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讲述完毕,余音绕却只听进了秦天墨生母被人毒害一事,而站在屏风后的二人却是伤怀满满。
过去总是让人感觉很悲伤的。
秦天墨率先转身离开,后续的事情他已经丝毫没有听下去的兴趣了。
他生母的事情已经被余音绕知道了,他很怕,怕那件事从皇后的口中讲出来,更怕让余音绕知道。
天启帝在原地驻足片刻也离开,剩下帮皇后调理身体的细节他不想听,他只是突然间,想要去那人的屋子里歇一歇,好好怀念下彼此的过去,怀念后,该放就放了吧。
“爱妃,朕等候这么久,是不是可以放弃了?”
天启帝仰面看着那一树桃花,表情温柔。
再说秦天墨这边,他离开后没多久身后便跟上了一位黑衣人影,混迹在暗卫之中竟没有一人觉得不妥,只是暗卫那紧张的气息让秦天墨察觉。
“怎么回事。”
秦天墨冷声对着空气道,忽然间几个暗卫现身,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带有女人香水味的暗卫。
“什么人。”
这一看就是故意的,秦天墨什么时候用过女人来当贴身暗卫了?
那人沉默不言,暗卫的眸中也闪烁着意外、惊喜和复杂。
她回来了,那余姑娘该怎么办?
黑衣人慢慢摘下蒙面,青丝随着风滑落,秦天墨的瞳孔猛地收缩,不敢相信的后退两步。
“你——”
——
余音绕从宫中出来时已过午时,马车还停留在原地,念离小跑到马车旁扶余音绕上车,二人准备直接回余府,却在远离了皇宫的第一个转角与别人的马车撞到一起。
马车剧烈晃动,余音绕直接从座位上摔了下去,念离的姿势也不太雅观,而车帘子掀开,对方的马车却是稳稳的站在那里。
“小姐您没事吧?”
念离紧张的福气余音绕,那本就简单用玉簪挽过的发如今已是全散,玉簪也碎成了几截。
“马车内是何人?我家小姐问您没事吧。”
“无事。”
余音绕冷声,抬手示意念离出去解决。
念离会意,下马车对那人服身,
“我家小姐无大碍,只是目前不便于露面,不知您可否将路让开?”
那丫鬟一听只觉有点不对劲,还未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到对方车内传出一阵清脆的女声。
“翠儿,让路。”
“是小姐。”
马车开始走动余音绕挑眉,在经过另一辆马车时抬声,
“我乃余府老三余音绕,如若小姐日后索要赔偿便可前往将军府。”
“三小姐莫要担心,他日定去拜访。”
念离不明白余音绕为什么还要约那人上门,但她始终记着余音绕是主子,主子要做的事情她不能多问的道理,只能找个发绳将余音绕的头发收拾一下,这才回府。
与皇后搞好关系算是第一步,现在要做的便是如何把日子混下去。
“念离,念辞回来了吗?”
“还没有,听说温泉餐厅那边还在监工。”
“找的人都怎么样?”
“都是找的农村的,有些可以留下打工。”
“大概多久完工?”
“小姐您说保留纯天然,就很快了。”念离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再过个十天半月,应该就差不多了。”
余音绕点头,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尽快将药膳菜单定下,就这么琢磨着琢磨着便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而此时此刻的秦天墨却沉浸在一种异样的情绪之中,说兴奋倒也没有,倒是意外和惊讶居多,肖蔚然也没想到秦天墨见了她会反应的那么冷淡,并且除了刚见面的那句话外再也没跟她讲过一句话。
肖蔚然便是那为出现在暗卫中的黑衣人,她的突然出现不只是让暗卫惊讶,更是让秦天墨意外。
在秦天墨的心里,肖蔚然已经是过去式了,他很明确的知道自己是爱余音绕的,可如果他不要肖蔚然,她该怎么办?
当年若不是因为他,肖蔚然也不会经历那么痛苦的事情,她一个弱女子,这些多年是怎么过的?
想到这里,秦天墨将视线投向肖蔚然所在的屋子,殊不知那座屋子早已空了,里面的人呢?
将军府——
余音绕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眉头紧皱。
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这个人总给她一种熟悉感,却是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熟悉。
“没想到你还会回来,不跟他取消婚约么?”
熟悉的女声,余音绕立马放松了些。
“你怎么会来?”
“这么放松,就不怕我是来杀你的?”
余音绕无所谓的耸肩,
“你认为你杀得了我吗?”
“口气挺大。”黑衣人说着倒是自己先笑了,“如何,睡得着吗?”
