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外城里风光不同
柴新文2018-04-09 15:5310,532

  罗素素住院,刘喜梅除了隔三差五的去趟医院看望闺蜜以外,剩下的时间就是整天做她的贵妇贤妻,把家中里里外外的好一番折腾。

  订婚仪式前,路光明就把这套玫瑰蓝雨别墅赠给了喜梅,房产证上的户主就是刘喜梅一人,所以刘喜梅就是这幢房子正儿八经的女主人,她当然行使主权地要把别墅收拾一新了。换了家居,新添置了厨房用品,又给家里布置了一些绿植,经她里里外外一收拾,空荡荡的房子里一下子就多了家的温馨。

  那天订婚仪式后,客人们散去,天色已经不早了,路光明一回到卧室,脱了西装衬衣,换上喜梅给他准备好的睡衣,随便冲了个澡就累得躺在床上不想起来了。

  喜梅则把老路换下的衣服挂好,又从衣橱里拿出明天工作要穿的衣服,搭配好衬衣皮带,还不忘给他拿来睡前吃的降压药,看着他服下,又亲自下厨给老路煲了银耳莲子羹,然后卸妆,又给自己敷了一张面膜。

  看着像打了鸡血一样里里外外来回折腾的刘喜梅,路光明一声长叹道:“唉,这虚长几岁真不是闹着玩的,我这从早到晚应酬了一天就累得腰酸背痛,你倒好,没事人一样,唉老啦!”

  喜梅也不答话,一副你才知道的样子,凑过来打趣:“是不是感觉特伤感,有一种青春一去不回头的赶脚?”

  路光明呵呵笑着,把胳膊枕在脑后,很有认同感地感慨:“以前的路光明一去不复返咯,刚创业那会儿,一连几天熬夜制标书,盯现场,应酬喝酒都不觉得什么,现在只一天就不行了,哈哈,••••••男人嘛还不能说自己不行,有时候,行不行都得行啊。”

  喜梅坏笑着伏在老路身上继续打趣:“那你行还是不行?”

  路光明一翻身,把一脸面膜的喜梅压在身下性感地发问:“好不容易革命取得成功了,你说呢?”

  喜梅笑着一把推开打击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

  路光明伸了一下懒腰,饶有趣味地看着走进浴室的喜梅,嘴里嘀咕:“努力,••••••努力。”

  刘喜梅敷完面膜洗过澡后,精神饱满地走出来,身上一件玫瑰灰的真丝睡裙,走着模特步,一扭一扭地问路光明:“怎么样?还行吧?”

  路光明上下打量一番赞道:“嗯,不错,很漂亮。”

  刘喜梅娇嗔道:“真小气,夸人就这么两句半啊,嗳老路,我还没有老到让你拿不出手的地步吧?”

  路光明笑着站起身来,搂着喜梅的肩说:“喜梅,你知道,我找的是我的人生伴侣,不是只看脸蛋的情人,漂不漂亮的没什么关系,我啊就喜欢你这样的,知性,大方,火辣,真诚。”

  “老路,就冲你这句话,我就对你好一辈子,”喜梅喜滋滋地在老路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然后想起什么地说:“等着,我给你拿汤去。”

  银耳莲子羹端来,路光明一口气喝下,喜梅问:“怕太甜,没放糖,只放了点糖桂花,怎么样?”

  今天一天看着摆了很多食物,但路光明几乎没动几口,这碗汤羹下肚,滋润清甜,立马恢复了所有精神。路光明感觉生活突然有了很多乐趣和希望,不由得想到一句话,女人如茶。

  好女人就像是冲泡到位的二道茶,没有了第一道茶的浮尘寡淡和第三道茶的枯涩无味,第二道茶,味道不仅醇厚,而且提神爽口,令人愉悦,就好像他和喜梅的二度感情,也是如此,通过两年多的相识相知,如今,不浓不淡,却回味绵长,刚刚好。

  路光明放下手里的碗,幸福满满地说:“刚刚好。”

  现在喜梅的生活,用两个字来概括,那就是:滋润。

  如果说喜梅的日子是滋润,那陶叶的日子就是:安稳。又是周末,陶叶家灯火通明。三四个小区里的邻居就着方便来找老陈咨询养生问题。陶叶忙着给倒茶让座,几个都是中年人,有一个还带着胖乎乎的女儿来咨询减肥问题。

