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定下了，岂可反悔？”
褚菁双眸中露淡淡的厉芒：“云雀宗并非大院，法师境道人不多，我是新入之人，需要磨砺！”
随后又是冷笑：“便是凶险又如何？度了此劫，我的彩虹法剑当可大成！”
“咔嚓！”
话音刚落，户外竟然传来冬日炸雷，震得窗棱簌簌作响，褚禾也是一惊。
瞬间，外面狂风怒号，室内英姿勃发，隐隐之中，此女已和天数，在褚禾眼中，更如尊神一般，又愣了片刻，赶紧转移视线道：“只是不知这道心祭坛为何选在三月初三呢？”
知道刚刚已经失态，褚禾只能端起茶杯，轻酌一口，借以掩饰。
“问得好……”
褚菁也是恢复了淡定，俏脸一扬道：“小弟知否？唐域外的血凤江，滚滚东流到青州的秦域拐弯，汇入大海。”
“弟弟晓得！”
简单的地理知识，褚禾岂会不知，鸿运楼前的那只水系，就是此江的支脉。
上古流传，一只神凰游历人间看到江边一美男子，一见钟情，幻化为美人与其厮守，天帝得知后震怒，降下神罚，凤血染红江水的爱情故事凄美收场，血凤江由此得名。
这些历史典故，别人不知，褚禾却已通过读史晓得，可姐姐何来此问呢？必是另有蹊跷。
“血凤江，流经帝国十行省，二十州府，三十域，实乃我洪武帝国农业的血脉。”
“小弟又知否？这血凤江百年前曾改名叫青蛟江，其时青州段河沙淤积，又逢连年暴雨，江水漫堤，酿成大灾。”
“所幸，当时秦域有一壮士秦异人，精通治水，擅观阴阳，他见血凤江中有青蛇妖出没，就立下镇妖碑投入江中，水患方消。”
“后又开仓赈灾，避免了饿殍遍野，得青州百姓爱戴，声名显赫，一时无两。”
“道心祭坛与此有关？”
褚禾接着话茬问道。
“正是！当年秦异人石碑下的青蛇已经修出羽翅，仿若青蛟，是以血凤江那时也叫青蛟江。”
说道此处，褚菁也是长叹一口气，又幽幽的道出其中的秘辛。
“当年秦异人虽立下镇妖碑，实际此蛟并不心服，百年来，不断的想重见天日。”
“蛟龙本就生在水中，现被镇压在江底经年修炼，本事已经不小，倘若任其出江，定然会掀起腥风血雨，届时青州变为泽国，百姓化为鱼虾。”
“因此，历年来，道门在官府的支持下祭坛作法，封印此蛟，各道门更是会派出自家得意门生参与锻炼道心，寒来暑往，年年不断，便是道心祭坛的由来。”
“此次我晋身法师，被封为首座，代表云雀宗去参与道心祭坛，凶险中也有机缘！。”
褚禾心头大惊，皱眉道：
“如此看来，道心祭坛，实际上就是各道门弟子施展才华，镇压青蛟的盛会，说不得有人要趁此机会做些苟且之事吧？”
涉及到州府的势力，有妖灾或许还有人祸，褚禾仍然不放心的问道：“凶险这么大，姐姐你……”
“放心吧，姐姐自然没事！”
褚菁信心满满：“你忘了，你姐我乃血凤转世，青蛟只是我锻炼的机会，倘若真有大变故，还有道尊出手，但真正封印时还需秦异人后人出手……”
“……我等弟子前去，就有州府赏赐，又会积累阴德，何乐而不为？这种美差，唐域上下乃至云雀宗内一直暗中较劲，残废的云中缥缈就是明证，褚家也是因此纠缠进来，或许就有着后患……”
云中与诸葛有着血亲关系，一想弟弟受到牵连，褚菁又银牙错咬，神情冷冽。
褚禾至此才明白，原来诸葛青云明里暗里追逐的，就是道心祭坛的代表及后面可观的收益，可能里面还牵涉着州府的势力。
至于又牵扯到首座弟子，争宠夺爱的，那又是云雀宗内部的事了。
