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亦的死……”沈加欢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哽咽了，“我也很难过。”
“你有什么好难过的？”乔母红着眼睛望着沈加欢，声嘶力竭地质问道：“如果不是你，他怎么会出事！都是因为你！”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法反驳。
是啊，如果不是她，乔亦一定不会死的。
他以死的方式换来了傅氏的退让，保全了一个乔氏，可乔家，却注定不会再完整了。
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你在假惺惺什么……”乔母难以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道，“你走！我不要再看到你！乔亦也一定不想见到你！”
她的心梗得很难受。像是有人硬生生去扒开她的伤口一探究竟，鲜血淋漓。
她望着不远处的墓碑，上面写着乔亦的名字。
那个人……真的变成了一抹骨灰吗？沈加欢还是不敢相信。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她甚至连乔亦身上的味道都记得。
沈加欢只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疼，然后傅寒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走吧。”
她嗯了一声，跟着他往前走。
“但是这一巴掌。”走的时候，他冷冷地转过身，对乔母说，“他日奉还。”
*
沈加欢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很多事情越想越难过，沈加欢觉得自己就像是遇到了一个跨不过去的坎儿，她睁开眼闭上眼都是乔亦出事时候的场景。
傅寒工作很忙，就算再忙，每天也会抽空过来陪她。
除了沈加欢请假，陆森也请假，傅寒最近的事情积压如山，其他的那些助手用的一个都不顺心。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半个月，韩傅祺回来了这么长时间，大部分时间都是全国各地到处飞，倒也没有过多地出现过。
她的状态一直都很差，本以为放个假能改善一下状况，没想到一点都没有好转。
闲在家里的这段时间里，沈加欢接到了一通冯晴朗的电话。她是来问陆森的近况的，说话闪烁其词，恰好陆森请假了，她也不知情况，冯晴朗并没有再多问。
这天，傅寒下班之后照例来找她。沈加欢一个人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傅寒走过来，满脸疲惫。
他高强度超负荷的工作让他每一天离开工作的时候脸色都是这样难看。
沈加欢有些心疼，道：“你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我给你捏肩。”
她伸出手轻轻地在他的肩膀处来回游走，尔后沈加欢听到傅寒如是说：“明天晚上有一个慈善晚会，你去吗？按理说是要带女伴去的，不过你最近状态不好，不想去也没关系。”
“去。”沈加欢答得很快，“我正好很久都没怎么出去跑了，我也想稍稍活动一下。”
想活动是假，不想傅寒落单是真。
她知道最近的傅寒已经很累了，如果在这个时候，她还不在他身边，那么他才是真的孤立无援了吧。
隔天，沈加欢早早地就换上了礼服在公寓里等，傅寒驱车赶到楼下的时候，沈加欢再一次看到了那条熟悉的领带。他很喜欢那条领带，很多时候，在很多场合，他都会戴。
沈加欢望着那条领带，傻乐地笑：“我就知道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傅寒乜了她一眼，说：“为了买这条领带差点连命都不要了，我要说你什么才好。”
是啊，为了买这条领带差点没命了。
在美国的那次，沈加欢到现在都记忆犹新，也许从那个时候她就开始喜欢上傅寒了吧，不然又怎么会想到去给他买礼物呢。
感情这种事是相互的，她不傻，知道傅寒对她好，不能让他一直付出。
两个人赶到晚宴现场的时候，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靠近五月了，天气总是阴晴不定，温度升高，这个世界慢慢地暖了起来。
傅寒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整个人站得笔直，胸口的蓝色领带特别显眼。
