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就不知道顾承璨的地址。
她不得不承认，她输了，输得一塌糊涂，一败涂地。
面前的男人对于她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剩余，他根本就没有解释的想法。
所以她到底是在期待什么？
沈加欢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是她不明白，她和傅寒之间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曾经那么相爱的人，一不小心就变成了这样。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突然传来顾承璨的声音：“中心街花园12栋1104。”
她回头一看，发现顾承璨的目光正静静地落在傅寒的身上。
沈加欢没有说话，又听见了傅寒的声音：“好，我下班之后送过来。”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的意思，沈加欢也不自讨没趣。更何况除了宋挽枝之外，旁边还有不少围观者，她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眼光，她一秒钟都不想再逗留。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她确定这里已经是傅寒的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沈加欢这才慢慢地转过了头，顾承璨双手插在口袋里，就站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
有很浓烈的挫败感，沈加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打破沉默。
到底还是顾承璨先开口了。
“小欢欢。”他喜欢这个称呼，在上高中的时候，他就经常这样叫她。但是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称呼，听起来就像是在呼叫一只小狗。
不过长久以来，她好像也习惯了这个称呼。
他喊她名字的时候，声音软糯糯的，让人觉得耳朵痒痒的。
“我在。”她答。
“今天先在我家里休息一下吧，时差还没倒过来。明天带你去看房子。”
“不用了。”沈加欢摇摇头道，“我去外面开个房间一样的。”
“那也得先来我家。等会儿他还要送楠楠过来。”
她有半年没有见到楠楠了。
不知道他现在长多高了。
之前在华盛顿住院的时候，在傅寒和宋挽枝的事情还没有被她了解之前，傅寒经常会让楠楠跟她视频通话，看样子小家伙还不错。转眼，楠楠都已经这么大了。
当初沈翘把楠楠托付给她的时候，还是个襁褓里的婴儿，一点点小。
时间过得真快。
时间也真残忍。
沈加欢猛地把自己的思绪给扯了回来，她抬起头，看见不远处的车水马龙。
巨大的LED电子屏幕上挂着傅氏最近投资的购物中心，傅寒的名字充斥着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知道他生来优秀，所有人都知道，宋挽枝才是跟他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只是不明白。”过了很久，沈加欢才蓦地开口道，“曾经相爱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顾承璨微笑着，他始终看着她，尔后过了很久，他说：“其实从一开始，你的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
就像是一颗不属于自己的夜明珠，即便是握得再紧，它的光亮也不会湮灭，久而久之，越来越烫手，越来越不合适，只有散场。
沈加欢道：“是啊，我早就有答案了。”
顾承璨没有说话。
沈加欢走在斑马线上，她过了马路，转过头来对顾承璨说：“你知道什么是爱么？”
“嗯？”顾承璨微微一愣。
沈加欢脸上浮现出让人难以捉摸的笑意。
“爱就是我已经被他烧成灰烬，却依旧想要和他在一起。”
——傅寒，我已经被你烧成灰烬，却依旧想要和你在一起。
顾承璨说：“如果你爱他，那你就去争取。”
沈加欢摇了摇头：“如果他需要我，我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身边，可倘若我的存在会成为他人生的累赘或是污点，那我也绝不会死缠烂打成为笑柄。”
她骨血里唯一的这么一点骄傲和自尊啊。
所以她不能去想，一道无解题，除了接受，没有强求的余地。
*
傅寒回到傅氏的时候，傅晴刚从外面回来。
楠楠乖乖地站在玄关，看到傅寒回来了，笑眯眯地说：“傅叔叔，下午好。”
“好。”他俯下身揉了揉他的脑袋，说，“楠楠今天在幼儿园有没有好好听话？”
“有哦。”楠楠得意洋洋地笑起来，神秘兮兮地说，“老师说了，我今天表现得特别好，所以给了我很多小红花。等会儿我们把这个消息告诉妈妈好不好？”
傅寒微微顿了一下，之后说；“妈妈的身体已经好了，等会儿我带你去看妈妈好不好？”
“真的？！”楠楠的眼睛都亮了，“我真的可以见到妈妈了吗？！”
“当然可以。”
傅晴站在一边，看着两个人开心地对话，直到楠楠跑上了楼，傅晴这才走了进来。
傅寒道：“今天没去公司？”
