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了眯眼，良久，说道：“好了。都别说了。赵芬冉，你之前没有做绝，所以这次我也不会做绝。团体赛你自动退赛吧。至于个人赛我不阻拦。”
“安姐！”钱胜男不赞同地看着我。
我认真地看向一脸不服气的赵芬冉：“这次可以说是念旧情，也可以说得感谢胜男的录音。有它作为后手，我才放心给你这次机会。你以后好自为之。”
她听到录音时瑟缩了一下，沉默起身，然后猛地甩门离开。
参赛前一天少了一位队员，这对于胜算无疑是非常大的打压，事情因我而起，我不仅对不起组员，也对不起对我们有所期待的嘉城公司。
第二天，我请了公司相关人员吃饭，起身，对他们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这是我的失职！”
钱胜男与林逸水立马走过来安慰我，反复说没关系之类的。她们是真心实意的，不过我在餐桌上能看出其他人脸上带着勉强和不理解。
尤其是运营部老大，脸色拉得老长，就差没有直接翻脸了，直到最后，他才低声说了句：“投入这么大去比赛，结果真是一场儿戏。”
我心头沉甸甸，忽然委屈和压力交迫而至。可我是组长，我不能哭，我也不敢哭，我不敢带给我组员压力。
我沉默地结账，婉拒她们相送，一个人默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在途径公园时，蹲在一个角落放声大哭，我不是真有那么大委屈，我只是想要尽快释放出压力。
这时，一双大手压在我头顶，吓了我一跳，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手拉住我。我抬头，瞅见凉墨叼着烟，一脸嫌弃地看着我。
他递过来一张纸。
我倔强道：“不，嗝，不用你管。”
“哦，”他手一松，我就啪嗒摔坐在地上，尖锐的石头磕着屁股，好疼……
我一愣，忽然觉得委屈压抑不住的涌上心头，哇的一声哭出来。
“啧啧……”凉墨蹲下戳了我一下，“小点声，别扰民。有什么好哭的，这事你怨不得别人生气，本来就是你的事情。”
我突然觉得更加委屈了，这人，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毒舌。
“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嘛，”我低声吼道。
“嗯嗯嗯，安慰安慰，”他敷衍着，忽然他展演一笑：“多亏有你，才能在比赛前将不稳定因素给删除。这可是大功德一件！而且你不觉得你们衣服的主题，缺了人反而更加合适吗？”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画风突变得，让我哭都忘记了。
凉墨又说：“比赛名次不重要，衣服质量好都卖得出去。不过你对赵芬冉的处理，太心软了。”
“我又不是傻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会有办法的，”我说。
他轻蔑笑：“你有办法？你有办法就是躲在公园角落里哭？”
我突然很不想搭理他。
“你要是求我的话，看在你救了小宝贝的份上，可以帮你一次，”他又说，似是在补充强调，“因为事关嘉城公司。”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几天前他在办公室里的那一幕，我脸一红，恶狠狠地站起来踩他一脚，低喝：“谁要你这变态的帮忙。”
说完，我抹着泪快速重新回归办公室，毕竟做了重大改动，还有些细节得调整完毕。
在飞机起飞前两个小时，终于将二十套衣服细节包括上色全部修改完毕。
我们一行人谨慎万分地重临S市，没想到半点意外都没出，期间苏虹还特意找到我，问我需不需要借模特或者化妆品之类的。
我感谢她的关心，比赛前我们给模特的化妆品也是再三检查，不过一直到上台前，都没出现任何问题。
钱胜男紧张了一天，终于松了口气，抱着大家的衣服来到中央走秀台。
这次维也纳比赛分成了南西北中四个展台，四个边缘展台是让设计师走秀完后，将衣服展览上去，任由观众近距离地观摩投票。
中间的站台是所有模特第一步要走的，也是给专业评委判分的地方。
我看见密密麻麻的人群翘首以待，每一位模特过去的时候，都会得到最为实际的反馈。观众喜欢，那是尖叫拍手，观众不喜欢，声音稀稀拉拉。
若服装过于暴露，还会有男观众发出意味深长的嬉笑，而古板女性则面无表情地暗骂不知羞。
我注意到好几个女性设计师被喧嚣的现场弄得手忙脚乱，不是忘记给模特戴假发，就是差点摔倒在上台的楼梯上。
“真是一团乱啊，”陈姐抱手走到我旁边，蹙眉，“从没见过像赶集一样的秀场。”
我笑了笑：“人多，是不可避免的。”
她摇摇头：“要不是有白老师要收徒，只怕好些设计师会直接弃赛。不说了，到我们了。”
“啊啊，好可爱……”
“救命啊……”
房间里突然传来低呼杂乱的声音。
我闻言望去，便见一只迅猛橘黄色的身影朝我冲过来。
“呀~”不等我尖叫出声，就见胖嘟嘟的小短腿蹲在地上，扭摆着臀部，痴痴地看着我的小包。
“……是柯基啊，”钱胜男凑过来，一脸评估，“要是土狗长这么胖，估计已经被吃了。”
