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来历四方的质疑声响了起来,讨论与讽刺并存的同时,武昭王面如平静的湖面。
他不发一言,就这般静静地听着来自各界的人质疑声音,不乏刺耳之音,亦有揣测之意,各类繁杂嘈乱的声音出现在庄严威武的皇宫之中。
甚是紫阳郡主和世子都不知道父皇这么做的用意?难道真如有人说得,做生意赔了本钱,连买礼物的钱都没有?!
很显然,答案是否定的。李熙再不济也是个王爷,岂会在乎钱财之事,既然如此,为何拿出一棵青稞麦?!实在令人费解。
星雨轻转动眸子,于一侧看着李牧尘,她知为老板计谋,却是不知老板葫芦买的什么药?!
从目光之中,星雨隐隐看到了来自李牧尘内心深处的笑意,那一抹狡黠的弧度面挂于嘴角,也许是位置太过偏僻,无人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
来自众人的猜测,而李牧尘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外人愈发的贬低武昭王,最后才能狠狠地抽打他们的脸,让那群自以为是的大臣知道,什么才叫王者风范!
“尽情的骂吧!!越凶越好!”李牧尘心说道。
武昭王缓缓地闭起眼睛,从耳朵听闻外界乌糟糟的吵闹的话,他静谧不语,只为了留给他们无数的瞎想和时间。
这是李牧尘教给他的,无论大臣们说什么,都不要说任何话。
武昭王极少参与朝政,故而朝中的党羽几乎没有,想要在夺嫡这条满是荆棘的路上胜出,一味地沉寂无声,只会死的更快。
是时候让武昭王逐渐走入他们的视野当中。
今此寿宴,正是最好不过的机会,以此立下功德,显现出武昭王异于文暄王和阉党的存在,通过贬低此二人,来突出李熙的光辉形象。
一时间,宴会变成了朝政,成为了臣子们各抒己见的议事朝堂。
可时间长了,老太后听着遭地慌。西凉王见之,当即呵斥众人全部住嘴,以免饶了皇祖母的兴致。
老太后不反对众人议事,就不过众人竟是为了礼物贵重问题吵得不可开交。就算是重孙子送她的是一抔土,她也是开心的,至少有心。
吵闹的画面,于西凉王的厉声呵斥之下,终于是归于平静之中,各个都是盯着武昭王看,想要从他的嘴里面得到答案。
于是,为了满足众人之惑,西凉王待众臣开口,道:“文暄王!今儿乃老祖宗的寿宴,诸人皆被礼品,而你却赠送青稞小麦,所谓用意为何?”
文暄王终于是睁开眼睛,很是严肃地说道:“请问父皇,礼物贵在用心,而非以价格度量它的轻重,这棵小麦虽不及众臣礼物的贵重,于儿臣心中却足可抵得上千金之多。”
“此话怎讲?”
“儿臣思虑万千,终是不知该送给老祖宗一件既不俗套贵重,又是有意义的礼物,恰逢儿臣外出经商,途径西凉境内绿油油的麦田,便是有了新的想法。”武昭王说道。
“所以,你便从麦田之中采了一株小麦?”西凉王问。
武昭王点了点头,没有隐瞒这棵普通小麦的来源,道:“正是途径摘取的青稞麦。”
“西凉境遇宽广,为何放任其他不送,瞧瞧送来它,原因呢?”
“原因很简单。”武昭王笑着解释道,“再请问父皇,我西凉境内,百姓多以何种米粮为主?”
“当然是青稞麦!”