“因果纠缠已经产生，看来此事避无可避，只能见招拆招了，实在不行的话，说不得亲赴青州，断不能让褚菁一人承担……”
心中计议已定，再不啰嗦，又想着今岁是除夕，笑道：“菁姐常年在道门修习，每次回家都匆匆忙忙，你我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就趁此良辰，把酒言欢，共叙家常罢。”
“共叙家常？”
褚菁似是有所触动：“姐姐自幼修道，早已看淡了人世繁华，只是心中牵着你这个小孽障，可缘来缘去终是一场空罢了。”
此话讲得甚是凄凉，瞬间，褚禾心中又是悲伤又是惶然，直强忍着泪水感慨道：“每到除夕，弟弟就会想起小时吃的糯米豆沙包蘸猪油，软糯香甜，我总去抢食你的，却总是姐姐让着我……”
此世为人，前任的情感纠葛淡淡袭来，褚禾也是真情流露。
“小鬼头，还记得这事……”
褚菁嗔怪着白了褚禾一眼，脸上泛起梨花朵朵，美艳得不可方物。
……
爆竹声中一岁除。
鼓噪到后半夜，一大桌子年夜饭，褚菁就淡淡的吃了一些素食，再与褚禾叙些私房家常便打坐练功去了。
将一众饭食赏赐给下人后，又挨个发了红包，褚禾这才回到地下书房，静静修习。
“姐姐说的对，修道之人要心思通透，泰然处之，之前服食金丹玉液入道后，我就开始循规蹈矩，一切小心谨慎，反而未能达到通透泰然之境，落了下乘。”
一语惊醒梦中人，褚禾立刻翻身盘膝而坐，掏出返虚金丹，又挑食了两大勺，旋即凝神静气，抱元守一。
瞬间，比上次猛烈两倍的热流，波涛汹涌的涌出，裹挟着原本的丝丝法力，循着体脉，直冲丹田而后冲击识海，又冲遍五脏六腑，祭炼周身。
登时，浑身燥意泛起，疼痛难耐。
入道后，每天都在经历此事。
每次，褚禾都是默默的念着《太虚真经》的引导法诀，再运起拓脉之力，强守心脉，每每催动热流冲击到识海及五脏六腑时，就不敢冒进，疼痛难忍之际，缓缓散去药效。
多亏返虚金丹每次只服用一小勺，剩余的量倒是充足。
此刻，识海中，两倍于平时的热流汹涌澎湃，又带着不可名状的恐怖之感袭遍全身。
耳边就响起褚菁的教导：“‘如能心思通透，随性的泰然处之，倒可齐美，否则难成大事！’”
“……难成大事……难成大事……”
想到此处，褚禾银牙错咬，强忍着五内爆裂的痛楚，催动热流强行涌入。
“五内开，炼身成！”
“轰隆！”
瞬间，识海和五脏六腑如捅开了一道口子，热流肆意流淌而入，周身的疼痛感渐渐被祥和舒坦取代，奇妙的感觉随即涌上心头”
“炼身成了！
舒展了一下筋骨，细细查探紫府内的情况，褚禾发现，炼身这一过程，类似于武道固体，均为磨砺肉身，只不过，一个是真力磨砺，一个是法力磨砺罢了。
晋身后，除了晦涩难懂的古籍道典不熟悉外，就可以称为小道士了。
俄而，识海丹田内，法力陡生，挥洒自如，施展法术时，也无需消耗真元精血了。
“读万卷书，不如名师指路！”
“在姐姐的指导下，我褚禾今儿个也混成高富帅的道士了！”
稍稍按捺一下快乐的心情，褚禾拿出《太虚真经》查看。
“炼身圆满后，就是法者……集法力于小成者，更加擅于吸取天地日月精华，直至圆融。”
“还好，我武道肉身已经达到六层拓脉，体质方面和其他道士相比，有着绝佳的优势，到时候，一日千里，定让人刮目相看！”
现在，就可以练习一些小小法术了，又想到在任务中能够法武双修，法器施展后，再补一刀，嘿嘿，美翻了。
那么现在，法器在自己手中就与战士的刀枪一样适用了。
想了想，就取出《招魂引尸术》的抄录本，就见附件内还有备注的小字体。
