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在半个小时之后恢复了平静。
沈加欢端着两碗热粥走出来的时候，顾承璨正窝在沙发的角落里玩手机。
沈加欢喊他：“过来喝粥。”
除了粥之外，她还准备了一些小菜。顾承璨笑吟吟地说：“你还跟上学的时候一样，动手能力贼强。”
沈加欢礼貌性地笑了笑，问：“你开始工作了吗？”
“还没。”他摇了摇头，“大概是我生性比较懒吧……是真的不想出门，所以这几天都宅在宾馆里，对了……我还得找个房子。”
沈加欢喝了一口粥，发现实在是没什么味道。
她道：“你要哪边的房子？我有个朋友有这方面的资源。”
“我就想在你家对面租个房子，你看行不行？”
沈加欢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蛇精病。”
顾承璨托着脑袋，说：“喂，小欢欢，我是认真的。”
认真个大头鬼……
“这边的房子很一般，设计师住这边的小区估计会灵感枯竭，这么老的房子，也没什么现代化的设备，休闲区域也没有，还是算了吧。”
“好吧。”顾承璨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你这次是准备一直留在国内了吗？还是只是回来一阵子？”
“彻底回来了。不想再去加拿大了，就算那个国家有很多很多好的东西，也比不过自己的地盘儿。况且，那边也没什么值得记挂的。”
沈加欢嗯了一声，也就没再说话。
结果一顿早饭吃下来，后来一直都是顾承璨在找话题。
沈加欢洗完碗，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打开了手机。三天没有开机，未接电话有多少她不知道，但是微信短信是来了一大堆。
冯晴朗：加欢你什么情况？手机怎么关机？
冯晴朗：你今天怎么没来上班？！
冯晴朗：！！！
再往下看，是方雅纯的。
方雅纯：我靠！沈加欢，你他妈什么情况？！我听说了，是不是江曼那个贱人搞的你？你没事吧？
方雅纯：我明天就出差回来了，你等我！
还有几个平日里关系还算可以的同事，她滑到下面，看到了苏慧发来的消息。
苏慧：你回来把楠楠接走。
是昨天晚上发来的信息，沈加欢回了一句：好。
她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个人。他和她的微信记录终结在很多天以前他交代的工作事宜，也没有短信，什么都没有。
出了这么大的事，傅寒应该也不会有心力来照顾她的感受吧。
只是沈加欢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
期待一通电话？一条短信？还是一句“你还好吗，我担心你”？沈加欢觉得自己的期待毫无道理且站不稳脚跟，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对了，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顾承璨把手机递给她。
沈加欢接过手机，在他的屏幕上按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他笑嘻嘻的：“以后我会每天定时定点地轰炸哦。”
“怎么感觉你这个首席婚纱设计师还蛮闲的。”
“因为我动作快啊，别人要设计很长时间，我三天就搞定了。”
沈加欢乜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但是顾承璨，真正走心了的作品是不可能只需要三天就能完成的。”她说，“在设计婚纱这件事上，你有天赋，但你没有走心，是吧？”
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他。
自从他五年前的参赛作品一炮而红，他的职业生涯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他设计的婚纱没有一个存在任何缺陷，也没有任何人不满意，而且他的灵感就是来得很快，所有的手稿设计三天之内必定全部完成，他拥有婚纱设计的最高桂冠，五年来，他从来没有听到质疑的声音。
顾承璨在一瞬间有些发愣。
因为沈加欢说的是对的，他不想辩解。
顾承璨想了想，还是说：“基本上正确，但又不完全正确。有一款婚纱，我设计了七年，还没有设计好。”
“什么婚纱？”
“等完工了给你看。大概是我这一生最不满意的作品了吧……”
沈加欢没有问为什么会是这一生最不满意的作品，大概投注了心血的东西，是不想它有一丝一毫的不完美的，可哪里得完美。
“对了，我等会儿要出去一趟。”
“去哪里？我送你。”
沈加欢顿了顿，道：“去接我儿子。”
顾承璨一愣：“什么？”
“我儿子在沈家，他们叫我把他接回来。”沈加欢想了想，说，“我堂姐的孩子，但是他不知道。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我亲生的。”
关于楠楠的更多信息，顾承璨没有再问，只是稳稳地把她送到了沈家的别墅门口。
