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四天，傅寒都在为了沈加欢的事情忙碌奔波。但进展实在是可怜，他找了很多人，才知道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傅寒第一次觉得无能为力，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是钱也解决不了的。
陆森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傅寒靠在办公室的座椅上，一脸的疲惫。他这几天一直为了沈加欢的事在奔波，最后打听到的消息是，要保释她，必须提供强而有力的证据，否则她会被当成是犯罪嫌疑人拘留。
已经四天了。
傅寒睁开眼，每一天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难熬。
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
“傅总。”陆森小心翼翼地叫他。
他揉了揉发疼的眉心，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
“你的手机响了……”
他的视线这才落在面前的手机上。
这不是他的手机，这是沈加欢被带去警察之前交给他的手机。
她的邮箱里多了一封邮件，他点开来，在看见发件人的时候，猛地挣大眼了眼睛。
怎么会是他……
*
沈加欢已经记不清这是在警察局的第几天了。
盘问他的警察换了一个又一个，实在是熬不过她。
她基本上没有睡过。
审讯室那张硬邦邦的椅子坐得她的腰疼得要命，她合不上眼，她一合上眼想到的就是那天晚上的乔亦，还有他说的那些话。这种折磨几乎要把她撕碎。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审讯室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有警察过来叫她：“你可以走了。”
过了很长很长时间，沈加欢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警察说的话是什么。
她可以走了？她有些惊讶。
也是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一定是她的傅寒来接她了。
沈加欢缓缓地站起身，这几天受的罪一瞬间涌了上来，她费力地走着，步履蹒跚。
终于，在警察局里，她见到了傅寒。
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一边跑一边哭，迎接她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加欢把头埋在傅寒的怀里，眼泪把他的胸口都蹭湿了，他望着怀里的泪人，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脑勺，道：“别怕，我来接你了。”
她像是在风雨飘摇中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一旦松手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旁的警察干咳了两声：“好了，你可以带她走了。”
傅寒缓缓地松开，他伸出手，揩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受委屈了吗？”他问。
“嗯。”她的声音轻轻的，“坐了很久，问了很久。”
傅寒拉着她往警察局外面走。
“我来迟了。”
沈加欢摇了摇头，道：“没有，你没有来迟。”
“他们问了你点什么？”
“忘了。问了很多，我只记得他们希望从我的嘴巴里得到是我推了乔亦这样的口供。”沈加欢垂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可我没有。”
傅寒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没有。”
“你怎么救我出来的？”
上了车，傅寒把沈加欢的手机交给她。
“点开来听听。”
那是一个音频文件，沈加欢不解地点开，发现是乔亦的声音。
“加欢，当你收到我这封邮件的时候，大概我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之所以选择这样，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不想乔氏倒台，这是我父母一辈子的产业，守不住者分家产，是我没用。我就是这么一个没用的人，可我不想连累我的家人，也不想连累江家。原谅我累了，原谅我是个胆小鬼，在遭遇到这些事的时候，除了逃避，我什么都做不了。加欢，我想了很久还是不想陷害你，我不想我死之前还要做一个犯人，所以我不会按照我和他说好的那样，假装是你推我的。我总说我这辈子无愧谁，其实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很多年前以前，我亏欠你一份感情，很多年以后，我亏欠你一个真相。加欢，我不知道那个人会用什么样的方法害你，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这了。不论如何，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如果你被冤枉了，收到这封邮件，我希望能还你一个清白。”
