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域外。
“报!”
一名传令兵快马飞驰而来,见到褚豹,就是啪得一声跪下:“兰域已开始戒严,城内家族早些传来消息,愿为我军内应,此时却再无音讯!”
“切!”
褚豹淬了一口:“早知道此等大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必然是泄漏了消息,反而让他们得了警惕!传令下去,加快速度,到了兰域后,立即攻城!”
他看得相当清楚,纵然对方有了反应,但还是自己这边占据先手。
此时永州大势,更是党舞一方占优。
趁着对方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猛攻,说不得还有一丝机会。
一念至此,当即就喝道:“前锋何在?”
哗啦啦!
背后数百骑兵顿时应和,这是他为自己所打造出来的精锐骑兵,尤其擅长骑战,能以一敌三,不是虚言。
“随我冲阵!”
他大笑一声,当即拍马前行。
几个冲锋之后,兰域城就出现在面前,虽然东门已闭,但南门似是出了混乱,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关上。
“陷阱?”
褚豹一阵犹豫,旋即心里就是一狠:“事起仓促,哪里有这么多时间布置,不怕弄巧成拙么?”
当即大喝一声:“跟我冲!”
“杀!”
数百骑兵有如箭头一般,飞快射向南门。
等离得近了,褚豹便可看到一队世家护院与兵卒纠缠,鲜血横飞,这场面更是做不得假,当即心里大定,当先快马冲过城门,手上长刀似带星光,连杀连砍,对面的数个兵卒立即死无全尸。
“杀了他,他是敌军主将!”
忽然间,对面一个声音传来,还有十数只瞄准的羽箭。
褚豹头一偏,躲过大半,牙齿一咬,更是将一支流矢叼在嘴里,蓦然飞马上前,星光一闪,喊话的那人头颅飞出。
“督官战死啦!”
城门兵卒一下大乱,溃不成军……
“嗯?刚才似乎杀了一个领头的?”
看到那些士卒一阵大乱,再无抵抗之心的模样,褚豹瞥了眼已经身首分离的尸体,默默想着。
“见过将军,吾等乃是城内王家、陈家之人,之前便有着联系,特意前来,以迎王师!”
骑兵源源不断地涌入,将最后一点反抗杀散。
从之前那队扰乱城门的庄勇走出几人,穿着皮甲,身上带着血污,却难掩身上的书卷之气。
“嗯……本域域主呢?”
若无他们之助,这次得城也不会如此轻易,褚豹脸色略微和缓,似随意问着。
“这个……域主周辰,已经被程阚软禁在城内,还要多亏将军,手刃此獠!”
“罢了!”
褚豹看着这些家主后面的护院庄勇,觉得也不是不可一用,当即道:“本将的人马要去占领域城,封锁此地,你们维持街面秩序,打开城门,迎接后续大军,只要做到,本将记你们一大功!”
“遵命,吾等必然能完成所付!”
几个家主对视一眼,都是有些窃喜,这次投机成功,不仅代表着不会被反攻倒算,家业保全,更是说不得还可趁机大赚一笔。
程阚既死,再加上世家投靠,整个兰域再也没有多少抵抗。
等到褚豹所帅的数千兵卒入城之后,更是一片肃然,恢复了秩序。
兰域之内。
褚豹随意翻看着户籍文书与往来公文,对旁边肃立的周辰道:“周大人既然诚心投靠,本将自然没有不接纳的道理,只是吾王有着规矩,投诚之人,不论文武官品,都得去后方学习数月,再转任他方!来人,送域主大人离开!”
相比于那些世家地头蛇而言,褚豹反而更喜欢此等流官,奈何此时还得与他们虚与委蛇。
此时走出域府,望着远方,一个念头就是浮现:“兰域下得实在容易,兵卒未疲,骑兵更是还可征战……另外一城离此也是不远,若继续拿下,距离朝廷就是一马平川了,我也不需要多少,五百骑兵,两千兵卒,尽可一试!”
“至于本域?留两千五百人,交给副将,完全可以镇压得下来!”
虽然明知这个念头有些弄险,但褚豹眸子炙热,竟然根本放不下来。
若是褚禾在此,便可见得他头上星力旺盛,气运更进一层,竟好似烈焰般熊熊燃烧起来。
凶星现世,代表的便是不断的进攻,勇猛无双!
……
“报!”
后方,聂政算了算时辰,听到快马来报,当即对聂宝笑道:“褚将军必是有好消息传来!”
当即命传令兵进来,就听到他禀告道:“褚将军已经攻破兰域,损伤极其轻微!”
“善!”
虽然早有预料,聂政脸上还是不由浮现出喜色:“此战大涨我军声威!”
古代征战,气势极为重要,若是开战就败,士卒沮丧,后面就相当难打。
这次开门见吉,却是颇为适宜,正当聂政沉吟捷报该如何书写的时候,那传令兵继续道:“还有……褚将军留副将与两千五百兵卒守城,自己已经往化朝廷的另一门户行去!”
啪!
聂政眼睛瞪大,半天合不拢嘴:“胡……胡闹!怎可如此?”
额头立即渗出冷汗:“用兵最忌行险,本来打下兰域,已经足够,又何必兵行险着?不怕士卒疲惫过度,被一击崩盘么?”
