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放下合同，“那我当然舍命陪君子。不过我还要比赛，暂时没办法辞职。”
“嗷嗷嗷！我就知道暖暖最有先见之明了，”林秀玉兴奋地大叫，“安啦，我懂。另外的事得告诉你，维也纳比赛最后一场的模式全改了。”
我蹙眉，熟悉的模式改了，可不一定是好事。
她不等我问，继续说道：“这次网络公众火爆带来许多好处，所以主办方打算采取选秀比赛的评比方式。邀请大量观众参战，观众投票占60％，四位专业评委占40％。”
“真的吗？你是如何知道的？”
她笑道：“你忘了坤俊仁的身份？他也算是集团二世祖之一。不过这消息别说出去，算是机密。”
我了然地点头，皱眉道：“如果让观众投票，专业性不够。太过追求商业化，会丧失艺术性的。”
“哎，那我可不赞同这说法，这衣服设计出来终归是让我们穿的嘛，就算衣服再有艺术性，大家不买又有什么意义呢，”林秀玉忙道。
我叹了口气：“话不能这么说。设计师的意义就是创造出独特的元素，也许大家最初看不惯，但将其简化用在卖场里，又会变成爆款。”
“如果一开始就追求商业化的爆款元素，那么独特的元素谁来创造？就长远而言并不好……”
林秀玉被我说得哑口无言，嘟囔道：“是是是，暖暖你说的都对！所以，麻烦你从现在开始每日起码更新一条微博。”
“啊？”怎么突然扯到微博上了，我愣了下，“可以。”
她开始在电话那端发号施令：
“同时，你将部分衣服设计图给我，从一笔一划的草图开始，我用在公众号里打造，”
“还有你在设计衣服时，都用电脑录制成视频，我要给你制作一系列的出道实录。”
“你的微信朋友圈也要更新起来，我给你申请了四个微信号，你把苹果的微信多开装上，开启自动转发朋友圈的设置。这样你就不需要每个号都发一遍。”
……
林秀玉滔滔不绝，我虽不明白有何好处，但还是老实将其记下来。
“对啦，我们的品牌是沅柒，你想点办法让它有轰动的。嗯，你现在就去发微博，一定要发能聚拢人气的话啊。”
她说完便利落地挂了电话。
还是一如既往风风火火的性子。
我失笑地摇摇头，想了一会后，发出了时隔两个月后的第一条微博。
苏暖暖V：谢谢大家支持，第188,1888，留言的朋友，送一件亲手设计制作的衣服。
然后无配图。
发完微博，我就转到微信群页面，通知组员开会。
我简单地将林秀玉转达的消息告诉大家，并补充道：“这个消息还是绝密，希望大家不要在外面乱说，免得引起麻烦。”
林逸水提问：“我有一个问题，如果要让一万以上的观众入场，这次展览是户内还是户外？”
我说：“这个官方还没定，大家做好户外展览的准备，用防雨水的面料和妆容搭配比较稳妥。”
众人严肃点头，然后我又说了一些关于衣服素材的改进。
最后，我看向与赵芬冉同办公室的钱胜男，说道：“芬冉那边就麻烦你转达一下，那我不再多说。大家比赛加油。”
我刚准备立场，却见陈姐低头翻了一会什么，突然喷笑出声，林逸水凑头看去，不一会脸上也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看我的眼神，一言难尽。
“怎么了？”我疑惑道。
陈姐挥了挥手机：“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老干部风格。”
林逸水看出我不懂，点题道：“翻一下你的微博，看看留言。”
我心头有些乱跳，莫非刚刚发的内容很不妥当吗，而当我翻开微博时，短短不过几小时，留言就已经破三千了。
“我差点以为走错地方，恍惚记得这是美女设计师的微博，而不是年过半百铁血网砖家。”
“楼上我懂那微妙感，浓郁的老干部风……”
“错错错！楼上的都错了，这不是老干部风，这明明是土豪风好么，就喜欢这种一言不发送福利的。文字少没关系，有质量啊！”
……
我被评论给逗乐了，想起那会儿我是被林秀玉给说蒙了，只记得要聚拢人气，想着财帛动人心，想的匆忙发的就更加匆忙，难免官方化。
不过没想到语调却出人意料地受欢迎。
“你看错地方了，”林逸水指了指最下面的第一条留言，“看看。”
我一瞅，表情就复杂了，居然是：凉墨V：转。
完全闹不懂凉墨心里在想些什么，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七天后，维也纳官网也正式公布更改此次比赛模式，一时间设计师哗然，网络上也形成投票热议，到底是屈从流量，还是固守原则。
凉墨又过来找了我两次，一次是为了改版设计的成品制作，一次是询问机票时间。
