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她那些歹毒的行为,恨不得直接撕破脸,问她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
但我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凉墨又是那种意味不明的态度,所以暂时只能忍着。
“你真是说笑了,我有什么好威胁你的,”我狐疑地看着她,“莫非你在外面犯了什么事?”
仇雾泽又打量我好几眼,才似是相信般,勉强笑笑:“没什么,还是谢谢你把手机还给我了。”
我们又扯到别的话头互相说笑几句,最终两人面和心不和地散场。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人事部那取消了假条。
赵芬冉第一个过来找我:“你回来了。”
她给了我一个拥抱:“海选的设计稿子都在会议室里,明晚寄出去,你要不要提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我笑道:“都放好了,我去看不就翻乱了么。”
赵芬冉迟疑了一下,说:“寄出去前还是看看吧。你的设计稿不是我准备整理的,正巧你回国了,我觉得吧,还是本人去检查看看更加放心,对吧。毕竟,人心叵测,你觉得呢?”
我有些讶异她的担忧,不过还是很认真地给了她一个拥抱,“谢谢你,我晚点就去看。”
她笑了笑,表情似乎松了口气。
和她挥手告别,我一路又遇见不少打招呼的同事,看他们自然的态度,似乎将我从桃色印象中摘除。
这时,丁助理跑来找我,说:“安姐,今天下午政。府临时派人过来调研。公司里主事的都去外地开会。正好你来了,所以得麻烦你应酬下。”
闻言我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晚一天再回归就好了。
面上却镇定地说:“好的,什么时间,地点。”
丁助理认真叮嘱:“安姐,这次可不是走过场的。我听说是市里面的领导想要扶持几个公司作为门面,好申请一线花园城市,所以公司集团的上头都很重视。”
我一听压力陡然好大,硬着头皮说:“那有什么需要的,禁忌的,提前告诉我一下,我也就顶多做个招待。具体事宜可能还得周姐她们来。”
“您放心,周姐说了,坐最快的航班,下午五点半准时到,”丁助理说。
我点头应诺。
来到电脑前将事情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有些困倦,便拿着咖啡杯去茶水间时,恰听见有人说:
“没想到她居然回来上班,当时不是传说去当大少奶奶了吗!我就说不可能,毕竟温小姐那么漂亮,还门当户对,强十倍啊。”
“可不么,安暖暖长得好看又怎么样,凉总顶天是玩玩而已。今天听说是她接待,哈哈,肯定有好戏看了。”
……
就在我摇头转身准备离开时,却听见熟悉的声音:“你们嫉妒就去当面说!背后说闲话有意思吗?”
“哟,陈姐,我们也算是为你打抱不平呢,怎么?难道你也要去谄媚啦……”
我越听越是蹙眉,敲敲门,冷眼看她们惊慌的神色,低声:“你们是哪个部门的?工作是太闲了?想要多担负点?”
“没有没有,”她们含糊地哈腰道歉,然后快速退出茶水间。
陈姐沉默地端起杯子,也准备离开,却被我伸手拦住。
她冷笑:“怎么?要抓典型?好给我们组的杀鸡儆猴?”
“怎么会呢,”我笑得一脸灿然,冲过去拉住陈姐,“我就知道陈姐还是之前照顾我的陈姐,坚持本心,超有正义感。”
“……少给我打马虎眼,”陈姐一愣,板着脸道。
我却不怕了,说:“之前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陈姐不想和我扯上关系是不想被误会抱大腿。现在想想是我错了。陈姐,个人海选过了,很快就是维也纳团队晋级初选,我们一起好好努力好不好。”
“……哼,这么简单就想收服我?”陈姐低声。
我连忙说:“不是收服!只是我觉得大家目标一致,那何不拿最好的成绩。其实我为人怎样陈姐懂的。否则也不会把我辩解了,对吗?”
陈姐沉默了一会,空出一只手戳了我的额头一下,“我就配合你做好这次,不过……”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团队氛围不好,有些人,你还要多上心才是。”
我听着这仿佛是提示的话,愣住。
如果只有赵芬冉一个人这么说,不会往我心里去。可连陈姐都这么说,那证明确实是有一定的问题了。
排除掉赵芬冉,陈姐,团队里那会是谁呢?