“你还是不是妹纸，”林逸水轻拍了她脑袋一下，“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
陈姐看了它一眼，无奈地看看我，说：“你今早是不是又去后街投喂野猫野狗了？估计是狗粮的气味吸引了它。”
我讪笑两声，不敢说还有一袋赠送的狗粮在包里。
“你们还真是不懂规矩啊，后台可不能引起骚动，”徐姣姣一扭一扭地走过来，一脸嫌弃，满是讥讽地看着我，“长得这么丑又脏，肯定是你带来的狗吧。”
我还没说话，就见柯基冲着对方“汪汪汪”龇牙咧嘴地狂叫。
吓得徐姣姣花容失色。
林逸水在一旁慢悠悠地解说：“动物是很聪明的，你说它坏话，它不高兴可是会报复的。”
仿佛是为了配合，他话音刚落，柯基直接向徐姣姣冲过去。
徐姣姣真吓坏了，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离开。
我心里觉得爽快极了，但也害怕柯基追过去后会被别人欺负，便连声喊道：“柯基，宝宝，啧啧，乖乖……赶紧过来，有吃的哦。”
柯基顿了顿，居然还扭头向我跑来了。
我没想到它这么给我面子，看他有些脏乱的毛，湿哒哒的脑袋，猜测它可能是刚被抛弃的狗所以还比较亲近人，心里有了收留它的想法。
犹豫再三后，决定先将满满一袋狗粮都送给它，若是我比完赛出来它还在的话，便带它回去。
我们先进行的是团体赛，四个人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展示衣服。
这次比赛场地安排在户外，自然光线下肤质会完全展现，浓妆反而有距离感。
于是我让化妆师摒弃舞台妆，改成自然透亮的韩式妆容。让裸色系带横条纹的长裙更显得清纯动人。
与其他T台走秀的动感音乐不同，我放的是一张纯钢琴轻音乐大碟，宛如溪水流淌的开场曲中，模特们身着裸色充满仙气的薄纱长短裙，踩着优美的猫步走出来。
饰有精巧花边的宽松长雨衣、用刺绣镶边而成的荷叶边连衣裙，以及罗马风情的裸色条纹长筒靴……
“真的是太仙了……”
我注意到在场众人都停止交流，一个个直直地盯着那些连衣裙，少数几人眼中透着狂热，还有几个明显富家女的人低呼，“不管多少钱，我要买买买！”
“你们看！我觉得好像我们的反馈最好！”钱胜男激动地挽着我的手。
陈姐也是一脸高兴：“不错不错。不过后面还有对手，不能大意才是！”
“我不是大意，我是笃定，这次真的谢谢暖暖，”钱胜男一把拉住我的手，“我刚刚留意了评价，观众喜欢的那些小元素大多都是你给我说的，太谢谢你了！你对我真好。”
“那是你有能力！”我谦虚道。
“我太高兴啦，我觉得陈姐还有暖暖设计的衣服比我棒多了，连我的反馈都这么好，等到你们的时候那岂不是了不得了！”钱胜男一脸崇敬，“说不定这次我们还有机会拿奖呢。”
我和陈姐相视一笑，不说，但眼底都浮现出同样的期盼。
陈姐的作品在我前面出场，不负所托，瞬间得到满堂喝彩，应该说众人的情绪都被调动得快沸腾起来了，这时，有三个衣着光鲜的女士找到了我们。
戴着黑框眼镜的开门见山：“两位是代表嘉城公司设计队的吧，不知可有兴趣跳来MIMI，我是MIMI的设计部的总监。”
我和陈姐都倒抽一口凉气，MIMI虽然是二线品牌，但它是国际顶级奢侈品的控股公司，在这样平台发展的机遇，绝对比嘉城好得多。
“李姐，你这话说得也太突兀了点，而且你们MIMI不是主打包包的么，”另外一位干练女士毫不在意地怼过去，然后笑着看我们，
“我是GOIL旗下的人事主管刘丁香，我们GOIL是主打服装设计的。”这一句话她特别着重加强声音说道。
GOIL虽然没有国际奢侈品的支持，但它本身就是国际品牌新贵之一，虽然底蕴不足，但观众受众很多，活力十足，而且年轻设计师更容易受到重视。
两位招揽人互相对视一眼，迸发出激烈的对抗目光。
“呵呵，”最后一位女士轻声一笑，顿时吸引所有人的注视。
她靠近我两步，说道：“各位不必误会，我不是代表公司招揽的……”
那两人的表情还没松懈下来，下一秒，这位女士的开口差点吓死人。
“我是周雅静，代表政。府招揽的。”
所有人都震惊了。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我一个服装设计师有什么好被招揽的。
她一本正经：“是这样的，明年有一次G21的全球峰会在S市举行，开幕式那天，贵客来宾们的观礼服按照国际惯例，是是由举办政。府独家设计提供。”
话音刚落，我敏锐感觉到陈姐的呼吸与我一起加重了。G21峰会聚集的是什么人物，那可是各国的首脑。
只要想想能让那么多国家的首脑穿上自己设计的衣服，这简直是全球顶尖设计师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另外两位负责人的表情也从恼怒变成了惊喜，甚至是谄媚。
李姐快速道：“我可以让MIMI提供所有的原材料，只求打上MIMI的logo！”
晚了一步的刘丁香一顿，忽然笑道：“我们GOIL愿意全力培养支持这两位，即将参加政。府招揽的设计师。”
她话音一落，李姐脸瞬间就黑了。
我听了了这一段交锋，暗道刘丁香技高一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