“在你来之前我还是睡得挺香的。”
余音绕用那带有怨念的眼神看眼黑衣人。
她可是睡得正香被那突如其来的冷气惊醒,谁能想到来者竟然是暗阁宗主,说不在意是假的,万一是接到什么任务来杀她的怎么办,可就先走这种情况,先服软就输了。
黑衣人与余音绕对视片刻,这才指指外面,
“听闻余三小姐爱酒,带了些来,可有兴趣?”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余音绕从床上下来披上外衣,青丝散在脑后回眸一笑,就连黑衣人都呆滞片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这可就冤枉我了,只是途经此地突然想起你,便来看看你过的如何,毕竟你可是我为数不多觉得适合当朋友的人呢。”
黑衣人故作无辜,声音听起来有些慵懒,单这样听的话余音绕只觉对方是个美人儿。
“既然找我喝酒,这一身黑衣可以去掉了吧?”
黑衣人一愣,抬手看着袖子上的黑布,有些好奇,
“你想看我的样子?”
“样子倒无所谓,我只是想知道你和秦天墨是什么关系。”
余音绕边走边言,说完直接将一瓶酒对着黑衣人丢了过去,黑衣人抬手一接,将酒瓶子在手里颠了颠,这才轻笑道。
“你不妨猜一猜?”
余音绕坐到秋千上看着天边的月牙,光芒亮到将周围的星星都遮了去。
“听闻太子殿下曾经并不讨厌女子,相反还有位十分喜爱的女人,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他变得厌恶女人近身,而他最喜欢的那个女人也没了踪影。”余音绕停顿,灌了口酒才转头看向黑衣人,对她举举酒瓶子,“你,便是那个女人。”
肯定的语气。
黑衣人一愣,看向余音绕的眸中赞赏又多几分,轻笑着喝下几口酒,眉头微皱,表情有些嫌弃,只是黑布挡着,余音绕根本看不到。
“你猜的没错,但你可知他为何会厌恶女子?”
“你把遮面摘了再跟我讲,要不然就进去换身儿衣服,你这样我会感觉有鬼。”余音绕故作轻松的打趣道,“一身儿黑在夜色里,实在是隐藏的太好了。”
黑衣人又愣了,随即发现方才心中涌起的那些个悲伤感全数消失,一瞬间轻松了许多。
“好,我摘,你可莫要被吓到。”
余音绕有些不以为然。
那得长什么样儿才能被吓到?
然而余音绕最后还是愣了,只是因为看到了黑衣人的脸。
“你好,我叫肖蔚然。”
余音绕看着她脸上的那道贯穿右脸的疤痕愣了,手中的酒瓶险些砸到地上,还是肖蔚然手快帮她接了住。
“我可就带了两瓶酒啊,碎了可就没有了。”
“你的脸……”
“我已经习惯了。”肖蔚然故作无所谓的耸肩,“现在你能老老实实的听我讲故事了吧?”
“合着大晚上不让我睡觉就是来给我将睡前故事的?”
余音绕嘴上毫不留情的顶回去,动作却是与话语相反,老老实实的坐回秋千上,等候肖蔚然的故事——
其实故事很简单,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对儿,若是没意外长大成人后便是要成亲结婚的,然而那些谋害皇后、妃子想要谋朝篡位之人杀皇后不成,便转去对皇上最爱的妃子下毒。
在生母毒发身亡后,秦天墨便像是失了神一般,皇上因失了爱妃大怒,下令彻查此事,最终将那下毒者灭了满门,却逃了些出去。
正是那些逃出去的人,掳走肖蔚然,抓走秦天墨,变态般的在秦天墨面前与肖蔚然行苟且之事,硬生生的将二人逼疯了去。
那年,肖蔚然只有十三岁,秦天墨也不过十一岁的年纪。
那种事持续了多少天肖蔚然也忘了,或者可以说是麻木了,那群人带着他们二人一路走走停停,在途径一所悬崖时被人追上。
秦天墨不小心滑落,还是肖蔚然将他救了上来,而结果却是她失了控制,失足坠落。
听到这里余音绕便感觉所有的故事串联在了一起,就像白日里在皇宫听皇后讲的那些,现在唯一让余音绕好奇的是,那独留下来的那位孩子是谁,会不会再进行复仇。
“你摔落悬崖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找他?如果你那时候回来,说不定他……”
“他不会接受我的,就连我自己都不会接受我自己。”肖蔚然的眸中闪着绝望的光,“三小姐,我跟你说,当年跌落悬崖的我,的确是已经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