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幸福和灾难来的都很快
柴新文2018-04-09 18:1310,357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国庆节了,素素和楚森的关系已经上升为了情侣关系。小长假的第一天,两人就直飞巴厘岛度假去了。

  刘喜梅和陶叶被一堆家事绊着,只好老实在家,哪儿都去不了。长假的第二天,两个人相约,一起在附近的咖啡馆临窗而坐,各要了杯清咖喝着聊天。

  窗外秋日暖阳,银杏树的叶子半绿半金黄的在秋风中摇曳,刘喜梅一副小资情调,感慨抒情:“原想这一次远游,就能忘记你秀美的双眸,就能剪断丝丝缕缕的情愫和秋风也吹不落的忧愁,谁曾想,到头来,山河依旧,爱也依旧,你的身影,刚在身后,又到前头。”

  陶叶斜眼看她一眼,鸡皮疙瘩一地的打了一个激灵道:“哎,你酸不酸啊!”

  喜梅也不搭理,只是无聊地看着窗外,良久才问陶叶:“哎你说素素这会儿在干嘛?”

  陶叶摇头想象说:“不知道,嗯,很有可能在海边漫步?或者SPA和楚森吃美食?”

  喜梅一听SPA就无比羡慕,捶胸顿足地说:“巴厘岛,巴厘岛,唉!我今年的国庆长假就这么被一堆家事耗尽了,不甘心,不甘心啊!”

  正叫着,突然眼前一亮,小声叫陶叶:“哎哎快看快看,那不是你家老陈吗?”

  陶叶顺着喜梅的眼睛看过去,就见陈瑜民和一个身材姣好的年轻女人从车里出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也进了她们这家咖啡馆。

  “欧丽?”喜梅奇怪地自言自语,然后扭脸看陶叶:“亲,他们没事吧?”

  陶叶看着满面春风的陈瑜民,一脸的不快,嘴上却说:“能有什么事?不会有事的。”

  喜梅一撇嘴:“哼,你就自欺欺人吧,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这个欧丽我可是知道的,小狐狸精一枚,看来修炼五百年要成精了。不行!我的把他们叫过来问问。”没等陶叶说话就一招手冲陈瑜民喊:“老陈!”

  陈瑜民闻声扭脸一看是喜梅和陶叶,笑着过来:“呦,你们怎么也来这儿了?”

  喜梅一语双关地说:“不来还碰不上你们呢。”

  陈瑜民笑着也不接茬,边上的欧丽伸出手说:“喜梅姐好久不见了,你还是那么漂亮。”

  喜梅并不握手,而是随意地用手拢了拢头发话里有话:“漂亮吗?嗨!老了,比不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漂亮,有资本,我们呀人老珠黄啦。”

  欧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缩回手,故作无所谓地看着陶叶问:“这位是?”

  喜梅意味深长地介绍道:“这是陶叶,我闺蜜,哦我还忘了,也是,——陈主任的爱人。”

  陈瑜民赶忙介绍:“哦,对对,看我都忘了介绍了,这是我爱人陶叶,这是电视台欧丽。”

  陶叶站起来强挤出一丝笑来,伸出手说:“你好欧丽,在电视上见过。”

  “呀嫂子,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您,您可真漂亮!见到您真高兴!”欧丽亲密地上前,握着陶叶的手摇了很久,一副清纯可人的模样。

  喜梅说:“都别站着了,一起坐吧。”

  欧丽忙说:“哦不了刘姐、嫂子,我约了这次一起做节目的几个厨师,这期国庆节目才播了一天就有反响了,大家一起再聊聊,看冬季养生的节目怎么做,陈主任,要不你和嫂子聊吧,我先过去了。”

  陈瑜民为难的看看陶叶,陶叶赶紧说:“老陈,你们去聊你们的节目,我和喜梅想单独坐会儿,你去吧。”

  欧丽热情相邀:“嫂子,这多不好意思,要不一起吧,二楼包间,一会儿一起用餐?”