沈加欢伸出手挽住了傅寒的手臂，另一只手轻轻地提着裙摆，高跟鞋踩在红毯上，真个人格外端庄。
有一段时间没有跟傅寒出席这种场合了，她都差点忘了，傅寒本身就闪着光的。
有记者过来采访，沈加欢微笑着站在旁边。傅寒熟练地应对那些喋喋不休的记者，闲暇下来的时候，拍了拍沈加欢的肩膀，道：“你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不用。”沈加欢摇摇头，“我没那么脆弱呀。”
两人正说话，冷不丁不远处传来高铭的声音，他正在走红毯，沈加欢定睛一看，他身边走着的人不就是冯晴朗吗？
今天的慈善晚会是为了感谢商界的一些人为了慈善事业做出的贡献而特别举办的，来到现场的都是圈子里的翘楚，也都是在慈善方面下了功夫和心思的。
高氏在做慈善方面一直都很高调，大概是因为有个不争气的儿子，高老板才需要一直以这种方式博得外界的关注，从而洗白高铭的黑历史吧。
冯晴朗应该是第一次参加这类的活动，就算不是第一次，也是极少数中的一次，所以她对着镜头的神态表情显得很僵硬。冯晴朗长得比较清爽，没什么气场，在这样的晚会上，明显就弱了下来。
偏偏高铭是个非常好面子的人，看到别人的女伴，再看看自己的女伴，瞬间心情就沉了下去。
沈加欢捏了捏傅寒的手心，然后道：“我去找一下冯晴朗，马上回来。”
“好。”
她缓步走到冯晴朗的身边，高铭在不远处和别的人说话，冯晴朗一个人显得无比的孤独。
沈加欢望着不远处高铭的身影，转过头来对冯晴朗说道：“你上次为什么问我陆森？”
冯晴朗回过头来注意到了沈加欢的存在，她压低声音，说：“没什么……就是关心一下。”
“陆森应该不属于你想关心的范畴吧。”沈加欢的声音冷冷的。
冯晴朗道：“他……怎么了？”
“你喜欢陆森？”
冯晴朗摇头。
“那就以后都不要再过问陆森的事情，与你无关。”沈加欢望着冯晴朗的脸，说，“好自为之。”
冯晴朗有些难过，她问：“加欢……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对我说话？”
“我只是单纯地觉得你周旋在两个男人中间很不好，尤其是你知道陆森喜欢你，你这样，会让高铭不开心，也会让陆森觉得你很可笑。冯晴朗，别让自己变得这么廉价。”
廉价吗……冯晴朗无可奈何地扯了扯嘴角，才发现自己已经笑不出来了。
“我知道了，加欢，谢谢你的忠告。”
去他的忠告，她一点都不想给现在的冯晴朗忠告。可是多管闲事惯了，别人的私事她还是忍不住要多嘴一下。
以为高氏的总公司不在本地，之前高铭很少出现在这里，好不容易现在让那些记者逮着了机会，今天高铭被记者围起来的几率很高，趁着晚宴还没开始的时候，一群记者忙着采访高铭。
冯晴朗像是个傻子似的站在旁边，他们说的那些生意上的事情她什么都听不懂，只能在一旁尴尬地笑，不发出任何声音。
终于，那群记者的目光还是锁定在冯晴朗的身上。
“高总今天带的女伴很漂亮。是高总的女朋友吗？”
高铭笑而不语，并没有给什么答复。
冯晴朗的心情不仅不禁有些失落。
“小姐怎么称呼？是哪家的千金？”
“刚才看到了冯小姐在签名墙上留下的名字。冯小姐的名字很好听。”
“不知道冯小姐对高氏即将推出的新项目的看法是如何的？”
“冯小姐……”
一时间这么多问题几乎要把冯晴朗淹没。
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也不曾面对过这么多的记者，问一些她根本就听不懂的问题。
上虞市冯晴朗只能愣在原地，生怕多说了什么说错了丢了高明的脸。
可她的沉默，并没有换来记者们的消停，她越是不说话，那群记者就越是嚣张，一直不停地在抛出问题给冯晴朗，像这种场合，中规中矩，报道也没什么好写的，各大报社和媒体写出来的东西到最后差不多少，都是千篇一律的喜气洋洋，挖点与众不同的东西出来写写才有意思。
比如说这个叫冯晴朗的女伴，依靠高铭对女人的极高要求，来陪他参加这场晚宴的居然是这样一个不起眼而且看上去明显什么都不会的女人？
要是问出了什么了不起的问题，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答案，那明天的头条可就有着落了。
一旁傅寒这边就显得有些冷清了。
沈加欢望着不远处的记者，道：“看来我们已经过时了。”
“并非如此。”傅寒抿唇道，“早在进来的时候我就跟那群记者说过了，不要过来问我问题，如果他们不想死的话，应该是不会想着撞枪口的。”
“你还真是霸道哎……”
“是啊，很霸道。”他笑起来，说，“可我就是见不得那些人追问你，我知道你也不喜欢。”
她的心一暖，沈加欢笑起来，刚要说话，忽的听到不远处传来砰的声响。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