《招魂引尸术》在民众眼中就是邪术，修炼起来要求又多，铜尸，白骨之类的还要到聚阴之地寻找祭炼，甚为不便。
褚禾微微晃了晃头：“与其使用此术，还不如缴获的搜魂旗来的方便。”
“难不成要我去主神大殿兑换一个？可贡献值所剩无几，下次任务还有需要……”
对了，姐姐这块也有门路。
可褚禾知道，她刚刚晋身法师，又强敌环伺，此时在云雀宗正是需收敛的时候，决不能给她添麻烦。
“暮云老道的这个附件里似乎有几个小术，之前被自己忽略掉了，不如先看看……”
想到这里，褚禾就仔细查看那些小字。
暮云走的是散仙的路子，这小字中记载的多是见不得光的淫秽之事，诸如欺男霸女，采阴补阳之术，更可见九女一男所谓的九凤朝阳术等。
这些淫术的一角，有一行小字，记载了一个开天眼的术法，暮云初始颇为重视，可不管怎么修炼，只能习得皮毛，不得要领。
“天眼术？”
褚禾思索着。
这种术法，以前没见过，不过去听过一些，都是道士为了沟通阴阳生死，才去练的。
暮云老道对外也宣称开了天眼，不仅可分阴阳，还可望运势，堪舆风水。
不管是不是自吹自擂，这样的说法让褚禾精神为之一振。
“运势一事，极为重要，一般道士只能三分察面相，七分靠推演，此术不但可察面相，还能察万事万物相。
“即便是暮云老道修得皮毛，可诸葛青云不是瞎子，绝不会容忍门客吃白食。”
“此术极有价值！”
附件中记录的道决通俗易懂，褚禾暗暗记下，就开始闭目冥思。
慕然间，识海中幻化出几行篆字，又泛着道道光华，这是术法真谛。
不一刻，光华缠绕着化为点点星光，褚禾蓦的睁开眼，精光乍现，真谛全部刻印再识海当中。
“这就成了？”
术和法果然不同，法术，法术，法是术的总章奥义，精通了《太虚真经》奥义，自不是暮云自悟所能比拟，道术顷刻成就也不为怪。
可是，褚禾仍然不敢相信，又频频查看四周，却无异样。
忽然一拍脑袋，暗道笨蛋，抬起手，只见捆仙锁上毫光阵阵，心中便有了计议。
又来到镜子前面，看到里面的少年郎，心中就是一喜。
就发现，少年头顶萦绕着浓厚的红气，红气中间泛着点点橙芒，周身被白芒笼罩，宛如光影中人物一般。
“难道，这是所谓的运势？”
褚禾眨了眨眼，见白红橙三气仍在，就来到了室外，登高远眺。
夜色之中，唐域的半壁景色一览无余。
大地之上，笼罩着阵阵白芒，或浓或薄，不一而足。
这些白芒升起到一定高度便四散而去，或东或西，大部分汇聚于褚府之上，聚拢成茫茫白色雾气。
白雾朦朦中，又有赤红一片，朝自己涌来，白里透红煞是绚丽。
“白色的是地相，赤红是宅相，头顶上那点点橙芒乃人相。”
“这就怪了！暮云老道所述，开天眼，需沐浴更衣，摒弃杂念，方可见异相渐渐显出，细察一处，半个时辰，大汗淋漓，法力透支，方可见地相片刻。”
“如果想持续观察，非要服食法力丹药，否则，灵力消失，人也要调养数月。”
暮云开天眼初期，为人堪舆风水，贪图银子，勉力施展之下，卧床月余。
后来为取得诸葛青云信任，再次强行施展，察出部分宅邸恶气后，闭关调养半年，才取得门客资格。
可是我呢？什么感觉也没有呀？想着暮云老道施展后症状，褚禾不由得面带得意之色。
“难道，和主神大殿有关？”
一念至此，脑海中传来一阵古老威严的声音。
“编号0911号主神信仰者开启天眼权限，不受外力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