  陶叶连忙摇头:“你们聊你们的工作,真的不用了。”

  陈瑜民也笑着对欧丽说:“你嫂子这个人啊,喜欢清静,算了,我们走吧。”然后回头对陶叶说:“老婆,那我过去了,喜梅,没事来家里玩啊。”

  看着陈瑜民和欧丽的背影,喜梅不无担忧地说:“亲,不是我毒舌啊,你要小心,这年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婚姻虽说是爱情的坟墓,但也架不住小三来盗墓啊••••••”

  “呸呸呸,你说点好的不行吗?哪壶水不开提哪壶!”陶叶一脸乌云压住喜梅。

  巴厘岛的海边,楚森和素素正手挽手一起踩着海浪散步。

  海风徐徐,海浪轻轻,远处,巴厘岛特有的蓝天碧海,白沙椰风,火山梯田,深深地吸引着他们。

  吃完午餐,楚森和素素坐在梦幻海滩,遥望着远方发呆,素素靠着楚森的肩膀说:“多好,真想一直这么坐着,听听音乐,看看海,发发呆,人啊有时候就是太多忙碌太少清闲了。”

  楚森笑着说:“是啊,尤其是和心爱的人一起,就这么静静地发呆,也是一种享受。”

  素素无比怀念地说:“嗳你知道吗?小的时候我就喜欢看海,就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海边发呆,那个时候,什么也不懂,觉得未来好遥远啊,总想着离开家乡的那片海,去远方看看,你知道吗?那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去北京看天x门。哎,有关海还有一个特逗的梗你想知道吗?”

  楚森很感兴趣:“说说。”然后将素素拥在怀里。

  “我喜欢看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看太阳,——日出日落,小时候我爸跟我说太阳怕热,就把家安在了海里,早上它从海里出来,晚上它必须要回到海里,不然太阳就会热化的,不信你就仔细听,它入海时的声音,就像是一块烧的很红的碳火一下子掉进水里一样,‘刺啦’一声,还给我演示了一下,从我家做饭的炉子里取出一块烧的红红的碳火,说这好比是太阳,然后扔进水里,我当时信以为真,就天天跑到海边看太阳,感觉好像真的能够听到太阳入水时的‘刺啦’声,回家还给我爸说我听到‘刺啦’的声音了,全家人都笑我,说我太傻,直到现在,我哥有时候还拿这件事取笑我,你说我那时是不是够傻?”

  “嗯,傻的可爱。”楚森深吻了一下怀里的素素,笑着说:“我就喜欢你这个可爱的傻劲儿。”

  远方,巴厘岛的海岸线向着天尽头延伸过去,和蓝天接成一片美丽的风景。

  素素和楚森说着过去有趣的事,感觉很幸福。爱情是什么?可能就是找一个愿意倾听你啰啰嗦嗦说一大堆话的人吧,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晚上,楚森特意准备了烛光晚餐。酒店的露台上,一只喜庆的大龙虾被鲜花簇拥着,浑身通红地摆在桌子中间,周围是巴厘岛的特色海鲜。

  烛光映衬着星光,海风伴随着花香,楚森单膝跪地,手里托着一枚小巧的戒指,深情款款地说:“感谢上苍,让我在最好的时间遇上最好的你,素素,就让巴厘岛的海天为我们的爱情作证吧!——我爱你。”

  素素幸福的双眼湿润,笑着说:“看你,偶像剧看多了吧?你把我都感动哭了。”

  楚森拉过素素的手,轻吻了一下手背,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戴在了素素的手指上,幽默地笑说:“那,我就偶像一把。”然后站起身来,双手张开做欲拥抱状,学着偶像剧里的情节说:“亲爱的,嫁给我吧,让我爱你一辈子。”

  素素举手轻打楚森,幸福地笑了,娇嗔入怀。

  刘喜梅家里的餐厅很大,此时,她正一个人坐在空荡荡地餐桌前就餐,气氛很是冷清。桌上摆着一份青菜汤,一盘蔬菜沙拉,一盘素炒青菜,面对她的健康素食,刘喜梅的脸和她面前的青菜一样寡淡无味泛着绿光,满脸写着寂寞两个字。

  一个国庆长假,都是刘喜梅自己一个人在家吃饭。路光明已经很久没有中午回家吃饭了,公司最近状况不断,一堆的事情让路光明疲于应付,眼见得人一天比一天消瘦,刘喜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帮不上忙,只能在晚上回来时煲一锅好汤让他喝,补一补。