我起身看了一圈办公室,只有钱胜男不在。
联想到那些对我有敌意的人,我心里突然觉得不安,转身,就向存放稿子的会议室走去。
刚赶到门口准备推门而入,就听见里面传来电话声。
“真的,真的要这样做吗?可是这样做不好吧。虽然我很需要钱,但是换别人稿子的事情我……我仔细想了一下,还是做不出,我有点……”
我听到里面的话心里大惊,推门而入,冷哼:“算你还有点良心。”
钱胜男仿佛受了惊吓一般跳了起来,手机啪嗒掉落在地,她扭头看我,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相当警惕的眼神。
我走到稿件储存的地方,拆开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没被动过手脚,这才将它放在包里,准备离开。
一抬头,就见钱胜男含泪的双眼冷冷地看着我。
她尖锐地说道:“所以你现在要去告发我吗!告诉你,我不怕,我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我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不是,我只是担心你把持不住底线。”
钱胜男冷笑一声,说道:“虚情假意。”
这话说得我火都要冒出来了,沉声道:“钱胜男,我一直把你当团队成员来看,自认也没有做任何针对你的事,你对我敌意为什么从一开始就那么大?”
钱胜男站起来,尖锐道:“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因为有点关系就空降的人!我就是看不惯你们抢占我们的资源和条件,我仇富,不行吗!”
“呵,你这行为不仅对我对公司都有利益损伤,”我诧异地看着她,“你还觉得你很对?”
“所以呢,”钱胜男一脸的悲愤,“你要去公司举报吗,开除我吗!”
我看着钱胜男,她脸色苍白,没有丝毫气色与淡妆,身子骨很瘦,牛仔裤的颜色是洗脱的蓝白色。
我在心中叹口气,说:“我不会举报你。你好自为之。”
“你在同情我吗,”钱胜男一脸不忿,“你一个靠关系的有什么资格同情我。要不是你,我也不会钻牛角尖,我……”
“钱胜男!”我低喝一声,打断她的话。
“这个世界就没公平过,你以为我很好过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楚,你不懂就不要乱说……”我简单说了下曾经那些糟心的事。
“最后,空降小组长的事,真心是周主任自作主张。你说你仇富,没有问题,但你若是因为仇富而做出犯法的事,那就有大问题。”
我说完便打算离开,心里已经起了换队员的心思。
正当我快走出门口时,钱胜男略颤抖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出身在农村,有三个姐姐,一个弟弟,我和姐姐们的一生似乎都是为了弟弟,我还算幸运的,读高二快辍学的时候遇到了陈姐资助,上了大学……”
典型重男轻女的农村家境被她用几乎麻木的声音说出来,令人有些心疼。
“我赚的钱一大半要寄回家,我希望能拿个好名次评个好职称,多赚点钱存着做嫁妆,因为我知道我只能靠自己……”
说到这,钱胜男突然开始流泪了。
哽咽好一会,她看向我:“最近我爸也病了,家里就差拿我去换彩礼。我急需要钱,想要钱想疯了。所以一点点诱惑就差点让我误入歧途……”
她这番话令我想到了自己,假设更惨一点,为了父母的生命,缺钱缺到走投无路,我还能一直坚守底线么。
“……如果我真的走了那一步,想必陈姐再也不会理我了吧。我很缺钱,但是我更不希望陈姐失望。”
她突然对我一个深鞠躬:“安暖暖,对不起。另外,还要和你说一声谢谢你及时过来。当然,我说这么多不是为了得到你的同情,我只是,我只是憋心里太久。”
钱胜男说完,擦了擦眼泪,垂着头从我旁边走出去。
我愣了一会,刚想等她转过身想叫钱胜男时,她已经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我打开手机,果然又是凉墨明示暗示一起出去游玩散心的消息。
之前因为想好好参加比赛,集中注意力,特别是因为孩子的怨气,我态度坚定地将他所有要求都给拒绝。
他似乎也明白缘由,在微信里一直都是纵容的态度。
今天听钱胜男一席话后,我忽然觉得对凉墨太骄纵了。
在孩子这事上,凉墨顶天是有极品亲戚和识人不明。而在别的方面,若是没有凉墨,指不定一个月前,我家就被钱逼得支离破碎。
我想了想,回了一条信息:就这周末。
我回到办公室,赵芬冉凑到我身边,安抚道:“怎么回事?稿子被人做手脚了?”
我心底闪过一丝乖乖的感觉,但又没抓住那抹怪异点在哪。
我摇摇头:“没有……”
便将钱胜男的情况简单和赵芬冉说了下,然后补充,“其实我现在有点愧疚,刚刚说太狠,大家其实都不容易……”
我见赵芬冉有些发愣,拍拍她的肩膀,刚准备回办公室工作。
突然听见她对我低声呢喃:“安暖暖,一个人因为困窘犯错,能被你原谅?”