  自从老陈在电视上频频露脸做专家讲养生以后,家里时常有一些注重养生的人,带着朋友还有家人,来找老陈咨询健康保健问题。有时候还有慕名前来的病人,不知从哪里打听到陈瑜民的家庭住址,提着礼物就上门了,好像听老陈在家里讲讲就什么病都好了。巴掌不打笑脸人,人来了你又不能不开门,每次不仅讲还要针对病人的问题采取相应的简单治疗,比如:刮痧、推拿、针灸什么的,搞得陶叶在家比上班还累。

  陶叶开始的时候还说,这些人也真是的,你电视上讲的够清楚了怎么还来家问啊?老陈,要不你租个门面开个理疗室吧,省得在家折腾。老陈乐此不疲地说,你不懂,病人感觉当面问比在电视上听着踏实,谁没个病啊,再说医院也不让医生在外开诊所。陶叶没办法只好由着他。看着老公很享受这个过程,陶叶也只有夫唱妇随了。

  儿子陈瑞把这些慕名来咨询的患者称为“陈皮粉”,看着老妈不解茫然的脸,儿子进一步地解释:“妈你不懂吧?你看那些明星,什么嗯冯小刚的粉丝,叫钢丝,胡歌,叫胡椒,赵丽颖,叫萤火虫,走哪儿都有一大批的粉丝跟着,呜呜泱泱的,老爸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妈!这些都是老陈的粉丝啊!”儿子这么一说,搞得陶叶经常有一种明星老公的错觉,心里常犯嘀咕。

  不过,看归看,咨询归咨询,陈瑜民一律不接受患者或咨询问题的人带来的任何礼物,每次走时,老陈都不忘把礼物退给人家,有时还附带赠送人家防病治病养生保健方面的书籍,结果是病人们都夸奖老陈是个好医生,没架子,和善,口碑好的一塌糊涂,这让陶叶的心里也充满了骄傲。

  此时,家里的几个“陈皮粉”坐在沙发上正拿着个小本边听边记,陶叶就坐在边上织毛衣陪着。

  陈瑜民认真的听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问糖尿病问题:“陈主任,这得了糖尿病,每天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的可遭罪了,有时候忍不住吃点,完了,血糖蹭蹭的往上窜,吓得我天天的咸菜白粥,您说我到底吃什么血糖才不升高啊?”问完,其他几个人都笑起来。

  边上一女士接过话头说:“吃啥都高,我公公就是这病,哎呦可闹心了,逢个年过个节什么的,做上好吃的了,鱼呀肉什么的,老爷子不吃馋得慌,一吃血糖准高!”女士一撇嘴,摊手:“每次都是过完年就住院,折腾的哟,没办法。”说完其他几个人都跟着点头,都觉得这病麻烦,然后看陈俞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希望从陈主任的口中得到一个正确的答案。

  陈瑜民认真的听完说:“得了糖尿病不可怕,你们都有一个误解,觉得糖尿病就完了,什么也不能吃,这日子怎么过?其实啊得了就得了,那怎么办啊?已经得了嘛,不要怕,生活中啊注意四点就能使患病风险降低。哪四点?”陈俞民扳着指头:“一,多学点,为什么啊?多接受糖尿病知识教育,多看看有关糖尿病的书籍、报刊、电视,多听听有关知识讲座,增加自己对糖尿病知识和防治方法的了解。”

  老陈问男士:“得病几年了?”

  男士摸着脑门想:“一年,去年体检时查出来的。”

  老陈说:“嗯,你看看,平时就不注意自检自查,中年人啊建议每年至少检查一次身体。”周围人都认同地点头。

  “二就是少吃点,改掉大吃大喝的毛病,减少能量摄入,让体重啊达到或接近理想状态,当然了对于有些消瘦的患者不仅不能少吃还应增加食物摄入,不过,你就不必了,得控制。”陈瑜民用手指了指眼前男士突起的肚子打趣,周围几个人被陈瑜民的风趣逗乐了,又都爆笑起来。男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地也跟着大伙儿一起乐。

  “第三就是勤动着点,多运动多锻炼,第四放松点儿,要乐观,开朗、有信心,避免长期精神紧张,你看看你,啊——一得了病就吓得什么也不敢吃,还有你公公,馋了什么也不管不顾,都不行。”陈瑜民从桌上拿起一本书:“这是一本糖尿病的科普图书,你拿回去先看看,里面要怎么防治,怎么注意饮食的内容都有。”