  两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乔恩一放假就跑去云南旅行去了,而周小鹿则和几个同学毕业后,整天守在一个叫大坝滩的荒地开荒耕地,过节也不回来。她们的普罗旺斯之梦主题创意观光农业生态园已经开始破土动工了,十几个大学生一起筹钱租下了一千亩荒地,开发种植薰衣草。

  学校为鼓励他们创业,出面和当地政府主管部门接洽,又为他们提供了贴息贷款,技术指导,一群年轻人风风火火地大干起来。正值秋季,松土灌浆培养土壤工作一样都不能少,就等来年春天播种了。

  刘喜梅见拦不住,没办法,也只好随她去,期间去看了一次,见周小鹿晒得皮肤黝黑,健康阳光,也就放心了。

  现在最让刘喜梅放心不下的就是路光明的身体,公司经营遇阻,资金链断裂,路光明整天扎在公司,忙的不可开交,经常深夜才回家,回到家也是累得喝两口汤倒头就睡,第二天一早就急急忙忙地走了,早餐也顾不上吃一口,喜梅只好提前做好,打包让司机给带上让老路到公司去吃。

  喜梅愁眉苦脸地看着面前的午饭兴味索然难以下咽,一个长假眼瞅着还剩一天了:“不行!姐需要宣泄,约上陶叶吃火锅!”拿起手机给陶叶打电话,接电话的是老陈:“陶叶呢?”

  老陈电话那头说:“昨晚上吐下泻,这会儿床上躺着呢?”

  “啊?怎么回事啊,老陈你是个大夫,怎么还让陶叶病了?”

  老陈无奈地说:“大夫也不是神仙啊,估计立秋着凉了,陶子本来肠胃就弱,我看了,没什么大病,胃肠型感冒,刚给她吃了药,这会好多了。”

  “那我去看看?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不用过来了,大过节的,怪麻烦的,哎你没事吧?要不我让陶子接电话?”

  “不不!不用了。”喜梅赶紧制止说:“让她好好休息吧,我也没什么事,本来想约她去吃火锅呢,算了,就不去了,哎我挂了老陈,有事打电话啊。”

  老陈说:“好好,那行,我告诉她说你来过电话了,回头让她打给你。”老陈这头刚挂了电话,卧室里就传来陶叶“呕呕”的干呕声,吓的老陈赶紧跑进卧室,又是捶背又是倒水的紧着忙乎。

  陶叶靠在床头一手捂胸一手餐巾纸擦着嘴角问:“谁的电话?又是电视台?”

  老陈走到床前扶起陶叶,把一杯水递给陶叶:“是喜梅,约你去吃火锅,我说你病了,她要来看你,我没让来,大过节的,怪麻烦的,来!把水喝了。”

  陶叶皱着眉说:“不想喝,回头又吐。”

  “那可不行,水一定要喝,一晚上又吐又拉的容易脱水。”然后又把藿香正气液递过去:“把药喝了,喝两支好的快。”

  陶叶接过药喝着,有些幽怨地问:“你今天不去电视台?你的那个主持人不是天天约你谈节目吗?”

  老陈斜眼看着病怏怏的陶叶打趣:“你就喝你的药吧,翻肠捣肚地折腾一晚上了,不累啊?”

  陶叶瞪一眼老陈,有气无力地说:“累?我才不累呢,你累吧?整天往电视台跑,鞋都磨破了吧?”

  老陈坐在床边,替陶叶掖了掖毛毯,用手亲昵地捏了捏陶叶的脸蛋儿说:“酸水都吐了一夜了,也该吐完了啊,怎么还这么多?”然后又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脚:“哎你别说,——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可能磨破了••••••”

  陶叶恼怒地踹了一脚老陈:“你是不是特希望我一病不起,你好再找别的女人,你们男人不是最希望中年丧妻吗••••••”还要说却被老陈用手捂住了嘴巴。

  “干嘛?你想捂死我呀!”陶叶甩头挣脱后叫喊。

  老陈一脸认真地说:“老婆,这种话以后不许你再胡说,我是那种人吗?我现在无非就想搞点事业,老婆,以后再说这种话我可真生气了,今天啊我就当你排毒了,里里外外这下可排干净了,我这辈子啊就你了,等老了我走不动了,我还指着你推着我,咱们天天遛弯呢,到时候啊我烦死你。”

  陶叶眼圈一下红了:“凭什么是你走不动了让我推啊。”

  老陈把陶叶揽在怀里,哄孩子般动情地说:“好了好了,那就我推你,你想上哪我就推你上哪好不好?”