西凉境内,海拔高,比之中原气候不知差了多少,可栽种的粮食不多,而青稞麦恰是能够生长在这种高海拔的地区少有可食用的粮食。
西凉百姓更是以此为主食,所谓粮食丰收,说的便是青稞麦子的丰收。
“然也!我西凉百姓以青稞为食物,而今送老祖宗一棵青稞麦,其用意便是说我西凉百姓丰衣足食,无饥荒饿殍,天下百姓皆是不愁吃喝,家家有饭吃。”武昭王说道,“百姓们安居乐业,粮食丰收,其当居首功之人便是老祖宗,次者,乃为父皇。”
“天下归心,全族百姓无不歌颂父皇之恩德,青稞麦粒虽小,却也是国家之根基所在。”武昭王侃侃而谈,口若悬河,根本听不下来,道:“粮足则国盛,粮缺则国衰,而今麦粮丰收正好,百姓们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如此这般,何愁他国来犯?!我西凉屹立于西北大地,便可千年不倒。”
“儿臣得知,当下北部突厥正值寒风肆虐,百姓食不果腹,又值内乱,天可汗天灾人祸一并奇袭,而大唐蠢蠢欲动,大有破突厥,灭匈奴之意,反观我西凉王,境遇之内祥和安定,此乃天佑西凉也。”
李熙的画中不乏吹嘘拍马之意,却也有着发人深省的思考。
这一番话,果然使得在场诸位大人们纷纷低下了头,他们无不喟叹,那张骚红的老脸上写着“尴尬”二字。
“北部突厥已不足畏惧,南部西蜀、吐蕃皆是人人自危,无暇顾及,当下正是壮大西凉最好的机会,今此天时地利人和,百姓们安居乐业,当是大力发展国力才是。”
武昭王才是真正的大德之人,其胸怀大志,乃有君王风范,而他们更是以狭隘的目光耻笑人家礼物的廉价。
殊不知,人家所呈现的礼物才是无价之宝。
即便是文暄王和李牧尘别开新路的想法,在武昭王的面前,也显得太过渺小。
他们二人尚且不足以抗衡,其他人都是无需多言,都羞涩难以启齿。
试问,什么样的礼物能够比得上天下民心?掌握了天下人的心,便掌握了整个国家,而武昭王将其所有功劳归结于西凉王和老太后,这份大礼物绝对可算得上当场之最,无人可与之比拟。
星雨听完他的解释后,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老板,这些话全部都是老板教其所说,没想到一棵小小的麦子竟然能够衍生出如此多的借口。
不得不承认,李牧尘可算是计谋超群之人。
全场一片寂静,这一次,没有人再敢说李熙的礼物廉价。
一棵小小的青麦,代表着西凉百姓的富庶民肥,如此礼物,却也是君王最为喜欢的。
所谓真金白银,君王喜之非最爱,万千财宝比不上一句“国泰民安,百姓安康”。
果然,待武昭王说完之后,老太后和西凉王无不露出开心的笑容。
老太后一把年纪,竟也是激动地站起来,笑着说道:“说得好!说得好!说得好!!”,如这般年纪,连说三个‘说得好’,由此可见她的心境如何?
老太后辅佐四朝皇帝,一生一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她不曾效仿西汉吕太后权倾朝野,是一个值得后世敬仰的传奇女子。
两代先皇皆是英年早逝,留给她的乱摊子。如今的西凉王,若是没有她的辅佐,怕是西凉王朝早就沦为他人之手,只恐已经改朝换代了。
“熙儿!”老太后呼喊他的名字。
“重孙在!”
“你的礼物,哀家非常喜欢,这是哀家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礼物。”
说话之时,她故意着重‘这辈子’此三个字,大有强调的意思。
意外和惊喜来的太过于突然,武昭王略有些惶恐不安,上述所言,皆为李牧尘亲口教授,非己所能说出来的。
西凉王也紧随其后,夸赞道:“文暄王的礼物,甚得老祖宗喜欢,本王亦觉宽慰,诸多皇子之中,当属你的礼物为最,虽是廉价,却重达千金。”
说完之后,还不忘大笑起来。同时得到西凉王和老太后两人的夸奖,这可是难得殊荣啊。
谁要是能够得到老太后的赏识和支持,等同于拥有着无数老臣们的拥戴。
而且,老太后的威望极高,百姓们多爱戴之,她钦定的人选,多半都是后世之君。
于在座之人,当属文暄王最为愤怒,他的荣光被武昭王夺了去,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无上荣耀。
“诸位爱卿,你们都看到了吗?那些耻笑文暄王的臣子们,抬起你们的双眼看一看,礼物并非是奢华无比,即便是一棵草,若付诸真心,那便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此刻,老太后忽然地变得严肃起来,她近乎拼尽所有的气力,与诸位臣子们说教,其言语中更多的是斥责他们浪费奢靡。
众大臣们抬着头,好好的宴会气氛,就此变成了说教课堂。所有人无一例外。
为了缓和气氛,西凉王将歌舞女们请来助兴,毕竟是寿宴,不可气氛不宜或许紧张。
就是在这般歌舞升平的环境之下,有一个人,正死死地盯着李牧尘,那人便是胜战公主。
文暄王、武昭王和胜战公主乃同母同父,其中胜战公主和武昭王关系最好,她深知这位哥哥的脾性,是绝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加之李牧尘与武昭王熟络,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他。
“李牧尘!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胜战公主心说道,二人已达成联盟,为何还要牵扯武昭王。
一连数支舞蹈结束,接下来便是宴会最令人瞩目且热血沸腾的环节——会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