傅晴沉默了一阵子，尔后她抬起头，问：“哥，你去找花遇了？”
傅寒的脸色变了变：“他跟你说了？”
“你真的去找他了？”傅晴急了，她走过来，抓住了傅寒的手臂，说，“你去找他干什么？你跟他说了什么？他怎么跟你说的？哥，你干嘛去找他？”
铺天盖地的都是回答不完的问题。
傅寒将鞋子放好，淡淡地启唇道：“你希望我去跟他说些什么？”
“哥，我跟他什么都没有。我单纯就是欣赏他，他对我也从来没有那种谄媚或是带着坏心眼……”
“别人有没有坏心眼，会直白地告诉你？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会写在脸上？”
傅寒不动声色地睁开了傅晴的手，走进了客厅。
傅晴气不过，追了过去，辩驳道：“哥，你能不能不要用生意场的眼光去审视生意场外的人啊？人家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精神病院的医生而已啊！”
“你想和他谈恋爱我没有任何意见，我不想干涉你的感情。但是傅晴，你必须了解的是你自己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我不希望你的情绪波动太大，更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傅晴否认他的观点：“哥，并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注定会受到伤害的。我和花遇现在只是普通朋友，连单独出去都没有过。”
“我知道。”傅寒道，“所以我并没有过多干涉。”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去找他的麻烦了？”
傅寒拧了拧眉头，说：“他跟你说我去找他麻烦了？”
“没有。只是他对我的态度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好了，他让我不要经常去找他，我猜应该是你说了什么……”
“你的确是不应该经常去找他。”
“哥！”傅晴有些无可奈何地叫了一声，说，“哥，你以后真的不要做这些多余的事情了，我自己的感情一定会处理好的，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的。”
傅寒道：“我会继续考察他的。”
“你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失败了，所以就开始对所有人都充满戒备吧？”
话一出口，傅晴就后悔了。
刚才她说话没有过脑子，好像说得有些重了。况且这件事最近一直都是傅寒心上的伤疤，她明明是知道真相的，她更不应该说出刚才的话。
果不其然，傅寒的脸瞬间就黑了。
这件事的原委，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为了救沈加欢的命，哥哥被迫签离婚协议，被迫和宋挽枝宣布订婚，他这半年来活得就像是个提线木偶，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傅寒这样听话。
“傅晴，我希望你的明天永远不会是我的今天。”
傅家人的婚姻，注定有一个人是要牺牲的。
他不希望是自己，更不希望是傅晴。
她愣住了。
过了很久，傅晴才明白哥哥这句话的深意。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傅寒，道：“沈加欢真的和顾承璨在一起了？就和传言里说的那样？”
这才多长时间？加欢姐怎么可能会移情别恋？！
“她或许是怪我吧，怪我和宋挽枝订婚。”
“你是被逼的啊！而且你和她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啊。”
在沈加欢的思想里，又有谁能逼得了他呢？
“又或者是这么长的时间，我都没有办法陪她，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我都没有办法为她排忧解难。”
傅晴没有办法理解哥哥说的话。
他为沈加欢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他这么爱她，换来的就是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背叛？
不，她不相信沈加欢会是这样的人。
“她怎么可以这么对你？哥，她凭什么……”
就凭他爱她。
就凭他为她什么都可以做。
在爱情里，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傅晴激动不已：“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她转眼就跟别人在一起了？哥，我不相信加欢姐是这样的人！”
他又想起了那天在华盛顿的酒店里，沈加欢说的话。
那时候她的语气，丝毫没有慌乱，不像是在撒谎。
他还记得今天在傅氏宋挽枝问她的问题。
她是不是和顾承璨同居了？
她真的和顾承璨在一起了？
这些问题，傅寒都不得而知。
“好了，你去休息吧，我去送楠楠了。”
“哥……”傅晴欲言又止。
楠楠从楼梯上下来，一蹦一跳地跑过来抓住傅寒的手。
“我们去找妈妈咯！”
傅寒握紧了楠楠的手。
沈加欢，这些问题，你能不能给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