  陶叶破涕为笑说:“讨厌,谁叫你推,这个剧情也太烂了吧。”

  老陈也笑了:“也是啊,是有点烂啊哈哈,那咱们就活成千年龟万年鳖,健健康康硬硬朗朗的,到时候咱们站着是棵松,坐着是座钟,走起路来一阵风,跳起舞来那咱就是——梅超风••••••”

  “去,又来了,贫不贫啊,你想活成老妖精啊。”陶叶被老陈的自黑段子逗乐了,一脸幽怨也烟消云散,舒舒服服地靠在老陈的怀里憧憬未来:“老陈,等咱们儿子毕业有了工作,然后娶妻生子后,咱们就和儿子一起过,我来带孩子,你做饭,瑞瑞爱吃你做的饭,然后我们一起带孙子去公园,去超市。”

  “嗯,到时候,我教咱孙子下围棋。”

  “不好,从小多累啊,就让孩子天天高高兴兴无忧无虑的多好,学什么围棋,孩子的天性要充分释放,你不懂,以后你别跟我争啊,孩子还是我来带,你一边去,做饭!”

  “好好好,做饭!可孙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凭什么我不能带啊,”老陈有些不服气。

  “我还不知道你,孙子要是让你带,有罪受了。”

  “好!我是坏爷爷。孙子的事以后再说,老婆的事今天就要做好,”看着陶叶认真的样子,老陈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老婆,今天好好陪陪你,想吃什么?老公给你做。这要想抓住老婆的心,就要先抓住老婆的胃,老婆说的就是最高指示,嗯?想吃什么?说。”

  陶叶依偎在老公的怀里,像个孩子似地撒娇:“花言巧语,嘴巴抹蜜了?我什么都吃不下,就想喝粥,喝你熬得粥,还有榨菜。”

  “好咧!哎呦我老婆就是好养活,我这辈子啊可是赚了,想半天就是个粥。好,我去熬粥喽,等着老婆。”说完颠颠儿的熬粥去了。

  听着老公厨房叮叮当当的动静,陶叶打了个哈欠,折腾一夜,这会儿胃里空空如也,倒不显得太难受了,困劲也上来了,于是舒舒服服地躺下,一会功夫就睡着了。

  喜梅没有约到陶叶,想想憋屈,就自己一个人跑去吃火锅了。坐在包厢,面对点菜的服务员手一挥,颇有些霸气地说:“姑娘,把你们这里超级辣的锅底上来,要超级辣,不辣不给钱啊。”

  服务员小姑娘看了看眼前这个光鲜亮丽的女人,提醒说:“阿姨,我们这里超级辣的锅底很辣的,——要不您换个微辣的吧。”

  喜梅有点不耐烦地白了小姑娘一眼,用一口纯正的四川话说:“要你上你就上,哪来的辣么多话噻。”

  服务员吓得一吐舌头:“噢,知道了。”赶紧退出去了。

  喜梅作为一枚川妹子,解压和放松的方法就是美美地吃一顿火锅,辣辣的火锅一入喉,天大的事都没了,路光明就看好她这点,心大,豪爽。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窈窕淑女,知识女性,吃火锅时的生猛让人望而生畏,一锅火辣辣的红油火锅被喜梅吃得热火朝天,酣畅淋漓。看着眼前这个可以叫阿姨的女人,一个人把个辣到极致的红油火锅吃的翻江倒海,服务员小姑娘在一边看的都愣住了。

  正吃得兴起,手机响了,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嫂子,不好了,路总昏过去了,现在在市二医院急诊科,您快来啊!”

  喜梅的一双筷子“啪啦”落地。

  医院病房,路光明双目紧闭躺在病床上,边上秘书小罗还有几个副总慌的团团转,刘喜梅快步走进病房,众人才松了口气。小罗赶紧说:“嫂子你可来了,这下好了,刚才可把我们吓坏了。”

  喜梅问:“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昏倒呢?”几个副总目光躲躲闪闪不接茬,喜梅只好把目光锁定秘书小罗,小罗也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大夫进来了,问:“谁是患者家属?”