尤其是最后一次询问机票的时候，他将一张机票递到我面前，说他秘书去不了懒得改签所以送给我。我瞅了一眼头等舱的票，顿了顿，送给了林逸水。
害得林逸水接下来几天都在跑乡下市场调研，看我的眼神一股幽怨。
这几天我一直有想法找赵芬冉再谈一次，奈何她还是躲我。直到去S市的前一天，办公室大门被猛地一下推开。
来的是许久未见的赵芬冉，她拿着稿子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你们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一脸纳闷，起身：“发生什么事？请说清楚。”
“呵，呵呵……”她仇视地看着我，“还说你以前不想针对我，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对吧？你们都提前知道维也纳比赛的规则，都把衣服面料都改了，就我不知道？好看我出丑？”
我闻言蹙眉，看向钱胜男，就见她表情僵硬了一秒，然后有些倔强的回望过来。
顿时觉得有些头疼，这事真不好善了了。
“你不要看别人，我就知道是你！”赵芬冉冲过来，扬起稿纸就想打我。
我被她的举动给弄愣，完全没想要避开，没想到钱胜男一把撞开赵芬冉，让她猛地跌在椅子上。
“你少乱打人！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喜欢把别人当做枪使啊，”钱胜男拍拍手，完全没有扶起她的意思，“暖暖早就让我告诉你。但我就是不想告诉你，我觉得你不配！”
“什么我不配！”赵芬冉愤怒地看向她，“你懂什么，你知道我是怎么被她打压的……”
“呸，我只知道你是怎么搞鬼的，别的龌龊我不敢确定，但是当初那个打电话给我，要我将安暖暖的设计稿偷出来的人，就是你吧。”
钱胜男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所有人都惊呆了，一致看向表情有些呆滞的赵芬冉。
“你，你乱说什么！”赵芬冉神色慌乱了一秒，很快镇定起来。
钱胜男轻蔑道：“你别以为你用了变声软件就安全。我朋友可是国安局的，早就将声音给分析出来了，就是你的。”
“不，不可能……”
“呵，我本来不想撕破脸，但你实在是给脸不要脸，好呀，你不是不信么！我现在就把那段录音拿出来放，放给整个公司的人听！”钱胜男冷笑道。
赵芬冉委屈的表情瞬间僵住。
所有人都望着她。
她失声好久，顿了顿，才用怨恨害怕的眼神看着她：“你……你冷静点，我可不是做主的。做得太绝，对你没好处。”
听到这里，原本还抱有侥幸的我失望了，心寒地看向赵芬冉，一时间，脑海中模糊有过怀疑的古怪点涌上心头。
是啊，当初我被传出被包养时，只有赵芬冉指出我上了凉墨的车，然而那条线索，并没有存在公司在传的流言里。
还有上回KTV的时候，赵芬冉将醉酒的我带到距离包厢最远最偏的地方，这还是我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只怕那些歹徒一开始就是联系好的。
不过，我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从那些事情也可以看出，赵芬冉虽然设计我，但又没完全做绝，比如说，流言没有放出最致命的一击，把我带到歹徒那里后又很快喊了救兵过来。
她做出这些前后矛盾的事情到底在想什么，还是说，人性本来就有这么复杂。
“呵，是啊！你看我做什么，”赵芬冉注意到我的视线，狠狠地瞪我，“怎么，你又要用这样的借口，将我给刷下去吗。”
我一时间有些语塞。
“暖暖，别中她的激将法，”陈姐沉声道，“这样心胸狭隘的人能设计出什么好作品，我宁可缺一人去参加比赛，好歹活得漂亮。”
钱胜男跟着点头：“这就是一个祸根！除了团队赛，我建议个人赛也通报给上面，刚刚的话我录音了。可以作为证据。”
“不！你们不可以这么做！”赵芬冉眼底的害怕一闪而逝，歇斯底里道，“你们不可以这样！别做得太绝，否则你们也别想好过。”
我沉默地看着她苦苦挣扎的模样，回忆起初进公司时，我们一起面试，笔试，进了同一个组，一起吃饭，晋升，互相鼓励……
哪怕她早已不念旧情，但说我圣母也好，伪善也罢，一时间我还真舍不下曾经真挚友谊带给我的感动。
但若是不处置她，非但影响团队稳定与团结，对其他组员而言也很不公平。
我该怎么处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