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美国华盛顿。
护士小姐在医院的走廊里跑了很久,终于找到了负责三十九号病房的主治医生。
“约翰医生!”护士小姐喊了一声,道,“三十九号房的病人刚才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约翰医生放下手中的活儿,赶忙接过护士手中的检查报告,随后惊喜地说道:“各项指标明显减少?”
“是的!这三个月的治疗很有效,按照这样的趋势,不足半年,她就可以彻底恢复了!”
“谢天谢地!”约翰医生激动地握紧手,道,“这将是我医学生涯难忘的一段回忆!”
护士赶到三十九号病房的时候,病人已经醒了。她小心翼翼地拉开了病房的窗帘,打开了窗子,说:“虽然秋天有些凉,但是还是要稍微开一开窗子通通风。”
“好,我知道。”
护士又说:“刚才我拿着你的检查报告给了约翰医生,医生说你的状态非常好,照这样下去的话,最多三个月,你就可以彻底康复出院了。”
沈加欢嗯了一声,说:“谢谢你们。”
已经三个月了。
原来她已经在这个陌生的病房里躺了三个月了。
她最后一点支离破碎的是在南城的,是那个拿着匕首的孕妇,还有傅寒的脸。
算下来,她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见到傅寒了。
所有人都说她排毒如此迅速,恢复得如此顺利算是医学上的一个小奇迹,但是只有她自己明白,因为心底里的渴望太浓烈了,所以她的身体也变得很强大。
她要快点康复,只有这样,她才能快一些去见到自己的心上人。
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沈加欢都没有再见到傅寒。
她只记得刚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在这家医院里。
入目的都是金发碧眼的医生护士,她才知道,原来在她昏迷的时候,她已经乘着私人飞机到了华盛顿。康复的治疗很漫长,也很痛苦,但是她咬着牙,愣是一句都没有抱怨。
陆森每一天都陪在她身边。
前一个月的时候,她的舌头和口腔都是麻痹的,没有办法清楚地说话,手脚也不能麻利地动,第二个月的时候,她渐渐恢复,会和陆森简单地交流一些情况。
在问到傅寒的时候,陆森不多话,只说:“傅总现在已经回到了傅氏,有很多亟待处理的事情,没有办法来华盛顿。”
但是每一天,傅寒的电话和信息都不会间断。
有的时候她想通过一些媒体去了解傅寒,但是医院的网络似乎有点问题,她在国内的卡在美国也不好用,只能作罢。
在南城的时候她就知道,傅寒一定会回到傅氏的。
因为他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长大,他的成长就是为了迎接傅氏的挑战,他没有理由在别的地方苟延残喘地活着。那是属于一个男人的傲骨。
于是她放弃了成为傅寒的绊脚石。
她没有再去主动追问傅寒在傅氏究竟都发生了什么,韩傅祺怎么样了,宋挽枝怎么样了,傅晴怎么样了,这一切的一切她都不想去提及。
她不想因为自己让傅寒活得那样痛苦。
甚至,她想,在治疗的这段时间里,尽可能地不要去打扰到他,适当的距离也会让傅老爷子放下戒备,这样傅寒的生活一定不会那样难过。
沈加欢正想着,听见护士小姐又说:“刚才约翰医生说了,接下来一段时间的饮食会调整。”
“好。”沈加欢点点头,“只要能快一点恢复,怎样都好。”
她看着窗外,淡淡地说了一句:“外面的眼光真好。”
“是啊。今天是个好天。”
“嗯,是个好天。”
护士小姐说:“下午的时候你最好出去走走,活动一下筋骨,这样的话,对你的恢复也有好处。”
“好,我下午会出去走走的。”
这家医院很大,能去的地方很多。
下午三点半,陆森又来看她,沈加欢笑道:“等会儿陪我去走走吧。”
沈加欢掀起被子,从床上面下来,陆森想要去搀扶她,却被她礼貌地拒绝了:“放心吧,我能自己走。”
她的确是好很多了,现在她已经能一个人上下床,一个人去上厕所、洗澡,一个人出去走一个小时,都不需要别人帮忙了。
她真的好得很快,却还是比她预想的要慢一些。
两个人走到了医院的花园里,沈加欢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鹅卵石,一个一个地数着。
“我刚才听约翰医生说了,加欢姐,你的情况非常好。”
“我知道。”沈加欢答,“护士已经跟我说过了。”
陆森有些疑惑:“你是不高兴吗?”