沈加欢紧紧地握住手，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音频的最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留白。
“加欢，谢谢你。”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毫无保留地帮了我那么多年。
“加欢，对不起。”对不起，没有办法保护你，而我就连我自己都保护不了。
谢谢你，对不起。
她放下手机，双手捂住眼睛，抑制不住地失声痛哭。
傅寒没有开车，他坐在她身边，等她慢慢地哭累了，然后再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乔亦……是不是……”
他抱紧沈加欢，柔声道：“对于他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
沈加欢死死地抓住傅寒的衣角，似乎这样才能缓解她此刻正在承受的伤痛。
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衫，就连笑起来的时候都有春天的香气。
记忆中最好的那个乔亦永远定格在了昨天。
她颤抖着双唇，说：“我如果……那个时候拉住他……”
“这是他子自己的选择，加欢，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傅寒安慰他说，“傅氏不会收购乔氏了。”
她开始渐渐地意识到，乔亦在录音里面说的那个人，应该是傅老爷子。
她缓缓地挣开了傅寒的拥抱，她望着他，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他：“是傅老爷子想要害我？”
“是。”傅寒不撒谎。
“他还是不让我跟你在一起。”
他握住了沈加欢的手，宽大的手掌紧紧地包裹住她的不安与怯懦。
“我要跟你在一起，跟谁都没有关系。”他坚定不移。
沈加欢点头：“傅寒，我好不容易跟你走到今天这一步。就像是你说的，从今往后，你我之间，没有生离，只有死别。”
——从今往后，你我之间，没有生离，只有死别。
这是她和傅寒之间谁都无法打破的誓言。
“还有江曼。”良久之后，沈加欢开口了，“乔亦离开之前，求我放过江曼。”
傅寒沉默了。
他问：“你的想法是什么？”
“放过她吧。”沈加欢道，“对于江曼来说，她已经一无所有了，比起那个冰冷的囚牢，这个世界才更加残忍。”
“好，我听你的。”
*
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楠楠乖乖地在傅寒的办公室等着，这几天她不在家，孩子都是傅寒带着，好在大总裁人傻钱多有耐心，像楠楠这么难搞的人都搞定了。
一见到沈加欢，楠楠直接飞奔了过去：“妈妈！”
她蹲下身，一把把楠楠抱了起来，又听见他说：“妈妈，傅叔叔终于舍得让你回来了，还以为要让你一直一直出差呢……”
她跟傅寒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食指在楠楠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说：“怎么会呢，妈妈这么喜欢楠楠，怎么会不回来了呢？”
“这几天都是陆森叔叔送我去幼儿园，然后接我，陆森叔叔可辛苦了，你们要请陆森叔叔吃饭哦。”
在一旁的陆森赶忙摆摆手。
天哪，开什么玩笑，要让大总裁请他吃饭？不不不，他可不想折寿。
“正好，我也没吃午饭，一起去楼下随便吃点吧。”
傅大总裁都这么说了，恭敬不如从命啊。
陆森屁颠屁颠儿地下了楼。
沈加欢拉着楠楠的手走在后面，傅寒和陆森走在前面。陆森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道：“傅总，昨天傅晴小姐去四院了一趟。”
傅寒倒是没放在心上，说：“她又去看我小姑了吧。”
“好像……应该……可能是？”陆森也不确定。
傅寒说：“乔家那边怎么说？”
“乔家二老最近几天都没有在媒体面前露面，我之前就在医院见了他们一次，感觉他们几乎要杀了我……”
“在他们的眼里，一定是傅家把乔亦逼上绝路的。”
陆森有些尴尬。
以前的傅寒其实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傅寒冷血的吓人。
谁的死活，只要跟他没关系，他才不会过问理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傅寒开始变得有人情味了，他会开始去关心别人……好像就是从沈加欢出现的时候开始，傅寒就变了。
爱情的力量啊。陆森啧啧两声。
“不是你逼他走上绝路的。”陆森说，“是他们逼着自己走上了绝路。”
“其实乔亦是无辜的。”
在这场战役里，乔亦是无罪的，他只是优柔寡断，只是没有给一个干脆的答案。
罪不至死，傅寒想。
“乔亦的葬礼是什么时候？”他问。
陆森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后天。”
“后天，给乔家准备点东西送过去吧。”
“好的，总裁。”
四个人一路走到了傅氏对面的商业街。
最近几天沈加欢一直都在警察局里，估计也没吃什么东西，傅寒转向陆森，问：“吃点清淡的？”
陆森点头哈腰：“总裁你决定就好。”
开玩笑！总裁请客还能挑肥拣瘦？！不想活了吗？！
于是傅寒率先走进了一家中餐馆，点了几个还算是清淡的小菜，又给陆森来了几盘肉。
楠楠要去上洗手间，沈加欢陪着他一起，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加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