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
房门被轻轻一推,一身宽袍,头上扎了个发髻,手持折扇的向礼智就走了进来。
“你来得正好……”
向仁义转过身:“吾弟刚刚从党家过来,可知两边情况如何?党舞本人,可是真的有孕在身?”
这事关家族,子孙繁衍,更是生死大事,自然没什么不能谈的。
“咳咳……此事千真万确,我已经代表本家,送上贺礼!”
向礼智的面色也很是奇异:“只是……党舞在接受一次贺喜之后,立即便暗中准备,日前兵发日南,势如破竹,如今的永州已经只剩下一座孤城,其手段之烈,速度之快,简直如惊雷一般!”
“看来党舞是打算在临盆前拿下永州了……”
向仁义喃喃着:“我家该如何抉择,实在令人踌躇……”
“家主,我此次前来,还有一事禀告!”
向礼智道:“贺家不仅派出嫡子贺知章辅佐,这次更是下了重注,在我来之前,贺知章已经入城劝降太守,想必很快就会有着结果……”
“这真是……难以预料……”
向仁义苦笑一声,慨然道:“贺家纵然在天下算不得第一流的家族,但在永州当中,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文风犹盛,居然如此下定决心,看来相当看好党舞!”
“那大哥准备如何抉择?”
向礼智问着。
“你这次……可带了供奉,看了党舞气数?”
向仁义没有回答,却静静问着,他们向家不仅是诗书传家,更有道术传承。
“气成赤龙,光彩非凡!”
向礼智沉默片刻,才轻声道。
“果然不是凤格了?”
“确然不是!”
向仁义喟然一叹:“我辈先祖有着遗训,向家子孙,于双凤有着亏欠,必须世居永州,得地气庇护……”
“之前家中两位娇女陨落,我便心有所感,当是反噬到来了……”
向礼智死死抿着嘴唇。
这说的,都是一个家族的根基大事,纵然以他以前的身份地位,也难以得闻。
“我之前已经秘密命人,看过州牧等人的运势……别的不用说,权力已经大半被朝廷史军帅接手,而纵然州牧吴白,也是生机羸弱,行将就木,大限恐怕就在不远!”
向仁义又爆出一个大秘密。
“想不到……家主竟然有意投靠?”
向礼智目中光芒连转。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件很令他意外的事情。
“此时天下大乱,陪都之中争权夺利,各地流民四起,藩镇林立……放眼天下,也没有哪个势力能插手永州局势!”
向仁义轻声道:“我向家根基一在兖州,二就在此啊!”
“这……”
向礼智顿时语塞,想到自己当初对党舞模棱两可的答复,额头就是有着冷汗滑落。
这等到日后对方一统永州,对景了立即就是大祸!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做?”
“向家家大业大,等等吧!”
向仁义眸中有着精光放出:“再等等,纵然党舞一统永州,我等世家只要诚心臣服,她还敢拿我等怎样不成?”
向家发迹与兖州,在永州经营百年,根系蔓延,乃是永州所有世家的领袖,隐约的盟主——这便是向仁义的底气所在!
“报!”
这时候,又有一人闯入,举着一封密信:“永州十万火急,道法传书!贺知章说得州牧投诚,永州城三日而下!”
“如此之快?”
纵然向仁义,此时也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
永州牧出降,党舞立即拔他一级,带在军前听用,其它官吏原职留用,立即就安抚了下来。
大军休整数日,兵强马壮,顿时直扑永州城。
“永州城乃是永州第一大城,史军帅也是良将,州兵精锐,上次小挫,未伤元气!”
永州城外有水,谓之商河,商河之上,一艘大船被其它战舰簇拥着,顺流而下,党舞与褚禾并肩立在船头,望着戒备森严的州城景象。
“因此……这次对永州城,我准备围而不攻!”
党舞眸中带着精光:“我坐镇于此,段飞、褚豹、聂政诸将四面出击,扫平最后的余孽!”