  喜梅忙说:“我是,大夫,我老公没事吧?”

  大夫看了看路光明说:“目前看是因为太过疲劳,产生低血糖,又加上情绪激动造成的短暂昏迷,不过就目前情况看,我建议,病人需要住院做进一步检查,看看还有没有其它什么问题。”

  喜梅忙说:“好的好的,我们住院检查。”

  于是安排秘书小罗办理住院手续,然后又给两个孩子分别发了短信,叫两个孩子回家,爸爸住院了。又拨通陶叶的手机,说老路住院了,就在老陈他们医院,突然昏过去的,现在要住院做进一步检查,你能不能请你家老陈给相关医生打声招呼,这次说什么也要好好检查一下,最近老路瘦了一圈,我真怕会有什么事。

  陶叶一听忙劝喜梅:“别急,我马上来,我现在就给老陈说,没事亲爱的,不会有事的,等着我。”

  挂了电话,陶叶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喊老陈:“快!路光明昏倒住院了,现在喜梅一个人在医院,我得去帮帮她。”

  再看老陈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急了:“你别愣着了,赶紧一起走啊!”

  “噢噢!好!”两个人急匆匆的向医院赶去。

  医院走廊里,喜梅拉住负责营销的马达,一脸严肃地说:“马达,路总对你们平时怎么样?”

  马达看着喜梅,思忖了一下,一脸伤感地回答:“••••••当然好了,我是路总一手提拔起来的,——嫂子,您别问了,我全告诉你吧。••••••这段时间,公司一直不景气,房子卖不出去,售价调低,很多款项还是回笼不了,其它产业也受影响,经营受阻,路总最近一直在想办法,也一直在到处跑资金,可是几家原来合作的银行非但一分钱不给继续贷款,还催促着让还之前的贷款和利息。

  这几天,每天都有要钱的建筑商,还有一些买了房子和铺面的住户、商户,天天来公司闹着退房,说之前买的房子买贵了。唉!已经够让人头疼得了——这不,今天公司几个股东开会,一下吵起来了,把路总气得够呛,结果一会儿法院的人又来了,说什么公司几个股东已联名向法院提出,要求解散公司,说股东之间丧失合作基础,公司经营管理发生严重困难,不能通过召开股东会形成有效决议打破僵局,继续存续会使股东利益受到重大损失,请求法院判决解散公司。唉!嫂子,当时太突然了,路总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几个股东也是之前背着路总商量好的,这下来了一个突然袭击,谁受得了啊,••••••嫂子,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的,••••••这什么事啊,外力不可怕,最怕的就是从内部崩盘。”

  “那老齐呢?他可是和光明一起创业过来的老人啊,他就不站出来挺挺老路••••••”

  “就是齐总和那几个股东一起背后商量的,唉!这世道,利益比感情重要啊,以前齐总可是和路总站在一起的,这下可是背后下刀子,路总能不生气吗?”

  “老路怎么从来都不和我说这些情况啊••••••”

  “路总可能是不想让您跟着操心吧,路总我了解,什么事都是一个人扛着,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趟过,可这次,却毁在自己人手里,我都气不过,他可是我们公司的主心骨啊,真的很担心他的身体••••••”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马达,你也辛苦了,这里有我,你回去吧,公司现在要有人在那里盯着,有什么事,以后你直接给我打电话,先不要告诉老路,我怕他身体扛不住。”

  “知道了嫂子,那我先回去了。”马达招呼其他几个人一起走了,留下喜梅一个人,站在安静的走廊里,心痛的要流血。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这时候,自己一定要坚强,老路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自己,千万不能先倒下。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喜梅微笑着进了病房。

  此时,路光明已经醒来了,躺在病床上,见喜梅进来问:“都走了?”

  喜梅点点头说:“走了,你醒了?”

  路光明虚弱地苦笑一下,有些颓废地说:“我早醒了,只是不想睁开眼睛,••••••喜梅,对不起,原想要给你一个幸福的晚年生活,看来不行了,这次,这个坎,怕是过不去了••••••”

  喜梅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拉过路光明的手说:“没什么对不起的老路,什么是幸福?和你在一起就是幸福。老路,一切有我,我陪着你,咱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做个检查,看看身体有什么问题,没有,最好,咱轻装上阵,有,咱趁这个机会好好休养一下,休养好了咱再好好的干他几年!你说呢?”