当即道:“宝儿,立即传令全军,加速前进!你先领着骑兵,飞马驰援,不得有误!”
“诺!”
聂宝答应一声,不久就有一队骑兵从大军中分离而出。
“此时偷化朝廷,应该还有几分机会……只是……唉……”
聂政望着消失在远处的烟尘,不由喟然一叹。
傍晚,残阳似血。
聂政赶到兰域,却看到了带着惊讶表情的聂宝,并且给他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什么?褚将军兵临城下,朝廷永州寿域不战而降了?”
看着儿子满脸嫉妒之色,就连聂政也不由感叹:“这褚豹,当真好运道,一日连下两域,虎将也!”
兰域、寿域既下,永州立即就浮现在了眼前。
聂政没有冒然进击,反而好整余暇,扫平朝廷余孽。
等到了党舞与段飞率领其它两路大军前来会师的时候,永州已经大半入手,只剩下一座孤城。
“势如破竹啊!”
军营之内,褚禾望着两边气数,不由喟然叹道。
褚豹连战连捷,早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不仅是星命之力,更是大势所趋!
党舞本次起兵,大军共计三万,对外号称五万,胜算足有八成!
在此大势影响之下,属于党舞这方的褚豹自然气数大涨。
反之,纵然朝廷那边还有什么人才,面对兵无战心,将无战意的情况,也是无计可施。
天倾既倒,又岂是人力可以挽回?
“纵然早有预料,本王也想象不到此次出兵竟然会如此之顺利!”
党舞不知何时来到他边上,淡然道。
褚禾眼睛微微一眯,顿时见得她顶上云气旺盛,赤龙更加欢快游动的模样,不由暗自一笑。
“城既围,你准备如何做?”
“历来攻城之道,都是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永州城城高池深,我也不想士卒多有死伤……”
党舞摸了摸小腹。
她这次出征,难得的没有骑马,而是乘坐肩舆,有着褚禾在一边护持,倒也没有出过什么事。
“的确,现在朝廷州牧吴白应该收到消息了……”
纵然党舞连怀孕之事都拿来做伪装,所能争取的时间,也不过攻下一个永州,令对手措手不及罢了。
等到永州之后,州城必然有了防备,到时候,就要与三万州兵决一死战了。
兵凶战危,瞬息万变,纵然党舞已经占据绝对优势,也不敢说自己必然能够取胜。
符坚有草木皆兵,曹操有赤壁之战,在洪武自然更有这方面的例子。
“若只有这永州城的话,我倒是有着一法!”
褚禾摸了摸鼻子,继续道:“我向你推荐一人,就是上次贺家那个嫡子贺知章,上次向家迟疑,贺家却是没有多少疑虑,我特意命他随军出征,昨夜他便前来求见过我,有把握说降州牧!”
“哦?”
党舞凤目一动,很是大感兴趣的模样:“把握几何?”
“他乃世家子弟,锦衣玉食,对于小命还是相当看重的,并且贺家在永州势力甚大,七八成总有……”
褚禾目光不经意间在对面的城池上空一瞥。
实际上,这说降看的也是大势。
党舞气运正盛,贺知章也不是短命鬼,再加上城中气运杂乱,显然人心不定,褚禾估计九成把握总有,但这就不必说了。
“足够了,立即让他去!”
党舞决定做的毫不迟疑:“若是州牧愿降,我给他官升一级,其余官员原职留用!”
……
“终于来了!”
永州被击,纵然州里密探都是傻子,也知道大事不妙。
不过吴白听到消息,却只是眉头微微一皱,轻轻答应了一句,旋即就没有消息。
“大人……”
永州悍将史军帅侍立在一边,眸子中有着悲痛。
“生死有命……咳咳……”
吴白咳嗽了下,又将带着暗红的手绢收好,这才喟然叹道:“只是想不到党舞那女如此奸诈,或者说烈性,令我等须眉汗颜……”
“此女不知天时,利令智昏,此次劳师远征,嘿嘿……说不得便要折戟成沙!”
史军帅冷笑道。
古代卫生条件低下,军中更是劳苦,而一次战役,拖个数年十数年都有可能。
若是党舞怀身显孕,遇到军中传疫,又或者十月临盆,以军中的条件,纵然有着其它加持,也是凶险无比,搞不好就要一尸两命!
此念头实在阴暗,就连吴白听得都是有些汗颜,却没有多说什么,挥挥手,让史军帅径自下去整顿兵事不提。
早在听到禀告,永州只剩下一座孤城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永州救不得。
同样三万大军,若是平原对战,就连史军帅都没有把握。
唯一的信心,就在于永州城乃是永州第一大城,能靠此险坚守,逼迫党舞退兵了。
反正古代的围城之役,不说永州这种大城,纵然是小域城,只要万众一心,坚守数年都不成问题。
至于那些世家之流,吴白自认为自己还压得住。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由转向城外,目中似有精芒闪烁。
向家大宅之中。
向家家主向仁义看着手上的情报,面上同样浮现出沉吟之色。
良久之后,他放下纸张,打开窗户,似乎闻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良久之后,又是默默一叹:“党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