  “还有吗?给我公公也给一本。”边上的女士说。

  “我这没了,回头你来医院吧,那里有免费发放的手册。”

  另一个女人赶紧把胖女儿往前推了推:“陈主任,麻烦您给看看,这孩子一个劲儿的胖,到医院也检查了,什么毛病没有,您给看看到底是怎么了。这孩子啊为了减肥也没少遭罪,早饭不吃,晚上也不吃,一天就一顿,您说愁人不愁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女孩嘟着嘴,一脸的不好意思。

  “嗯嗯这可不行啊,早饭必须吃,晚饭也不能不吃,长期不吃早饭饮食不规律会出问题的,”陈瑜民拿过女孩的手在腕上一搭,号脉,“这样吧,我给孩子开副药先调理调理再说。”

  “那太好了。”女士搂着女孩的肩,露出感谢的如愿以偿的笑容。

  陈瑜民开方子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陶叶知道这时候肯定是儿子陈瑞打来的,客厅接不方便,卧室里串着分机,陶叶就进了卧室,关了门赶紧接起。

  “妈,怎么才接电话啊,打你手机也不接。”儿子为陶叶的迟接不满了。

  “呦妈没听到啊,在包里忘拿出来了。这不家里有客人,你爸的患者,妈妈紧赶慢赶进卧室接的电话,还慢呀?”陶叶笑着哄儿子开心。

  “哦陈皮粉啊,怪不得呢,我爸一定特有成就感吧?”

  “嗯可不,还不是那样?嗬!好家伙,那个认真,那个负责,那个来者不拒。”

  “呵呵,”瑞瑞乐了,“妈你最近好吗?我都想你了。”儿子在电话那头撒娇。儿子陈瑞在北京上大学,学的是计算机专业,都大三了还像个孩子似得动不动就给妈妈撒娇,每周不管学习多忙多累都要给家里打个电话,说说几天的学习情况还有问候一下陶叶的身体,一聊就是半个多小时。

  有时候老陈埋怨陶叶:“像什么样子,一米七几的大小伙子了,让你惯的还像个孩子,还粘人。”

  每次陶叶都笑眯眯地气老陈:“哟,儿子问我问的多了……吃醋了?”

  老陈总是嗤之以鼻地说:“无聊,你和儿子都是我的,我吃什么醋?”这时候陶叶心里总是美滋滋的。

  儿子从小就特别恋着陶叶,妈妈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像个小跟屁虫。有一次陶叶临时有事,老陈又还没回来,就暂时把儿子放在对门邻居家让他等会儿,说好了也就是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回来了,结果陶叶前脚刚走,后脚儿子偷偷的自己拉开房门出去找妈妈了,等邻居发现,孩子已经不在了,吓得全家赶紧出门去找,最后在小区的大门口追到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已经迎到了陶叶的儿子。那时儿子才三岁!陶叶想想都后怕,以后说什么也不敢把儿子一个人放在家里或临时放在邻居家了,走哪儿都带着,儿子也总是特满足地颠颠儿牵着妈妈的手或跟在妈妈的身后一步不离。

  后来儿子考上大学了,走的时候儿子眼圈发红陶叶哭的稀里哗啦的,舍不得。老陈哭笑不得地逗她:“要不老婆你去北京陪读去吧,上个学你至于这样吗?”

  “至于!怎么了,去就去。”说着收拾行装就要和儿子一起走,陈瑜民只好拉住赔罪:“老婆——老婆我错了我错了,你陪儿子去了,扔下我你就舍得啊?”直到陶叶破涕为笑才作罢。

  “好儿子,想妈妈了?妈妈也想你啊。”

  “妈你最近有没有腰疼啊?”儿子知道陶叶有腰疼的老毛病,每次打电话都要问候一遍,还督促老陈给陶叶推拿按摩,哄的陶叶心里暖烘烘的。老陈气得说:“臭小子,你怎么从来不问你爸爸腰疼不疼,累不累啊,这么没良心?”

  儿子总是笑嘻嘻地说:“爸,您可是家里的中流砥柱,又是名医,您没事,棒着呢!”老陈只好“哼”一声做无奈状。

  “不疼,儿子你怎么样啊?学习紧张吗?有没有按时吃饭啊?”