“没有。”沈加欢摇摇头,她抬起头,望着不远处,可双眼却没有焦点,“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想好得更快一些,这样我就能快一点回国了。”
陆森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沈加欢又问:“傅寒最近怎么样了?”
“啊?”陆森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问,“傅总还是老样子啊,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
“之前我一直都没有好意思去问他,韩傅祺怎么样了?”
“韩傅祺啊……”陆森想了想,道,“其实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是听说韩傅祺现在在傅氏的部门做高管。”
“从总裁的位置上摔下来,韩傅祺一定很气吧。”
陆森知道沈加欢的潜台词,于是他说:“放心吧,他不敢对傅总怎么样的。”
“其实在他带着我离开A市的时候,我就知道,总有一天,还是会回到原点的。”
陆森不说话,像是在等她把故事讲完。
沈加欢坐在花园的木椅子上,说:“不过我没想到他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回到傅氏的。在南城的时候,宋挽枝来找过我,她说我不能因为自己毁了傅寒的一生,想象中这句话,是对的。傅寒很优秀,是吧?”
陆森点点头,说:“傅总的确是人中翘楚。”
“所以我就更不能妨碍他了。”
“加欢姐,你不要这样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没有妨碍他,相反的,他因为你变得更加好了。我跟着傅总好多年了,每一天,傅总的日常都是上班加班,他对谁都很冷淡,对什么事情也都提不起兴趣,换句话说,就是傅总很冷漠,甚至很木然。但是你的出现让他变得有喜怒哀乐了,他不再像是从前一样把所有的秘密和心事都埋在心底,我们开始可以从他的面部表情中洞悉他的心思了,他不再事冷血无情的冰雕,而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真正存在的人了。”
有血有肉、真正存在的人。
这些……真的是她改变了他吗?
沈加欢有些惊讶,又有些不确定。
“我想见他。”沈加欢说,“我发了疯的想见他。”
“傅总也很想你。”
“所以我会很快就好起来。”她微微一笑,说,“毕竟,我是他的妻子。”
然后陆森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
沈加欢望着陆森,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没……”陆森摆摆手,说,“没什么。”
可她多么聪明,当然能从他的反应中抓到蛛丝马迹:“你有事瞒着我?关于傅寒的?”
“没有。”陆森赶忙摇头。
他越是否定,沈加欢就越是确定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沈加欢追问。
陆森道:“真的没有,加欢姐。但是傅总最近的状态是真的不好,因为工作的强度太大了,而且身边也没有照顾的人……之前的胃病犯了。”
沈加欢沉默了。
良久,她说:“你回国吧,陆森,不用管我。我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而且我一定会好好地接受恢复治疗。但是傅寒他一个人不能照顾自己,他工作起来简直不要命。陆森,回去帮助他吧。”
陆森有些为难:“傅总之前特别嘱咐我,在你康复之前,我都一定要待在华盛顿的。”
她坚持自己的想法:“可是他不好,我也不会好。你明白吗?”
陆森看着沈加欢坚定的眼神,有些无奈。
他撒谎了,而且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对沈加欢说实话。难道要他告诉她,她和傅寒之间其实已经离婚了吗?她现在已经不是傅寒法律上的妻子了。
他真的不想看到沈加欢难过的样子。
但同时陆森也知道,如果他留在美国,沈加欢也不会高兴的,病人的心情一定不能被他影响。
导致陆森只能在华盛顿的小房间里窝了好几天也没能想出对策。
回去肯定是不能回去,傅寒要是看到他回去了,肯定不放心沈加欢。可要是不回去,沈加欢一定会追问傅寒现在的情况,到时候他管不住自己的嘴,说出了真实的情况……天!陆森简直都不敢想下去。
他正发愁,冷不丁手机响了。
是傅寒的电话。
他赶忙接电话:“喂,傅总……”
“明天上午八点的飞机,我会到华盛顿。”
陆森一愣:“你是来看加欢姐的吗?”
“不是。后天华盛顿有一个很重要的酒会我必须要出席,但是我必须带宋挽枝过来参加酒会。明天我一定抽时间去看加欢,到时候宋挽枝那边,你帮我处理一下。”
“好的,傅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