  路光明望着天花板摇了摇头,疲倦地说:“还干他几年啊?我累啦,干不动了,••••••喜梅,谢谢你,有你在我身旁,我就知足了。”

  “好,不干了。老路啥也不说了,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觉,我陪着你。睡吧。”

  许是太累了,路光明慢慢的合上了双眼,睡着了。

  喜梅端详着老路熟睡的面庞,还有鬓角的白发,心里一阵疼惜,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这个纵横商场从不曾失败的男人,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

  没过多久,风风火火跑来的周小鹿,一进门就问:“妈!妈!路爸没事吧!”

  喜梅赶紧站起来用手堵住女儿的嘴,紧着使眼色,小声说:“姑奶奶,你轻点。”然后把女儿拉出病房,没好气地说:“你就不能轻点儿!你路爸刚睡着没多久,回头你再把他吵醒了。”

  “路爸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昏倒了呢,怎么就住院了呢?没事吧妈?”

  喜梅无力地坐在走廊椅子上发呆,看周小鹿一双大长腿在眼前直晃悠,没好气地一把拉着女儿让坐在边上:“哎呀你坐下,别在我眼前晃,晃得我头都晕了!”

  看着小鹿焦急的目光,喜梅就把路光明公司的事告诉了女儿,周小鹿一听就炸了:“妈,我说什么来着,那个齐思雨和她爸爸就不是什么好鸟,落井下石,背后捅刀子说的就是这种人。哼!我饶不了他们,我找他们去我!”说完,起身就要走人,被刘喜梅一把拉住:“你回来!你这熊孩子!你急什么呀你,你你你以为这么去找就有用吗?你得按法律程序来,这么大的事你以为是你能解决的?别胡闹!”

  小鹿被妈妈强行按在椅子上,不满地直噘嘴:“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先让你路爸检查身体,先看病,什么事都的完了以后再说。”这会儿路光明睡着了,正好回家取点住院的日用品,于是起身对女儿说:“你先在这守着,我回家去取点东西,”突然想起女儿可能还饿着肚子,问:“你吃了吗?没吃妈给你带点回来?”

  小鹿摇头:“吃了,车上吃的,妈你吃了吗?”

  “吃了,••••••小鹿,你在这看好了,这不能离开人啊我告诉你,上点心,妈走了啊。”喜梅边交代女儿边急匆匆地走了。

  周小鹿看着离开的喜梅,歪着脑袋想了想,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然后自言自语地说:“这下知道了吧?哼!有其父必有其女,我早就说过,她爸爸就是一个“阴谋家”,这下信了吧?”

  病房里,路光明好像很长时间没有睡觉了一般,一觉睡到了晚饭时间才醒。喜梅煲了汤,刚给路光明盛了一碗,齐思雨提着一篮水果就进来了,结结巴巴:“路伯伯,您还好吧?阿姨,••••••我爸爸他,——对不起!我不知道爸爸他••••••”

  周小鹿看了看齐思雨,一脸敌意地撇了撇嘴,嘴不饶人地说:“对不起?你道什么歉啊,你爸爸怎么不来啊?嘁!你也在公司上班,你爸爸做了什么你会不知道?假惺惺••••••”还要往下说,却被喜梅扒拉到了一边。

  “干嘛呀扒拉我!”小鹿抗议。

  喜梅说:“话多!去,给你路爸打点热水去!”周小鹿七个不服八个不愤地拿着脸盆嘟着嘴打水去了。

  路光明微笑着对齐思雨说:“来思雨,快坐,路伯伯没事,就是有些累了,这不?乘机在医院里偷偷懒,好好休息休息。”

  喜梅剥了一个香蕉递给思雨说:“这不怪你,大人的事,你不要有思想包袱,会解决的••••••”

  正说着,门被“砰”地一声撞开了:“阿姨!我爸爸他怎么了!”气喘吁吁跑来的路乔恩脸都白了,一看就是下了飞机家也没回,直接来的医院。

  看着爸爸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路乔恩心中发急:“爸!爸!您没事吧?怎么会昏倒呢?爸!”