褚禾听得,却是微微一笑。
若连这最后的余孽也被清理完毕,永州城孤城必不可守,而若选择出城而战,更是正中党舞下怀。
青扬军千锤百炼,正是新锐之师,怎么都没有输给一帮败军的可能。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州里实力羸弱,失去优势,只能被动接着。
有着这令,各军各营立即在永州城外扎下营盘,寨子修得颇为坚固,一副坚守围困的模样。
史军帅看得大急,几次领兵出城偷袭,却被段飞与聂政、褚豹带着骑兵数度杀败,有一次甚至差点被直接破入城中,终于不敢再逞强,看着城外的壕沟与其它防御体系依次建立,好像刺猬般将永州城四门围住。
“启禀大帅,向礼智与向家家主向仁义求见,言明向家愿意劳军!”
没有等得几日,被逼得无法的向家也终于做出了选择。
“正好……久闻向家神秘世家,道法一流,且山水园林了得,不如前去一见如何?”
褚禾眸子一动:“向家世代勋贵,享用必然也是一等一的,幺妹你也可以去那边养胎!”
至于原主人的意见?自然不被他放在心上的。
只是临时征用,又不是直接强占,当然,向家这等大宅,里面秘密不少,说不得还有密道之类,褚禾也不准备留下什么隐患,必然要将向家全族迁回兖州,再派精兵彻底检查数日的。
到了之后,有着自己坐镇,自然万无一失。
“……也好!”
党舞虽然有些抗拒,但看看自己的下腹,感受着其中日益壮大的生命气息,还是说不出个“不”字来。
毕竟她也见过永州城的防御,纵然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史军帅的确是个人才,防守得滴水不漏。
若不想损兵折将,只能采取长期围困之策。
这时间拉长,说不得真的就得在军中生产了。
……
遇到青扬王要“征用”,纵然向仁义再怎么不愿,也只能委委屈屈地将全族领到兖州老窝住下,将本地经营多年的宅子让出。
入夜,繁星点点。
褚禾站在向家高楼之上,遥望两边,就见得军气冲天而起,各有星命与其它力量守护,很是不凡。
“永州气运有暗弱之象,相持下去,必先输一筹!”
纵然地仙,也只是起点拨之用,于这等数万人的大战上,能起到的作用也是十分难言,并且还容易牵缠杀孽。
当然,褚禾不是普通地仙,真要动手,也不是没有办法,但代价太大,说不得还得动用主神殿,却是又何必呢?
倒是城里还有一些测试者在府中做事,被褚禾暗中下了印记,不少机密军事情报,就是被他不知不觉间传出来的。
……
永州事变,一个统一三州的大反王即将出现,纵然此时各方面有心无力,但情报还是飞快传了出去。
朝野上下一片混乱的时候,镇北王府内。
世子司徒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手抄本,表情凝重而肃穆,不敢漏了一个字。
这非是什么微言大义,也不是什么神功秘笈,而是一本当下的评书,扉页上《梦游洪武西域记》五个大字非常显眼。
——虽然不知道下个世界还会不会穿到梦游洪武西域记世界中,但有备无患总是无错。
纵然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好奇之下,司徒还是命立即搜集来了本册书卷,细细观摩。
等到看完前几回之后,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恨不得将刘龙痛打一顿。
此人到底只是乞儿,也不可能听得全回,之前拿话来唬他,漏了不少信息,甚至是几个关键之处。
“唉……”
良久之后,司徒掩卷叹息:“若是早知道这些,我当初又怎么会连连失误,被抢走如此多机缘,差点死在任务当中……”
“世子!”
这时候,手下的侍卫进来:“那刘龙我们日夜看着,没有什么大事!”
“还有……有关这部《梦游洪武西域记》,我们兄弟也在追查,但天下大乱已久,这幕后推手也相当狡猾,源头已不可考,只能将目标锁定在几个大州!”
“继续,不惜一切代价!”
司徒咬了咬牙:“至于父王那里,我亲自去说!”
一册书卷,竟然演化成了一个世界,怎么看都是不同寻常。
而作为镇北王世子,他熟读卷宗,更是知道某些常人不知道的隐秘。
“莫非是洞天福地?”
“不!这比洞天福地还要更加惊人啊……主神殿的秘密……”
他眸子火热,忽然间,一个机械而浩大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
【主神测试者!你的任务将在一刻之后开始,请尽快做好准备!】
“该死!”
司徒面色扭曲,飞快站起:“必须找个理由……不能再当众昏厥过去了,直接说闭关吧……”
这测试任务突如其来,简直不给他半点准备的余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