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的傅寒明显楞了一下。
“什么？”
沈加欢道：“开门，我在你公寓外面。”
大概十多秒，公寓的门就开了，傅寒睡着睡衣站在公寓的门口，一脸惊讶地望着风尘仆仆赶来的沈加欢。
她看了眼手表。
十一点五十七分。
沈加欢重重地舒了口气：“还好，来得及。”她抬头望向傅寒，粲然一笑，“虽然有点迟，但是……生日快乐。”
傅寒愣了足足有三秒钟。
尔后没等沈加欢说话，她就被人拉了进去，身后的门砰地一声关上，傅寒紧紧地把她抱在了怀里。
那个拥抱很紧，紧到她几乎没有喘息的余地，扑鼻而来的是他身上好闻的沐浴露的香味，沈加欢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
“外套好几天没洗，有点脏……”
他松开手，笑道：“那要么你把外套脱了我再抱？”
“不要了……”沈加欢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里面是睡衣。”
傅寒来了兴趣：“什么睡衣？”
沈加欢的脸烧红了，她小声的问：“你真的想看？”
“嗯。”
于是沈加欢拉开外面羽绒服的拉链，里面的小熊维尼睡衣露了出来。
傅寒盯着她的睡衣看了好半天，然后耳根一热，别开视线，说：“你好像……没穿内衣。”
沈加欢这才想起来，赶忙转过身去，把羽绒服的拉链拉了上去。
“那个……”她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我出来得太急了，没有想到……”
“不打紧。”傅寒笑道，“以后有的是机会了解你的尺寸。”
“……”
沈加欢的脸直发烫，她拿起鞋柜上的塑料袋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家里有水果吗？”
“给你拿。”
十一点五十九分。
沈加欢在面包上放了几个葡萄，然后迅速点燃了插在面包上的蜡烛。
“没有蛋糕了。”她略带抱歉地说，“所以拿这个代替吧。嗯……你许个愿。愿望不要讲出来，讲出来就不灵了。”
傅寒点点头，然后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沈加欢开始唱生日快乐歌。
很简单的旋律，傅寒却觉得这首歌在此刻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他甚至觉得这首歌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歌曲。
他睁开眼睛，轻轻地吹灭了蜡烛。
在这一天的最后一刻，他许下了一个愿望。
“那……吃吧？”沈加欢问。
傅寒望着她，说：“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沈加欢摇了摇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我希望你美梦成真。”
所以傅寒扬了扬眉，笑道：“所以我的愿望一定能实现。”
她跑去厨房把手洗干净，然后撕了一块面包，塞进了傅寒的嘴巴里。
“你知道吗？沈加欢，这是我长这么大唯一一次有人给我庆祝生日。”
沈加欢的手僵住了。
她抬起头看着傅寒，她意识到现在傅寒有些失落，而且他好像是真的很累了，但是在她面前，他尽力表现出并不疲惫的样子。
沈加欢笑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半夜十二点给别人过了这么一个寒酸的生日。”
“不寒酸，很好。”
她看见傅寒的眼里闪着光，很温柔，像极了今晚的月色。
“等你明年生日的时候，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沈加欢承诺他。
傅寒嗯了一声，说：“你答应我了的，不能放我鸽子。”
“我什么时候放过你鸽子？”
“有一天晚上，我等了你很久。”
沈加欢仔细搜索了一下记忆，但是似乎并没有想到哪一天晚上傅寒等了她很久。
“那本应该是我们第三次见面。”
沈加欢想了很久，才猛地想起来，很久之前在医院，傅寒让她晚上八点到他们初次见面的酒店里，但那天乔亦喝醉了，等她赶到的时候，傅寒已经走了。
沈加欢说：“那天晚上，其实我去了。”
“我知道。”
她有些惊讶地望着他。
“那天我一直在房间里。”
沈加欢更惊讶了。
“那时候我就在想，究竟是什么女人，能让我心甘情愿等她这么久。”所以他接近她，折磨她，伤害她。
沈加欢没有说话。
良久，傅寒又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她疑惑不解。
“我曾经伤害过你，也曾践踏过你的尊严。”
沈加欢释然地答：“那是因为在你的印象里，我是签了嫁给你的协议却对你置之不理的渣女。”
傅寒笑了笑，没有否认。
沈加欢仰头看了看白色天花板，说：“其实有的时候我觉得，还真的要感谢那份莫名其妙的协议，才让我有了接近你的机会。”