  “妈,我呀正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想听吗?”儿子故意卖关子。

  “想听想听,儿子快告诉妈妈。”妈妈在儿子面前温柔的都没有个妈妈的样子了。

  “我和一个同学参与了一家公司游戏软件的开发设计,完了以后,妈你知道吗——每个人要给十万的报酬呢!”儿子兴奋地在电话那头手舞足蹈。

  “真的?!”陶叶也为儿子的好消息高兴地叫起来,这可是儿子学习后的最大收获啊,关键是有了用武之地。

  “这可是我人生的第一桶金哦,” 儿子洋洋得意地补充,但还是有一点遗憾:“不过只是其中的一个小部分。”

  “那也很好啊,儿子,答应妈妈,咱就是学以致用,钱不钱的没关系,关键是别太累了,我要我的儿子健健康康的就好,妈不在乎钱。”陶叶心疼儿子,整天呆在电脑跟前,陶叶怕儿子熬坏了身体。

  “没事妈,不用担心。”儿子那头自信满满地说,“以后啊你和我爸就等着你儿子我来顶门立户吧,老陈嘛可以稍息了,嘻嘻。”

  “好,我呀就等着我儿子出息的那一天,不过儿子,还是要注意身体哦。” 儿子长大了,陶叶欣慰的心里感慨。母子俩又拉拉扯扯的聊了好久才挂了电话。

  儿子一个人在外面没人照顾,每天除了正常的课程外,周末还兼做家教,晚上再和同学到公司做游戏软件,陶叶算了一下,儿子一天的时间几乎安排的满满当当,休息时间和锻炼时间几乎为零!不行!那还了得?这样会累坏的。睡到半夜,陶叶越想心里越不踏实,推醒老陈,让老陈再给儿子打电话说说,家里又不缺钱,让儿子别太辛苦了。

  被陶叶推醒,老陈有些痛苦地说,怕什么,人就应该在能吃苦的年龄吃苦,让孩子自己去干你别扯后腿。再说,你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你不让我睡也就算了,你还不让咱儿子睡啊,真是的。翻个身继续睡了。陶叶却怕儿子身体吃不消累垮了,担心的要命,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一大早,陶叶就跑到街上给儿子买了很多东西,蛋白粉,胡萝卜素,螺旋藻,小麦胚芽油,还有儿子爱吃的牛肉干,海苔,巧克力,还有纯棉的袜子,短裤,T恤,儿子在家常用的面霜,洗发液,沐浴液等等买了一堆,大包小包地提回家,准备快递给儿子。

  陈瑜民在家准备下周电视台健康养生节目的录制内容,陶叶一到家就拖着老陈去了卧室,给他看刚买回来的东西,吃的用的穿的一样一样地摆放在床上,陶叶还是觉得少点啥。她拿起蛋白粉举到老陈面前,认真地问道:“这个牌子的还行吧?电视上做广告的。”

  “行,行——年纪轻轻的你给他买这些干什么啊。”老陈有些无奈的看着陶叶,说你这个当妈的一面对孩子问题,哪怕再是个人民教师,智商立马归零,我也是无语了。

  “年轻怎么了,那也要注意保养身体啊。”

  “行行行,你要想保养你吃,别给咱儿子了,他不需要这些,我一个医生的话你不听,整天跟着广告走。”老陈说着不满地摇头,转身又去了书房。

  “你呀也就是在外面能说,回到家,你什么时候给儿子讲过,怎么爱护身体怎么劳逸结合的话?咱儿子你啥时候操过心,一说,你就说他年轻没关系。”她没听到回答,回头看,陈瑜民已经到书房电脑前写他的东西去了,她提高嗓门:“老陈!”

  老陈哼了一声:“嗯?”

  “你能不能先放下你的事情,过来帮帮我。”

  “你是好妈妈,你都买回来了,你就一个人弄完行了呗,我还忙着呢。”说话时老陈头也没抬,但说的话句句属实,陶叶心思全都在儿子的身上。

  见使唤不动老陈,陶叶自己动手,把买回来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往纸箱子里放,牛肉干不怕挤放在最下面,营养品放在中间,省得运送过程中磕碰,到时候盒子上全是坑,面霜这些也要放在中间一层,衣物用三层包装袋包好放在边上。

  “老陈你说要不要把咱儿子的拳击手套还有拉力弹簧也给带上?”

