀子,给我做的一切逃避都狠狠的划上一口子。
“你到现在还跟我装什么?演这么大的一出戏你不累么?付小幸,你是不是还想告诉我,我昨晚亲耳从付博砬口中听到的东西是假的?你省点力气好么?”程悦的一对杏目淌出了两行清泪,修长的睫毛落下了浅浅的影子。
这些话……是付博砬告诉她的。
我该怎样去相信程悦说的话,我在结婚的前一刻才发现跟自己从小依偎到大的哥哥并非亲生。更可笑的是他的前未婚妻现在告诉我,这位照顾了我这么久的陌生人,一直都倾慕着我。
我成了最狠心的那个女人。
原来恐惧到极致的时候,浑身都会止不住的打颤。
程悦吸了口气,眼神像把刀子般冰凉的剜在我身上,“‘不让你出事’是我尊重博砬的意思唯一可以说服自己做到的,可也仅限于此。付小幸,我的目的达到了,你错过了自己的婚礼。我想你现在该担心的不该是付博砬日后会怎么样,而是你该怎样面对肖阳屿接下来的动作。”
她说完后,轻轻的偏开身子从我身边绕过去。
高跟鞋及在地面的声音冗长且沉重,笃笃笃的敲击在心口上,每一下都像是来自上个世纪的警钟,在给我宣判死刑。
对待起付博砬的事情,我的确无能为力。
法院下了通牒,假死的罪名不会是小事,我了解自己的能力,就算哭天喊地的把老袁求过来,也绝对制止不了这么一场性质恶劣的案件。
回到宾利上,车轮子碾压在地面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打开窗有流风盖住耳廓。
身边的一切声音都好像化作了混沌,很叫人害怕。
我成了最最最胆小的那只缩头乌龟,片刻之间,像被全世界给背叛了。
没胆子看付博砬站在法院上被判刑的样子,也没胆子回去面对满心欢心等着我肖阳屿。
我真是……
差劲透了。
车子开到了那间名叫‘绯色’的酒吧,我身上的红衣裳惹来了不少人的瞩目。
这身本应该跟肖阳屿搭配着站在婚礼现场的衣服,一下子成了我想麻痹自己的噩梦。
白天的酒吧闹腾的人其实很少,上回的那些红毛据说后来再也没来过这里。
酒吧的老板对我还是有些面熟的,新婚的那天下午,我叫了二十来瓶的威士忌,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心一瓶瓶的往胃里倒。
我记得很久很久之前,那时候肖阳屿也让万程给我准备了这么多的酒。
那次是我主动请林季帮忙做我的律师,肖阳屿给设下了这么大的局,说要是想让林季帮助傅氏渡过难关,就先干了这么多。
当时的我,特傲气的甩头就走。
很久很久之后的现在,走过的每一条路,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怎么好像都留着肖阳屿的痕迹。
我还来不及跟他好好过下去,就犯了这么大的错误。
他一定要讨厌死我了。
我该怎么办。
大概喝了有好一会儿,我的神智都不大清楚了,迷迷糊糊的看到好多的影子冲我走过来。
一个个气势汹汹的,就是看不清脸。
朦胧中,有个发型我还认得出,是洋葱头,先前跟着曹子杭的那个。
“哟,这不是付总么?新婚的好日子怎么就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熟悉的声音飘过来,我举起杯子,睨了一眼洋葱头。
“原来真的是你。”我说,“那正好了,陪我喝一瓶吧,我买了很多酒……”
脑子很晕乎,现在我的眼前就剩了一片浆糊,什么都不想去想,就像好好的喝醉一次。
“喝个屁啊!你把老子害成了现在这样,还想让老子陪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