她曾一次又一次想要逃离傅寒，可他一次又一次地把她拴在他的身边，她一直想要远离这个黑暗的圈子，想要和这个资本界的吸血鬼划清界限，可事与愿违，她后来选择了坦然接受。
任何人都有不同的面孔，人前如何，人后又如何，表里不一是从商者的一贯作风。
傅寒也如此。
但他表面很坏很讨厌，骨子里却满是温情。
不知过了多久，傅寒问：“你恨过我么？”他的声音有些许的哽咽。
恨过吗？没有。
即便他们之间有过那么多的不愉快，她却从来都没有恨过傅寒。
“我畏惧过你，但我从来没有恨过你。”沈加欢回答得也很坦诚，“我和这个圈子里的其他人一样，害怕你，因为你是傅寒。”
窗外有隐约的灯火，温柔又多情。
“你早些睡吧，十二点多了。”沈加欢站起了身，说，“明天还要上班，不用给我和楠楠准备早餐了，我早起惯了，明早我给你带早餐。”
说完，她要走。
傅寒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握住了沈加欢的手腕。
她低头，正对上他安静的目光。
“别走。”傅寒说，“留下来。”
她的心在那一瞬间就像是被针细细地戳了一下，有一种让人察觉不到的疼，是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此时此刻卸下了所有的伪装，让她有一种想要拥抱他的冲动。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面对这样的傅寒，沈加欢没有说不的理由。
她走进傅寒的房间，打开了房间的灯，帮他把床被铺好，说：“赶紧上床睡觉吧。”
隔壁还有一间客房，傅寒收拾得干干净净，沈加欢走进客房，因为客房长时间都是空着的，所以里面的东西不很齐全，虽然开了暖气，但是床一定是冷冰冰的。
沈加欢想着，打了个哆嗦。
傅寒的声音在隔壁响起：“你早点睡，明早我叫你起床。”
“好。”沈加欢关了灯，一骨碌爬上了床。
真冷。
她的牙齿都冷得在颤抖。
为了让自己暖和一点，沈加欢把自己蜷缩成了一个球躲在了床的一个角落里，她闭上眼，恍惚间好像听到什么窸窣的声音，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被子被人小幅度地掀开，再然后，她感受到身后传来了火一般的热度。
她回过头，看见了傅寒那张放大的脸。
银白的月光从落地窗洒进来，不在公共场合周旋的傅寒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头发也没有用发蜡固定成老练的模样，现在的傅寒让人觉得很舒心。
她小声问：“睡不着吗？”
“这里很冷。”傅寒道，“我来给你暖床。”
“哎？”沈加欢觉得好笑，“原来你还解锁了这样的技能。”
“我冬天身体从来都不会冷。也算是个特异功能吧。”
沈加欢有些无奈：“和你相反，我的身子很难热起来。”
傅寒吹了吹她的小鼻子，说：“那正好。”
有傅寒在身边，被窝果然很快就暖了起来，他好像是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能让她的身子很快就暖和起来。
她身上穿着小熊维尼的睡衣，毛绒绒的，傅寒的手背蹭到了，痒痒的。
空气很安静，呼吸声充斥着两个人的耳朵。
沈加欢突然说：“除了傅晴，我一定是第一个到这里的女人。”
“确切来说，你是第一个到这里的人。傅晴也没有来过这间客房，谁都没有进来过。”
“听着像是特别为我准备的……”
“以前不是，现在是了。”顿了顿，傅寒说，“也不是，主卧才是为你准备的。”
借着微弱的月光，沈加欢捕捉到傅寒那双深邃的眼睛。
多少人曾被这双眼睛迷倒。
沈加欢微微舒展开身子，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腿。
傅寒突然很认真地看着她。
沈加欢被盯得发毛：“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你。”
沈加欢哭笑不得。
“快些睡吧，再磨蹭要一点钟了。”
傅寒像是得到了某种应允，开心得像是个小孩子：“意思是，我今晚可以睡在这里了？”
“……”沈加欢翻了个白眼，推了他一把，“你快回自己房间去。我要睡觉了”
闭上眼睛，过了好久，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沈加欢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傅寒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你干嘛总这样看着我？大半夜的，你这样我心里有点发毛。”
傅寒抿了抿唇，然后问：“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你说。”见他这么认真，沈加欢的心里真的有点发毛了。
他凑近她：“我可不可以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