  老陈这才抬起头来,不解地问:“为什么?”

  “儿子整天在电脑前坐着,学习又那么忙,恐怕都没时间锻炼身体,把这些带上,他只要有时间就可以玩玩,在家的时候他最爱在屋里打拳击了。”

  “老婆,合着你这是要把家搬到北京去啊!要不你把哑铃也给他快递过去,哦还有那个充气沙袋三节棍也带上。”老陈笑着打趣。

  “讨厌,我这不是想让儿子劳逸结合嘛。”听老公这么一说,陶叶也觉得不能带太多,自言自语:“这孩子从来不会照顾自己。”

  陈瑜民摇了摇头不再理她,继续埋头写东西,写了一会抬起头来,问:“哎我说,你的闺蜜不是今天出院吗?你没去接一下啊?”印象中,陶叶昨天好像说过一嘴。

  陶叶猛然想起:“噢,忘啦!”

  想想又说:“嗨不管啦,西平昨天说他今天休息,他送素素出院。还是留机会给李西平表现吧,这时候正是接近素素的好时机。”

  “看来有情况啊,我听西平说,他对你闺蜜的印象发生改变了,和之前不一样,他挺喜欢的,想再试试,接触接触。”

  “素素这个人一打眼好像很强势,不好接触,其实啊内心还是很女人的。”陶叶边说边拿着宽胶带把纸箱子缠了一圈又一圈,像个大粽子,然后直起腰伸了伸,拍拍手:“好了!老陈——好像挺重啊。”

  陈瑜民已重新埋头于电脑中的稿子里了,一听这话,敲了一下键盘,了然道:“——不重才怪!”

  ……

  住院半月,今天出院。

  罗素素坐着李西平的黑色北京现代车向她家驶去,后坐是罗明阳和嫂子王梅。

  本来罗素素打算坐出租车回家,但今天一大早李西平就进病房,告诉罗明阳出院证明开好了,让罗明阳不用管,后续事情他会帮素素办理,今天自己休息也没什么事,顺便可以送素素她们出院回家。

  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李西平的意图,罗素素还没说话反对,嫂子抢先同意了,急急忙忙地把住院的物品先拎上了车,回病房招呼素素。没办法,罗素素只好下楼上车。

  坐到车里,因为身体恢复的很好,罗素素感觉心情也很愉快。

  李西平边开车边唠唠叨叨地又嘱咐素素:“记住,虽然出院了,但还是要注意不要感冒,不要吃过于油腻的东西,饮食还是尽量以清淡为主,先不要急着上班,注意休息,你们的工作其实也蛮累的,经常熬夜,饮食没有规律,这都不行,素素,一般情况下40天以后再考虑工作。”

  “嗯知道啦大医生。”罗素素笑着回答。

  王梅听到李西平不知什么时候把称呼都变了,直接“素素”的叫,感觉小姑子和李医生有戏,不由得暗地里用胳膊捅捅罗明阳,意思不言而喻。

  罗明阳心里明白,嘴上说:“素素,你也出院了,我和你嫂子过两天也得回去了,这半个多月,家里就老爸一个人,罗越这小子肯定就放了羊了,刚毕业整天在家闲着,还没找到工作,我和你嫂子也不放心,再说画廊的生意也不能耽误,给你安顿好了以后,我们就回去了。”

  罗素素转过身看着嫂子挽留:“急什么,再住几天呗,老爸你们就不要操心了,有吴阿姨呢,还有越越,都多大了还成天盯着,你们呀就安心在这玩两天,这段时间尽照顾我了,嫂子你和我哥都没好好玩玩,要不明天我陪你们去转转?”