  喜梅接过乔恩的双肩包安慰说:“没事没事,乔恩啊先坐下歇会儿,看这一头的汗。”说着话就要给路乔恩倒水。

  思雨赶忙起身说:“阿姨,还是我来吧。”说着麻利地拿起一个杯子,倒了杯水,递给路乔恩。

  路乔恩一看是思雨,也不接着,只轻轻推开她,冷冷地白了一眼齐思雨:“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对不起,这里不欢迎你。”

  一句话说的齐思雨眼圈泛红,可怜巴巴地说:“乔恩哥,我不知道,我••••••”

  “好了,我知道,”路乔恩低声打断齐思雨的话说:“你还是走吧。”

  齐思雨看着路乔恩的背影,想再解释些什么,可看路乔恩一脸的冷漠,只好转身向病房外走去,喜梅想安慰两句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看着思雨离开。

  门口,端着一碰热水的周小鹿迅速闪身,自觉给齐思雨让开路,嘴里话中带刺地说:“好走啊,不送!”齐思雨瞥一眼小鹿,脸色难看地走了。

  路乔恩坐在床边,接过周小鹿手里的热毛巾说:“让我来。”

  边给路光明擦脸边安慰说:“爸,事情我都知道了,您先安心养病,您不是常告诉我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吗?先养病,什么事病好了再说。”

  喜梅一听乔恩说事情都知道了,不由得一愣,扭脸看女儿,周小鹿一脸无辜地扬扬眉毛,默认是自己所为,喜梅用手隔空点点女儿,嘴里责备地说:“死丫头,就你嘴快!”

  路光明虚弱地看着儿子:“我没事,就是犯点小毛病,乔恩你不要着急啊,爸爸老了,唉,真是越来越不经事儿了。”

  “爸••••••”乔恩声音哽咽说不下去话。

  喜梅一看,眼睛湿润地说:“老路,谁说你老了?我可不爱听啊,我告诉你,从现在起,咱们这个家就要紧密的团结起来,互相鼓劲,有事不怕事,有什么事咱们一起担着,我相信这个难关一定能挺过去,老路你可不能再说泄气话了啊,你说呢老路?”

  路光明微微一笑,默默地点了点头。

  几天后,路光明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胃癌早期。当大夫把这个结果告诉喜梅时,喜梅眼圈一红,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好在坚持住了,故作坚强的撑着。边上的周小鹿则哭的稀里哗啦,乔恩也没了主意。

  路光明倒是表现的很平静,该吃吃该喝喝,反过来还安慰喜梅,说没有关系,自己大风大浪经历了那么多都过来了,相信这次也一定能过去,这是老天爷在考验他呢。还打趣说,看来老天爷这次是下了“狠手了”,这是要灭了他路光明啊,也好,那就来吧,这关过了是福,过不去是命,拿去!只是委屈了喜梅你,还没有来得及给你想要的生活,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说的喜梅一个劲地朝地上“呸呸”破咒,说老路你能不能别总说死啊死的,多不吉利,早期知道不?医生也说了,积极治疗的话,早期是可以治愈的,我告诉你啊,你还没给我想要的呢,不许就这么扔下我,更不许自暴自弃,要听话,听医生的话,还有听我的话。

  路光明微微一怔,问喜梅:“你想要的?什么?”

  喜梅责怪地问:“你说呢?”

  路光明越发糊涂了。

  喜梅揭晓答案:“就是娶我啊!噢,你以为随随便便搞个订婚仪式送我个破房子,然后——现在就可以扔下我,就可以蒙混过关啦?门儿都没有!我可没那么好糊弄。我还要你正儿八经的娶我呢,大婚知道吗?大婚。”

  “••••••可我马上就要变成穷光蛋了。”路光明自嘲地说。

  “我不管,你就是变成什么,也要娶我,就是变成叫花子,我也要嫁给你,••••••老路,我告诉你,现在你要给我站直了,别趴下,我和孩子们可不能没有你••••••”

  路光明躺在床上,眼望天花板,眼里明显有了泪光,许久没有说话,一时间喜梅也泪眼婆娑。

  过了一会,喜梅平静了一下,故作轻松地站起身来说:“好了,到饭点了,想吃什么老路?我去做。”

继续阅读:二十四、打出来的哥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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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了也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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