三天没有出门，沈加欢一时有些无法适应刺眼的阳光。
站在别墅门口，她按下门铃。来开门的是保姆，手边还搀着一脸不开心的楠楠。
见到沈加欢，楠楠委屈得要哭：“妈妈……你终于来接我了……”
沈加欢蹲下身一把把楠楠抱了起来，道：“怎么啦？这两天不开心吗？”
“妈咪不在……怎么可能开心啊！”楠楠嘟起小嘴，说，“那天那个奶奶说妈妈你没空来接我，我不相信，她说出了你的号码，还有你的照片，我这才同意跟她走的……结果你这么多天都不来接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沈加欢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道：“怎么可能呢？妈妈最喜欢楠楠了，怎么可能不要你呢？”
楠楠重重地点点头：“妈妈你以后一定不要再让别人来接我了……那个奶奶打我打得好狠的……”
沈加欢的眉头蹙了起来：“你说什么？那个奶奶打你？”
“因为我太想妈妈了，所以一直哭，奶奶被我烦得受不了，就揍我了……”
沈加欢撩起楠楠的袖子一看，上面有两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这个苏慧！
沈加欢拉着楠楠的手就往别墅里跑。
“苏慧！”她站在餐厅门口，冷冷地看着坐在餐桌前面的女人，低吼道，“今天你打在楠楠身上的伤痛，他日我一定变本加厉地还给你。”
“算了吧，你已经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苏慧懒懒地扫了她一眼，道，“现在根本就轮不得你来决定了，是傅家不要你，你以为，你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沈加欢笑道：“那我不妨告诉我，这就是我自导自演的，怎么样？现在是傅家不要我，由不得你们做主了。”
苏慧脸色一变：“你说什么？你自导自演？”
“是啊。”沈加欢挑衅道，“是我自导自演，现在，你逼不了我。”
“呵，没想到你不惜败坏自己的名声也要毁了这门亲事，你倒是比你那贱货母亲有点骨气。”
沈加欢握紧拳头，道：“我念你是长辈，不要咄咄逼人。”
“不敢当，你眼里可没有我这个伯母，我也没有你这么个不孝的晚辈。”苏慧阴阳怪气地嘲讽道，“以后不要回沈家了，出了这种丑闻，我们沈家真是沾染了一身的晦气。”
沈加欢拉住楠楠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放心。”在门口，她停了下来，依旧是没有转身，说，“四年前我怎么离开的，今天也会是一样。”
她早就该知道，这里，本来就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
上午九点，傅氏一层，媒体发布会现场。
陆森站在门口给傅寒一连拨了五通电话，最后一通电话终于接通，电话那端的声音很沉。“总裁，你还在医院吗？傅老爷子现在在发布厅，要召开媒体发布会。”
电话那端的人咳嗽了两声，嗓音沙哑：“来了多少人？”
“好多人……”陆森看了看，粗略地估计了一番，“估计……基本上所有的网站、报社记者都过来了，阵仗空前。”
“想办法帮我拖着，我过来了。”
“傅总，你身体行吗？”陆森听出傅寒的声音状况非常不对劲。
傅寒咳嗽了两声，道：“没事。”
陆森心里拔凉拔凉的。
老大已经三天没来公司了，自从那天晚上金环出了事，他被傅寒派遣去送衣服，结果他去的时候公寓里没人，他等了很久才看见浑身都湿透了的傅寒。
后来傅寒就发了一场高烧，也许是老大以前很少生病，还有他平时的工作超负荷，所以这一次病来如山倒，直接进了医院住了三天。
这三天傅氏内部简直炸开了锅，傅寒和沈加欢两个人同时消失，虽然那天在金环的事情没有媒体爆出来，但现场那么多嘴巴，朋友圈老早就传遍了，被绿了的男主角和被当场捉住的女主角之间的后续故事，倒是吊足了不少人的胃口。
陆森挂了电话，进到报告厅的时候，发现冯晴朗正猫着身子躲在角落里。
他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后背，吓得她当即一个踉跄摔得四仰八叉。
“你这个人走路怎么没声音的……”冯晴朗欲哭无泪。
陆森白了她一眼：“应该是我问你为什么在这边鬼鬼祟祟的吧？”
“什么鬼鬼祟祟，我在调查敌情好吗？你说这总裁不在，董事长莫名其妙地开个发布会是什么意思？欺负我们总裁不在咯？”
陆森呵呵两声，道：“你声音能不能小一点，我看你啊，迟早要被你这张嘴巴给害死。”
“行了行了，你别说话，我要掌握一手资讯，好及时透露给加欢。”
“你联系上她了？”
冯晴朗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透露？我真是服了你了……”
“我总感觉加欢和总裁的这桩婚事要黄了……”
“不是感觉，是一定。”
“你这个人真的是很烦……”冯晴朗没好气地说，“这桩婚事要是黄了，我第一个锤死你！”
陆森：“……”
跟他有毛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