  “可别,”罗明阳制止,“你好好养病吧,以后要转有的是时间,倒是你——要注意身体,别总是不在乎,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自己要当心,找个钟点工,这段时间你要有人在身边照顾,明天啊我就去买票了。”

  “好吧,既然这样,那你们就放心回去吧,我这里有朋友,没事的,你们就不要操心啦。”

  “回头我问问我们科的小护士吧,找个护工,给你一日三餐做做饭什么的,她们啊手里一大把这类信息。再说还有我嘛,没事时我也会来看望素素的。”李西平不把自己当外人地说。

  王梅点头:“对对,李医生那就太麻烦你了。”

  李西平笑说:“这有什么麻烦的,顺便的事。一会儿我就打电话。”

  车到了楼下,几个人下车,李西平帮忙从车后备厢取出住院时用的物品,还有一些朋友送的牛奶水果一堆营养品,和罗明阳一起提上楼。

  王梅和罗素素则走在最后,王梅望着李西平的背影笑了。

  “嫂子,你笑什么?”罗素素发现了,很奇怪地问。

  “你没发现,李医生对你有意思吗?”王梅是过来人,从素素住院到现在,王梅就发现李医生总是有事没事到素素的病房转一圈,说是查房,其实连量体温这些护士的活都干了,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李医生端正斯文,性格好,工作不错,业务又好,关键听喜梅和陶叶悄悄告诉她,之前还给素素介绍过李医生,那就更有缘了。

  王梅以一个过来人的眼光看,这就够了,于是劝素素:“我看这个李医生人不错,对你也有意思,我的意见,不妨先接触接触,人啊有时碰上一个有缘的又入眼的人不易,别错过了。”

  罗素素假装生气:“嫂子!胡说什么呀,我可没觉得有缘啊。”

  “你啊,有时候就是太轴了,女人要温柔一些,风风火火的可不行,女人就是要让男人宠爱的,像你这样哪个男人敢要,现在有个男人对你有意思了那还不抓紧,准备一辈子当光棍啊?女人干的再好,也不如踏踏踏实实地找个好男人过日子来的实在,42岁了素素,可不敢耽误了,一辈子很短。”

  罗素素本想反驳嫂子的话,一听这话沉默了。

  有人说婚姻对于女人来说,无异于第二次投胎。尽管婚姻允许失败,也可以从头再来,但是每一个放弃过一段婚姻的人,谁不是伤痕累累,内心孤寂?罗素素的短暂婚姻就是例子。

  王梅没听到回答,侧脸一看,罗素素白皙的一张脸上分明地写着:婚姻有风险,投入需谨慎的茫然。

  王梅摇头,只好闭口不再说话。

  回到家里,罗素素往沙发上一坐,拍了拍坐垫,一副久违了的亲切感油然而生,长出一口气:“哎呀终于回家了,回家的感觉真好。”

  李西平把东西放进厨房后走出来,王梅赶紧招呼:“李医生——坐,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中午别走留下吃饭。”又夺过罗明阳手里从医院拿回的毛巾牙膏往卫生间里一扔:“这些东西先放着,着什么急啊,走,和我出去买菜去。”然后头也不回地叮嘱:“李医生,别走啊,我们去去就来,一会请你尝尝我的手艺。”两个人出去了。

  屋子很安静。

  李西平清了清嗓子,坐在沙发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李医生,……这段时间谢谢你啊。”罗素素率先打破沉默,把一瓶矿泉水推到李西平面前笑着说。

  “谢什么。”李西平搓着两只手显得有些局促。

  “谢你给我做手术啊,”罗素素故作轻松地说。

  李西平笑了:“这还谢啊,那要这样我也还要谢谢这个手术呐,呵呵,”事实上,就是这个手术让李西平看到了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罗素素。

  “为什么?”素素好奇地问。

  “——因为,这个手术,才让我有了一个和你‘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啊。”李西平特别强调了‘近距离’三个字,这让罗素素不由得想到自己躺在手术台上的囧样,忍不住也笑了。

  这段时间李西平逐渐地开始喜欢眼前的这个女人了,今天看着素素的笑脸,李西平心里一动——也许素素也和他一样,通过这段时间,对他也抱有同样的好感了?

  于是,鼓了鼓勇气,决定向罗素素敞开心扉:“那个,素素••••••”

  “什么?”罗素素微笑着看向他,她的笑脸令李西平有些发慌,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说,说什么了,说出来的话是:“••••••手术前的体检报告中,检查出你有轻度胃炎,幽门螺旋杆菌这一项稍微高一些,以后你在吃饭时尽量注意,少吃辛辣刺激的食物。”

  素素点头说:“噢,知道了,谢谢你李医生。”

  李西平“哼”地清了一下嗓子便找不到话了。因为罗素素一直看着他微笑,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叫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又是长久的静默。

  “李医生,一直想和你说声对不起,之前,••••••嗨!那天——就是下雨那天,你怎么也打出租车啊?”罗素素终于不好意思地开口了,笑嘻嘻地透着轻松,一看就是没话找话。

  “噢那天啊,做了一下午手术,有点累了,本来老陈说要来接我一起过去的,还说要喝酒唱歌什么的,所以就没开车,结果那天下雨,没想到又……”李西平摊开手,挺无奈地说:“就有了和你抢车的事了。——不过,我觉得咱俩还是挺有缘的。”

  “••••••嗯,是挺有缘的。”罗素素斟酌着词句,这斟酌很容易让这个情境下的李西平产生错觉,于是,他热切、鼓励地看着她,希望罗素素能开口表达,说出心里话。可是,转而又想,这种事还是要男人主动,他又决定还是由他先表白好些。

  “素素••••••”李西平纠结了半天,鼓足了勇气刚要表白,罗明阳两口子买菜回来了,李西平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因为之前神经过于紧张,咽下去的话憋得李西平脸庞潮红,呼吸局促,罗素素也看出了李西平的意图,万一说出口,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所以显得也有些慌乱,一副不自然的样子,见哥嫂回来,一颗心这才放下,暗舒一口气。

  见状,过来人王梅有些懊悔地看了一眼罗明阳,意思是:得!回来早了!

  第二天一早,李西平找的护工就到了。下午罗明阳两口子安顿好素素后就回去了。

  罗素素出院后,李西平心里一直想着找个机会表白,那天话到嘴边硬是没有说出来,让李西平特别后悔,直骂自己无能,四十多岁的人了,关键时候竟然这么没用。

  中午去食堂吃饭,科里的护士长潘真正和几个小护士坐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边吃边聊天,几个小护士正带着一副虚心求教的眼神看着潘真。

  潘真:“••••••这么热的天,我一回家,冻的我直打哆嗦,你们猜这爷俩干什么呢?”

  几个小姑娘都困惑不解地摇头。

  潘真揭晓答案般地说:“这爷俩开着空调降温呢,爹盖着棉被看电视,儿子披着棉被上网,一问,两个懒蛋说把温度降到最低是为了冻死蚊子和苍蝇。”

  几个女孩楞了几秒后,都哄然大笑了起来。

  “啊这也太懒了吧?”一个女孩发愁地感慨。

  “唉,我有时候啊感觉好像养了两个儿子,什么活都指不上他们。”潘真一脸幸福地抱怨。

  “所以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另一个女孩往嘴里扒了一口饭,看破一切的样子总结说。

  “也不对啊,”潘真拿着筷子在空中点着纠正:“应,该,说,爱情嘛是婚姻的基石才对,有了爱,那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小孩子!你们慢慢就会懂滴。”

  这时潘真看到李西平过来了,就撇下几个女孩端起饭盒和李西平在另一张餐桌旁坐下,悄悄问:“哎李医生,表白了没?”

  李西平把和罗素素的事只对潘真一个人说了,护士长潘真是一个泼辣热心的女人,给李西平介绍过对象,虽然一次都没成功,但对李医生的事一直很关心,所以李西平也不把她当外人,有什么事也跟她讲。

  “没。”

  “咋啦?”

  “没找着机会。”李西平苦恼地摇了摇头。

  “嗨,书呆子!机会是人找的,我跟你说,咱们这个岁数谈恋爱,可不能跟小年轻似的,要来实在的,比如说她现在有病,你就买点菜啊鸡啊直接到她家去,给她做顿饭,俩人一起吃饭,营造一种家庭的温暖气氛,是女人啊都会感动的••••••”

  正说着,那几个小护士不知什么时候偷偷地都摸了过来,七嘴八舌地献计,吓两人一跳:“李医生,除了买菜还要买花哦,要浪漫••••••”

  “还有还有,最好还要有蜡烛,烛光晚餐,哦还有红酒••••••”另一个女孩拿着筷子敲了一下饭盒兴奋地说。

  另一个纠正:“刚做完手术的人不能喝酒••••••”

  潘真看着鬼灵精怪的几个小姑娘警告道:“小屁孩瞎起什么哄,去去,回避啊!”

  小护士们大咧咧地笑道:“知道啦——回避!”然后一窝蜂地退回原地窃窃私语。

  李西平和潘真互看一眼,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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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了也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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